“沛、沛沛……”
    虞沛却没应声。
    她收紧了手臂,迫得他躬下腰身,随即将吻落在了他的唇角。
    与他不同,她并未急着推开,而是轻一阵重一阵地摩挲着。
    没多久,耳畔便落来沉重低喘。他手中长剑也掉落在地,砸出一声闷响。
    虞沛轻笑出声:“烛玉,你把剑丢了做什么?”
    “我——嗯……”烛玉被那陡起的酥麻折磨得昏头昏脑,他收紧胳膊,一把嗓子哑得不像话。
    虞沛本还想再逗弄他一番,不料他突然欺近一步,使她的背抵在树上——不过有他的手臂挡着,倒不算难受。
    “沛沛如此戏耍我,好玩儿么?”不待她回答,他忽地咬//吻住她。
    力度不重,却压着蓄势待发的侵略性。
    陌生的酥麻陡然从脊背爬上,借着圈在颈上的手臂,虞沛清楚感觉到了他肩背上绷紧的肌肉。
    泛着烫,一阵阵地将热意传递给她。
    头昏脑涨间,她挤出几声闷哼,却引得他抱她更紧。
    “沛沛,嗯……”烛玉一手掌住她的腰,另一手朝她腿侧移去,似要将她抱起来。
    “等——”气息渐渐被攫尽,面颊热得厉害,虞沛再难承受住,原想推开他的脑袋,却意外碰着了另一样东西。
    突兀地戳在他头上,毛茸茸的,还有些柔软。
    虞沛眉心一跳,顿时清醒不少。
    糟!
    好像玩过头了。
    “烛玉,”她侧过脸避开他的吻,尚还喘不匀气,“烛玉,你龙角冒出来了!快收回去。”
    烛玉垂眸,眼底的欲色与迷乱快要漫出,却又被夜色尽数遮掩。
    他陡生出莫名的依赖性,便是这片刻的抽离也使他灼躁不安。被那躁意驱使着,他低下头,在她唇边落下细碎的吻。
    “沛沛,既冒出来了,何不也戏耍它一番?”他哑声道。
    那低沉的呼吸分外引人耳热,使虞沛想到了话本里的男妖精,想着法子勾人。
    亲吻如话本里写的一样,的确好玩儿。可活到现在,她还没见过这样的烛玉。
    明明还是那个人,偏又有些陌生。
    她尽量忽略掉这份陌生感,像往常一样抬掌拍在他的脑侧。
    “耍个鬼!走罢,要再不回去,沈师兄他们肯定要出来找。”
    烛玉竭力压抑着快要窜出身体的邪息,忍下拽回她的冲动,良久才应道:“好。”
    ***
    翌日清晨。
    在洞穴里暂歇了一晚,一行五人照常赶路。这回行了不过小半天,他们就遥遥望见零星几处农户。
    “终于找着了。”陆照礼摘下插在头上的碎叶,正色道,“山鬼极有可能就在这附近游荡,虽是白天,但还是小心为上。”
    话落,他远瞧见一个猎户。
    那猎户背上甩挂着一串生肉,一身粗布短打,头缠破布,露出几绺白发。
    他步履匆匆地行过山路,目不斜视。
    来这儿之前,赵师姐就提醒过他们,这座山里的山鬼犯了不少杀债,杀的还是附近村落的农户。陆照礼想起此事,赶忙上前:“大爷,不知您是不是住在这村里?”
    老猎户脚步不停,沟壑纵布的脸上未见丝毫情绪。
    陆照礼没因这沉默灰心,介绍自己:“大爷,我们是为降伏山鬼而来的修士,还请您将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也好尽快驱了邪祟。”
    那老猎户蹙起眉,忽抬手在嘴上抹了下,又一摆手。
    陆照礼愣住,面露愧色。
    原是口不能言。
    “抱歉。”他万分歉疚,“我着实不知道,得罪了您——我帮您拿些东西吧。”
    他要去拿猎户肩上的那串生肉,却被避开。
    老猎户冲他不耐挥手,提步就往村里去了。
    陆照礼再不拦他,转身走向虞沛他们,一副愧疚难安的模样:“早知道就不打搅他了,惹得老人家不快。”
    刚说完,村口又来了一人。
    是个个高身壮的老妇,肩上担两桶水。
    她应是看见了方才那幕,还没走近就高声道:“几位仙家别管他,那王老头就是这副烂脾气,跟天底下的人都欠他钱一样。”
    “不。”陆照礼直摇头,“是我不清楚他老人家患有哑疾,先打搅了他。”
    “哑疾?”那老媪放下担子,大笑,“他这辈子骂的粗话恐比仙家您吃的饭还要多,能是个哑巴?估摸是不想跟仙家您搭话,装的。”
    装的?
    陆照礼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白。
    合着是嫌他烦,故意不应他?
    虞沛远远望了王猎户一眼。
    这人还挺有个性。
    “您几位别搭理他,咱们这村里十户有八户跟他不对付。”老媪不快埋怨,“要不是没法儿走,早跑得远远儿的了。”
    虞沛问她:“大娘,听说这附近在闹山鬼,您知道这事儿吗?”
    大娘面露惧色,忽张皇看向四周。
    来回看了好几遍,她才压低声音说:“几位随我来吧,在外头说,小心叫那邪物听见。”
    那鬼祟这么凶吗?白日里也敢出来作怪。
    虞沛应好,上前便要帮她提水。
    不过还没挨着,两桶水就尽数被烛玉提去了。
    大娘忙道:“仙家,何须您来动手,我自个儿提。”
    烛玉:“几步路而已,您在前引路便是。”
    “您……”大娘还想着拿过水桶,“您几位来除邪祟不说,还要帮忙做这些杂事,真不知该怎么报答了。”
    姜鸢露出鲜见的温和神情,道:“驱邪是为求人族安康,是我等分内之事。杂事不小,若能分担,也恰应我道。大娘您无需放在心上。”
    大娘这才松手,引着他们往村里走去。
    虞沛一手拎着扁担,快步走至烛玉身旁。
    “重不重?要不我也提一桶。”
    他昨天说过了这晚,就权当没发生过,她便果真将那事抛之脑后,此时也跟往常没什么区别。
    烛玉却记得清清楚楚,更被那吻弄得做了一夜乱梦。
    想起昨晚,还有在她面前露出龙角的失态模样,他又觉面颈发烫。
    “不用,两桶水而已。”他垂下眼帘,手攥得更紧。
    第61章
    ◎不好生守着,难不成叫她夜里跑去别人床上。◎
    引他们进村的大娘姓赵, 路上经她介绍,他们才知晓这座山名为蛟背山,传闻山脊为渡劫失败的蛟妖骨头所化。
    这山在池隐城西边, 几十年前还坐落着好几处村庄,但自从闹出山鬼害人的传闻, 人烟越发稀少。
    如今, 仅山腰处的蛟背村还有十几家住户。
    赵大娘家在村东头,一路过来大多房屋都荒芜成了废墟。大娘在前头推开院门, 土墙屋里就跑出个男孩儿。
    五六岁,打汗衫底下露出藕节似的圆滚滚的胳膊。脖上挂了条长命锁,在太阳底下光锃锃的,很显眼。
    “奶奶!”虎头虎脑的小孩儿跑出来,笑嘻嘻的。他一跑, 院角里拴着的大黑狗也跟着吠叫。
    “站那儿!”赵大娘忽道,“与你说过多少回了, 见着人了该怎么办?”
    小孩儿顿停在院子中间,一声不吭。
    赵大娘又道:“上回才教过你,怎的又忘干净了?”
    “奶奶,我没忘。”小孩儿嗫嚅着,遂从怀里掏出枚桃木珠子, 往她身上砸去。
    他的劲儿不大, 桃木珠子打在粗布衣衫上,最后掉落在地。
    “要是再忘了, 仔细脑袋!”赵大娘捡起桃木珠, 在衣摆处擦了两道, 神情缓和, “柱子, 快去泡几杯茶水,这几位是从山下来的仙家。”
    柱子连连点头,转身就跑。
    扭头的工夫,虞沛看见他脚脖子、手腕上都系着驱邪用的桃木珠。应是戴的时间久了,磨得有些发亮。
    还有腰上,也坠着几道平安符。
    “现在最叫老身挂心的,就是我家柱子。”赵大娘叹气,“就怕那山鬼害他。”
    虞沛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那山鬼专对付小孩儿?”
    赵大娘点头:“这事儿还得从几十年前说起。”
    几人进了屋坐下,她又去洗了些葡萄。
    “自家种的葡萄,仙家别嫌弃——这山鬼闹事,已经是五十多年前了。那会儿我还没柱子大,刚记事。”
    她指了下装葡萄的木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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