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太后都状似不忍,偏开了头?。
    谢元丞也没再多说废话,丝毫不拖沓的直接挥剑。
    丰王心道都怪他先?生,非要教他来京都干这些有的没的,还不替他准备别的脱身之法,害他今日必死无疑!
    干脆闭眼等死。
    可等了两息,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尸首分离该有的疼痛。而是前所未有的,头?上一轻。
    细碎的发丝落在他领口?,瘙得后颈发痒。
    丰王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正巧看见原本应该待在头?上的发冠在地上滚了两圈,乖巧地落在谢元丞脚边。
    谢元丞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皇叔?”丰王试探性地喊道。
    谢元丞收回了剑,说:“以你发代你命,下次再有任何?僭越行为,我绝不饶恕。”
    丰王满脸劫后余生。
    与之相反的是太后一脸菜色都掩盖不住她?失落的神情。
    “还有,告诉你身后那人,不管他是受何?人所托,也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帮你。”谢元丞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丰王,又?将视线投向太后,“你们之间的纷争我不感兴趣也不想参与。”
    太后与丰王面面相觑。
    谢元丞低头?,反手拍拍长袍下摆,将沾在衣裳上的发丝抖落下去,接着?说:“你们爱怎么争便怎么争,爱如何?斗便如何?斗。只有两点,不要打?扰我的清静日子以及不准拿黎明百姓开玩笑。”
    “否则,我不敢保证以后坐在这金殿之上的人,还会不会是你们兄弟二人之一。”
    “听明白了吗?”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然而相比谢元丞抛在明面儿上的威胁言论,丰王背后出谋划策的那个人才是最大?的不定数。太后沉着?脸,已?然没有了方?才看戏时的闲情雅致。
    丰王才得了教训,此?刻毕恭毕敬道:“知道了,谨遵皇叔教诲。”
    谢元丞转身出了紫宸殿,边走边道:“不日我便离京,有事没事都别来烦我,也不要再往我身边派什么眼线还是尾巴。一旦被我逮住一个,平日用膳时便会加餐。不过想来喝汤吃饭时多一只眼,一根手指也不算什么大?事,谁要是不死心的话可以试试。”
    “我虽不在京,但该发的俸禄还是要发,每月金羽卫给我捎过来,或者我派人回来领。”他顿住脚步,“哦,还有。前几年因国?库紧张而耽误给我的那些银两也劳烦皇嫂一并送到我府上。”
    太后怒目瞪他背影。
    谢元丞若有所觉地回头?,看见丰王一派事不关己睁着?眼看戏。
    他忍笑对丰王说:“最近出门?,带个帽子。”
    丰王不明所以,不就是被削了几根头?发嘛,多大?点事。他正想着?,伸手打?断了向头?上摸去。
    然后,摸到了一片地中海。
    第五十九章
    谢元丞没回辅城王府。
    王府接送的驾辇早在?半路上就换了人, 谢元丞独自走了好一段路才拐进一条人烟罕至的小巷,翻身骑上一早准备好的马匹往城外走了。
    叶从意在?北城门等他,她跟谢元丞前后脚出的门。
    谢元丞故意拖着时辰入宫, 临近午时才到紫宸殿, 又在?太后与丰王二人身上浪费了不少时间,等跟叶从意碰上面的时候已将近黄昏。
    叶从意在?路边凉亭喝了一下午凉茶,谢元丞远远就看见她捧着茶盏呆呆望天的背影。
    谢元丞勒紧缰绳,马匹奔腾的速度慢了下来。
    马蹄踏着远郊的枯草缓慢前行, 发出细微声响。
    叶从意好似浑然不觉, 连谢元丞到了身后?都不曾回头。
    “这位貌美的娘子, ”谢元丞在?马上叫她,“可?是在?等人?”
    叶从意微微偏头:“嗯。”
    谢元丞打马绕到叶从意面前, 问:“等什么人?”
    叶从意叹口气:“负心汉。”
    谢元丞眉目一挑:“哦?”
    叶从意说:“我那新?婚夫君家中的长辈不满意我这个发妻, 给他另谈了门亲事。”
    谢元丞下巴微抬,配合地“啊”上一声:“怎么这样。”
    “我夫君说要?回去退婚, 留我在?此处等他,说去去就回。”叶从意瘪嘴道,“可?奴家已在?这里等了半日,仍迟迟未见夫君踪迹。这位郎君,你说他会不会回府见了那位姑娘,觉得比我貌美能干就移情别恋抛妻弃妻了?”
    谢元丞道:“不能吧?”
    凉亭老板是个白发老翁, 提着尖嘴壶给其他客人续茶水,还一心二用听着客人们谈论的趣事。叶从意话?音刚一落,老翁便?在?斟茶倒水间抽眼?上下打量一瞬叶从意。
    接话?道:“肯定不能呀!”
    两人齐齐看过去。
    叶从意问:“老人家何出此言?”
    “不是老朽吹阅历。”那老翁提着长嘴茶壶踱了几步过来,娴熟地在?叶从意面前耍了一套招式, 茶水顺着长茶嘴流进叶从意手中的茶杯。
    “老朽在?这摆了几十年茶摊,见过的南来北往的赶路客没有十万也有八万。”老翁顿了顿, 像是在?为接下来的话?做铺垫,“可?甚少见过样貌比这位娘子还长得好的。”
    叶从意礼貌性地抿了一口茶,她今天下午喝了不少茶,现下胃还有点撑。
    她轻笑一声看向老翁:“老人家,天下民众可?不止十万八万呀。”
    “你这孩子,夸你的话?还不乐意听。”老翁摸着花白胡须不赞同道,“你还真别不信这话?,老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难不成同你一个小姑娘玩笑?”
    叶从意说:“说不定是您老人家看我这小姑娘在?这儿喝了一下午闷茶于心不忍,所以?才捡些好听的话?哄我开心。”
    老翁摆摆手:“这话?说的,哄你开心对老朽有什么好处吗?”他扭头向谢元丞求证,“这位郎君,你来评个理,对老朽有好处吗?”
    谢元丞若有所思地附和?道:“想来是什么好处的。”
    老翁满意颔首。
    谢元丞话?没说完:“非要?说的话?,可?能就是话?说好听些将?这位娘子哄开心了,老人家能多赚点茶水钱。”
    老翁佯作不满地“啧”了一声:“郎君好不厚道,你自己心里晓得就好了。好端端的说出来砸人家招牌做什么。”
    老翁年轻的时候为了养家糊口,在?外摆摊做生意靠的就是这么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几句话?说到客人心坎儿里把人哄开心了,就多几个回头客,生意就是这样慢慢做起?来的。
    如?此一来时间长了,摊位的熟客已经足够供养一家,不需再?阿谀逢迎。可?早年留下来的习惯已经改不掉,听见客人谈话?,就想寻个不讨嫌的方式上去搭上一两句。
    谢元丞压低声线,神神秘秘道:“天知地知,在?场我们三人知,不说与旁人听。”
    老翁爽朗地笑了两声,觉得遇上的这两个年轻人十分有趣,说话?间便?要?招呼谢元丞下马喝杯凉茶。
    谢元丞轻轻摇头。
    老翁满脸疑惑:“老朽看郎君像是赶路过来的,一路奔波连茶水都不喝吗?”
    不渴吗?
    难不成他是铁打的人吗?
    还是瞧着富贵实则华而不实,兜里掏不出几两银?
    谢元丞在?马上没动?。
    老翁道:“不收你钱。”
    谢元丞笑出声,目光佻达地看向叶从意——手里捧着的茶杯:“这位娘子的茶不是还没喝完吗,我与她同饮一杯就好,也免得浪费。”
    老翁神情是震惊的,无?声地瞪了眼?谢元丞,又看了看坐在?座位上岿然不动?的叶从意,怎么看怎么觉得面前这调戏良家妇女的男人不是个好东西。
    唇瓣翕动?,一句“泼皮无?赖”就要?骂出来。
    叶从意挑眉道:“有夫之?妇喝过的茶,郎君你也要?喝?”
    谢元丞认真道:“像你这般貌美的娘子喝剩下的茶水,比平常的茶更清甜。”
    “郎君喝过多少有夫之?妇的剩茶?”
    “自娘子之?前,从未。”
    “那自我之?后?呢?”
    “喝过娘子的茶,哪儿能喝得下旁人的。”
    叶从意敛了调笑的神色,轻骂道:“没看出来,郎君竟是个无?赖。”
    老翁在?一旁认可?地点头,那架势看起?来像是随时准备好了要?上前骂上几句。
    谢元丞摊开手掌:“娘子的茶再?不送来,无?赖就要?被渴死了。”
    叶从意打趣的斜他,拖上一会儿,才施施然站起?身,端着茶杯给谢元丞递过去。
    谢元丞就叶从意抿过的杯沿一饮而尽。
    老翁目瞪口呆。
    “现下茶也喝了,渴也解了。”叶从意接过空茶杯在?手中观赏,“郎君可?以?走了吗?”
    谢元丞不解道:“如?何要?赶我走?”
    叶从意再?次强调:“奴家是有夫之?妇,是在?此处等夫君的,若晚点我夫君过来瞧见郎君这无?赖纠缠的模样,指不定要?生出什么事端。到时候真要?硬碰硬,仔细他扒掉你一层皮。”
    “娘子的夫君这么凶呢?”
    “是啊,”叶从意点头,“恶名?在?外呢。”
    “这么凶的人,能照顾好自己夫人吗?”谢元丞沉吟一会儿,诚挚建议道,“不若这样,娘子跟我走吧,日后?在?下必定事事以?你为先,比你那位凶夫君还要?待你好。”
    老翁忍不住了:“你这……”
    谢元丞恍若未闻:“左右娘子夫君的家里人也给他介绍了旁的女子,娘子也不必非要?在?一颗歪脖树上吊着。而在?下也喝过娘子的茶,你我二人有了这样亲密的关系,娘子的夫君也有其它归属,如?此一看,你随我走了也不算出格。”
    叶从意没应声,走回茶桌旁,将?杯盏倒扣在?桌面上。
    谢元丞:“娘子以?为如?何?”
    老翁:“你这人模狗样的腌臜……”
    泼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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