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应泠感觉自己被抱起,是一个很陌生的怀抱。
    周边肃静,气温很低,身上的血液像是冷僵得快要无法流动。
    她觉得自己的眼皮子沉,身上有种失重的错觉。
    迷茫,想要睁眼看看自己究竟在哪,可当刚睁开一丝密小的缝时,鼻腔里就被一涌而进的消毒水味给封堵了。
    应泠听见了苏邈的声音,秦烨的声音,只有声音,却不清楚具体说了什么。
    意识在不断涣散,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时已经见不到那两人的身影。
    病床边上只剩下那个她好想见,又最不想见到的男人。
    应泠其实一直没有自己怀孕的真切感受,直到......现在,当医生亲口告知她,说孩子没了的时候,她甚至仍旧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医生还说什么来着?
    哦,她说胎儿生殖系统已经初显,原来是个男娃娃啊。
    医生给出的滑胎理由,先天性黄体功能不健全。所以跟他无关,也没有任何外界的影响,只是她的问题,她不具有天时地利的资本,本身就是难孕和易流产体质。
    回去的途中一路无话,应泠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时而用手背抚摸一下脸颊,很冰,又湿湿的。
    抬头一看才发现下雪了,天灰落雪,今年的初雪。
    应泠全程由着他抱,小心地抱进车,又从车上下来。距别墅大门不远,簌簌的飘雪下个没完,不多会儿就落了他们满头满肩。
    除了雪,还有室内透过落地窗打在身上的细碎柔光。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应泠忍了又忍,还是抬手替他轻轻掸去肩上的雪。
    到玄关,鞋柜旁边,她下意识要从他臂弯里下来。
    齐栩低道,“先不换。”
    他声音的温度也像室外一样降至冰点以下。应泠愣了愣,不敢再动。
    齐栩朝一旁立着的人投了道目光,佣人僵直地转过身去。
    应泠没看懂,直到上楼齐栩把她放上床,替她脱了鞋和沾上雪水的外套,又转身回到卧室门口,接过递进来的一杯水。
    温热的玻璃水杯到了应泠手上,只浅抿了一小口,捧在两手间暖和着。
    齐栩垂眸看她,“困吗?”
    应泠摇头。
    “还疼吗?”
    她沉默兼摇头。
    两人都陷入到短暂的沉默中。
    “那我们聊聊?”他抬手将天花板吊灯打开。
    卧房内一瞬间被整个照亮,每处角落都暴露无遗。忽而乍亮,应泠甚至不适地侧了侧头。
    齐栩细想又关了,只开床头那盏。
    可这样一来,氛围似乎更加诡异。
    下一秒,他将灯盏亮度调节到能正常看清彼此脸的程度。
    应泠屈腿靠在床头,齐栩拉了张沙发椅靠近床边。
    室内有地暖,她手中的水杯还是很快就凉了下来。他像是能察觉到一样,抬腕过来拿走。
    薄唇随之微启,“你是没我的联系方式?”
    沉寂的气氛打破,她已经能猜到他接下来想说什么。
    下一句。
    “为什么你出事了,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声音里带着些自嘲。
    果不其然。应泠环抱着自己攥紧了身下的丝被,不发一言。
    其实齐栩最在意的倒不是她联系的谁,事发紧急,联系谁都可以,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的,是最终告知他老婆出了事的竟是别的男人。
    尽管那人已婚,尽管那人是他最好的兄弟。
    齐栩犹然记得当时秦烨西装上一片片污浊的血迹,配上那一双冰冷无比的眼,以及他说的话。
    说的什么?
    “不上心就放手”?
    一旁的苏邈更是气得心潮起伏,恨不得将他撕成两半,若非有秦烨拦着,打过他妹妹的那一耳光估计也要原封不动落在齐栩脸上。
    应泠不知道这些,他更不会让她知道。
    齐栩平静道,“你......早清楚这孩子留不下,是不是?”
    应泠不安地坐着,把头埋得越来越低,几乎到两膝之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气极反笑,“究竟是不知道,还是完全就没有当成一回事?”
    自从知晓应泠怀上孩子那时起,就只有身边的人忙里忙外,看重她为她提心吊胆,却从未在她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的喜悦。
    甚至在医院,她由于手术失血过多昏睡了一整天,醒来后,齐栩本不忍心那样快告诉她这个事实,应泠却直接喊住了医生,让她直说,即便之后知道了那样的结果,他也没从她眼里看到一分失落。
    他不再讲,可刚那句话好像已经莫名刺激到她,应泠极力平复着想哭的情绪。
    还是不行,几颗露珠似的眼泪断了线般滚落下来。
    一瞧见她这样齐栩就彻底没了情绪,蹙着眉,拿起岩板柜上的一盒抽纸,抽出两张递了过去。
    对方不领情,齐栩只好倾身替她擦。
    谁知应泠的倔脾气突然上头,打掉他手,扭到另一边去继续哭。
    “你还是小女孩吗?”
    他扳着她胳膊强硬地把人整个身子转了过来,又掐着她下巴抬起。
    才哭多久?两只眼睛就红成这样了。
    看了心疼,心疼又气不顺。
    齐栩抬指替她揩去眼角的泪痕,刚擦干净又会流出新的,他再要继续应泠就使劲拐过脸去。
    似乎不用点强硬手段就不能让她乖顺起来?
    正犹豫,应泠却慢腾腾转过脸来,欲言又止,想说什么。
    齐栩没心思再听,看着她嘴唇几度张合,不由分说地贴了上去,觉察到应泠一怔,更是锁住她后颈压深了些。
    “嗯呜......放开......”
    愤怒交织着思念,又夹杂着情欲,势必不能再像这个把月来吻得那么温存与克制。
    他垂着眸,亲到之后绝不肯松开,应泠觉得他整个上半身都在全力地抵向她,逼到退无可退之处只能被迫强仰着头。
    呼吸被严重掠夺,她抖着身体,不受控地张了张嘴巴。
    “啊哈......唔嗯。”
    舌尖被含住的一瞬间,应泠全身腾空被抱起来,再看,已经躺卧在他怀里。
    动情可能是会传染的,接下来一切完全随本能意愿,过程怎么样她脑子里已经没有数了。
    良久才分开。
    她仿佛失了魂一样,回魂后低头一看,竟发现自己已经斜坐在了他腰上,手指甚至解开了齐栩胸腹居中的几颗衬衣扣子,她吓得浑身一激灵松开。
    他却抓起她手按在自己胸口。
    “你是不是没有心?”
    手掌下一片滚烫沸腾,比她的跳得要更加深沉剧烈。
    应泠脑子里的那根弦已经断了,思绪也一团乱麻,拆解不开。
    “你没心。”他嗓音沙沙的。
    应泠脖颈间火热瘙痒,瑟缩了下,禁不住仰起来给他方便。
    口中断断续续,“我,我觉得我们两个现在可能需要时间缓缓,冷静一下,暂时分......分开比较......”应泠讲不下去了。
    由于姿势方便,齐栩已经从前颈转移到她肩胛骨,一寸寸地吻遍她肩背的肌肤。
    两手在她身上极力讨好,口吻却强硬霸道,“我不准。”
    …
    当晚两人并没有实质性越轨,齐栩抚摸到一半强逼自己停下来,随后自觉去了隔壁客房睡。
    第二天应泠就被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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