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明镜的声音却自左边轻声响起,“殿下,昨日.你说你生辰快到了,是?什么时候?”
    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她锲而不舍道?:
    “我能送你生辰礼吗?”
    “殿下,你想要什么生辰礼,可?能与?我也说说?”
    “殿下……”
    魏京极冷道?:“不必。”
    师明镜见他搭理她了,喜滋滋便想继续问,青年却道?:
    “再说就滚。”
    师明镜闭上了嘴,没好气?地把自己往椅上一靠。
    苏窈耳边终于安静了。
    戏也演过?了精彩一段,她看着台上的人舞袖,竟回忆不起这是?哪个情节。
    《汉宫秋》唱完后?,几人又各自另点?了戏,师明镜安静了许久,趁着点?戏时人声窸窣,她路过?魏京极,看着坐在椅上矜贵冷淡的男人,眼里有某种志在必得。
    “你不说我也会弄清楚你的生辰是?何时的。”
    “我会送你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生辰礼!”
    魏京极看她一眼,眼神?微冷。
    师明镜不以为意地回他一个笑,心满意足的收回眼神?。
    她说话时挑的是?送点?戏册子?的空隙,边往台上走,边同魏京极说话,因此,说这一句时,恰巧对着苏窈。
    苏窈此前从未见过?像师明镜一样的女子?,京城里胆大的女子?不少?,却没有几个人敢往魏京极身旁凑的,便是?盛华姐姐也是?如此。
    也许是?师明镜虽是?太傅嫡女,却极少?去京城,骨子?里便没有对天家的畏惧,又在江湖里行走,故而面对魏京极也能这般恣意不拘。
    苏窈抬起茶喝了一口,放下后?偏头问:“你还没说想要我送什么生辰礼?”
    他似乎有点?意外?,沉顿了下,道?:
    “随便什么都行。”
    苏窈夜里便送了一条剑穗给他。
    魏京极躺在苏窈书房的榻上,拿起剑,将那缠在剑鞘上的白?兔剑坠解下,换了条新剑穗上去。
    他晃了晃剑身,看着剑穗牵着白?兔玉坠轻摇。
    缺了半角的月倒映在他眼底,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这几日夜里总有雨,天上一打雷,苏窈便能清晰感知到,继而久久不能入眠。
    这夜,雷打不动的慕茹安与?她睡在一块,苏窈已经尽可?能靠近她,还尝试着伸出手抱了她一会儿,却还是?有些心悸。
    兀自坐了一会儿,苏窈决定去书房找两本话本子?来瞧,好转移注意力,也不会吵醒慕茹安。
    等看累了,便再回来睡。
    此时已是?深夜,书房紧挨着她的寝屋,她便也没穿多?少?衣裳,只披了件大氅遮寒,罗袜也没穿,踩着缎鞋,推开了书房的门。
    魏京极还在用?手指拨弄剑穗,听到动静,下意识便看去。
    习武之人的目力耳力确是?好。
    他一眼便看见少?女端着灯进来。
    乌发云鬓,柔肌雪肤,门口倾泻的月光将她的寝衣照的通透,一眼便可?瞧见一手可?控的细腰,与?兜衣下若隐若现,熟软的饱满。
    薄裤下一双长腿匀称细嫩,脚踝裸露在外?,白?的晃眼。
    倘若说三年前苏窈的身段姣好,尚带有少?女的青涩,如今便能说柔媚诱人,每一处都能牵动男人心里最为强势难抑的欲念。
    魏京极这一眼足足顿了数秒,待她关上门,那段半遮半掩的旖旎风景消失,才收回视线,僵在原地。
    听她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第74章
    外头雨势渐大, 空中浮着薄凉的?水汽,园里?被浇灌过树木发出清香。
    苏窈进了书房便觉大氅太厚,披着捂得脸热, 春末的?温度已不算低, 她的?寝衣都是长袖长裤,房中这样穿着并不算冷。
    窗外传来雨打荷叶的脆响,她先是走到书案前,将大氅垫在椅上, 复又端起灯, 将案台两侧的?蜡烛都点燃。
    一会儿房内便亮堂起来, 烛火暖融融的?,驱散黑夜。
    爱看的?话本子就放在书案后?的?架子上。
    因这是苏窈自个儿?院子里?的?书房, 平常能直接进来的?也都是她亲近之人?, 便没做遮掩。
    且都是珍藏精装版。
    苏窈挑了本没看过的?,托腮翻看。
    星沉烛影深, 她为话本里?的?情?节聚精会?神,连屋外如倒百川的?急雨惊雷声传到耳中都变得模糊。
    书内主人?公险之又险躲过一劫,苏窈也跟着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松了松。
    也就是此时,她听到了一道极轻的?动静。
    像是从?书房里?供人?休憩的?小榻上传来的?。
    苏窈脑中登时嗡嗡作?响,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千百个念头。
    那里?怎会?传来声音, 难不成有人??
    惊异中她又想,若是人?倒好,若不是人?……
    她手?臂上浮起细密的?鸡皮疙瘩,放轻脚步往后?走了两步, 一等靠近窗,她便尽力稳着音调喊了一声:
    “白露。”
    白露便住在寝房外的?耳房里?, 听到苏窈的?声音,她很快便穿衣起身,端着灯匆匆赶了来,“怎么了小姐?”
    府上女?子多,苏窈买下宅邸后?便买下许多侍卫,还有些是她离京时长公主不放心,特意派去保护她的?亲卫。
    白日或是夜里?都会?轮班巡视,夜间哪里?有动静便会?过来。
    书房这传来异响,他们很快便赶了去。
    苏窈听到外头传来的?脚步声,心里?没那么发虚了,端着灯往小榻处走,小榻处并无什么遮拦的?物,只用一扇屏风略作?隔开,一眼便看到这里?并没有人?。
    白露跟着进来,小心地挨着她的?胳膊:“郡主,你看见什么了?”
    苏窈瞧见白露脸上毛毛的?表情?,略感到一丝窘迫,她总不能说是看话本子看得入神,以为房里?闹鬼了,才弄出这样大的?阵仗吧……
    “无事,你回房睡吧。”
    白露没控制住,打了个哈欠,却还坚持问?道:“郡主这么晚了还来书房,怕是魇着了?奴婢还是在这陪着您罢?”
    苏窈念她辛苦,摇头柔声道:“不用了,你回去睡着罢,我再坐一会?儿?便回房睡觉。”
    白露见状,睁着困眼点了点头,替苏窈倒了茶水便离开。
    书房里?很快便只剩下苏窈一人?,她思索片刻,干脆拿起大氅,同话本子一起带去小榻上趴着看。
    魏京极抱剑坐在被绿枝掩大半的?屋檐上,方才还挂着剑坠的?地方,此时只剩了剑穗,白兔模样的?玉雕已不见踪迹。
    等书房里?的?动静停歇,众人?离开,他才落地,准备将剑坠取回。
    还未进去,倒先捕捉到了翻书的?动静。
    他低头看去。
    烛火下,苏窈衣裳薄如蝉翼,领口只到胸前,为宽松只用一条细带松松系着,身前雪软如同挂在细枝上挂着的?桃儿?。
    这个姿势下,圆臀长腿的?优越曲线被勾勒的?尤为明显。
    而白兔玉雕被她白嫩沉甸之处压着,时轻时重,微陷软弹。
    苏窈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感觉雨声里?似乎多了一道略微发沉的?呼吸声。
    她坐起身回头,朝窗外看去,却只看到了屋外角灯下延照到花丛的?光束,雨水拍打在坚硬的?石块上。
    这时,身侧传来一道轻响,像是榻上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她四?下看了一圈,没见着东西,估摸着是掉在了榻下。
    见状,苏窈仅犹豫了半秒,便决定放着不管,榻下漆黑,若是白日还好,夜里?她当真不敢伸手?下去捡。
    应当也并非要紧之物。
    翌日清晨,梁远领着乌州官员去见魏京极,一抬头便见魏京极眼下有淡淡乌青,他坐在主位,眼皮阖着,像是在假寐。
    梁远道:“殿下,可要让他们再等等,您先休息片刻。”
    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却在琢磨,殿下昨晚上,怎么跟一夜没睡似的?。
    魏京极略抬了抬眼皮,眼睛里?因没睡好泛起血丝,难得显出几分不羁拓浪,嗓音也像干了一夜不曾喝水,略微沉哑。
    “不必了。”
    梁远点头,让外头候着的?人?都进来,几人?诚惶诚恐的?行过礼后?,又有一人?被蒙着面带进房内。
    “殿下,这人?是戎族与鲜卑族通婚所生,不会?官语,微臣已经让人?去寻能懂这两种?语言之人?,只是从?他手?中搜缴出来的?证据,是他用戎族语与鲜卑语混着所写,微臣尝试让两个分别?精通戎族语与鲜卑语的?人?直译,却依旧牛头不对马嘴,因此要找同时精通这两种?语言的?人?,许得再等个一日。”
    魏京极颔首,拿起一册官员所呈文书,道:“尽快。”
    梁远拱手?退下,刚合上门,肩膀便被拍了拍。
    他看向背着双手?正往门缝里?瞧的?师明镜,轻咳了声,将她目光引回,带她走到院中的?空地,道:“师姑娘有何事?”
    师明镜笑?道:“我刚才路过这儿?,听你说道什么鲜卑什么戎族,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我认识不少人?,大江南北都有朋友,也识得些异族部落的?人?,不如同我说说?”
    梁远有些哭笑?不得,太子太傅为人?谨言慎行,怎的?生出师明镜这样胆大包天的?姑娘,连殿下的?墙角都敢听。
    也就是在郡主这儿?,殿下这屋子与寻常客房无异,对面便是慕家那姑娘和?师明镜,也没的?人?把守。
    他边寻思着弄几个侍卫来房前守着,免得叫师明镜做出其他惊世骇俗的?事,边与她道:“此乃正事,师姑娘莫要添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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