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殇离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望着王青彧,自星然走后,他又开始研究了桌上的那堆账本。
    王青彧不吭声,他也不说话。一副好心情的就坐在旁边,翘着二郎腿看着。
    半晌,听到王青彧一声无奈的叹息,他放下账簿,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我不问你就不说了?”口气颇为无奈,甚至还有点鄙夷。
    “我是想看你对这些东西何时会失了耐心。”华殇离笑眯眯道,蓝色瞳仁七彩光线霎时露出,甚是迷人。
    可惜王青彧连惊艳的兴趣都没有,见华殇离这么说,不由正经了神色,示意他说下去。
    “不出你所料,那王青姣被下毒一事确实与春雀无关。而且这一切都是王青文和王青姣两人一手策划。”华殇离说到这里,就见王青彧眉头皱了一下,他停下来等王青彧说话。
    “青姣小妹不顾伤害自己身体,也要将雀儿赶出王府。是为了白羽那还好说。他为什么那么热心?”王青彧淡淡道,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肯定是因为你呗。你那么中意小雀儿。他不是一直就和你做对嘛。你伤心了,他不就高兴了。又能帮到他心爱的妹妹,有什么好奇怪的。”华殇离对王青彧的疑惑不以为然。
    王青彧听到这里,脸色一沉,却没再说什么。
    “昨日探到王青文已然对白羽提出了什么威胁。据探子描述的两人的表情来看,你们王府最近估计要有喜事了。真没想到,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华殇离说话间靠到了书桌上,望着王青彧满眼的敬佩。
    “这府里的人到底哪个是你的人?”
    王青彧抬眼淡淡的瞥了一眼华殇离,淡淡问道。空静的眼里,无悲无喜。其实他什么都不用做,春雀到最后也能安然出春风楼,脱离妓籍。
    这一切因白羽而起的风波,终究白羽会出来收场。他王青彧有这个自信,信白羽的为人,信白羽对春雀的那份衷情。
    甚至他都能猜想到春雀大概出楼的日子。青姣小妹必会担心白羽反悔,定会在他们二人洞房后放出春雀,那是最快的日子。或许,还会更晚点……
    而他,只需筹措着另外一件事。只等一切就绪,他就会带着春雀离开,踏上寻找生母的路程。
    从此,他不会再离开春雀一步!
    似是自我安慰般的想法,王青彧的嘴角挂起了一抹自我嘲讽的笑,他抬眼看着一桌的账簿,无比仇恨自己。
    说来可笑是不是,他的女人竟然要靠喜欢她的男人来救。他却利用不让春雀回楼的条件让自己的父亲认下星然做干女儿。
    而他,只能硬着心肠将她放在烟花之地里,看着她时常落寞的脸却从不多问自己一句为什么,只能装着不知道。
    自己是王府首富二公子又如何?自己是他亲生的儿子都抵不上他对青姣小妹的宠爱。
    踏出一步,便是处处条件。
    离开这里,自己什么都不是。
    不离开,更是什么都不是。
    有生以来,王青彧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无用之人,心底里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与厌烦。
    华殇离待在一旁,也没回答王青彧的问题。看着王青彧波澜不惊的脸,却将他眼里的心思看个明明白白。
    心里不禁也感慨,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无欲无求,寡言淡漠的王青彧啊。简直就是一个为寻娘亲和心爱女人要痴魔了的疯子。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里不由飘过一张面容来,心性一冷,蓝瞳里冰冽无比。
    “廖淼,一定就在府中。”王青彧陡然开口,吓了华殇离一跳。
    “你这么肯定?那为什么不抓他?”华殇离怀疑道。
    “时机未到。”王青彧淡淡说道,望着窗外的皎洁月色,不再多做解释。
    华殇离白眼了下老是冷酷酷的王青彧,他不说自己也知道。这廖淼藏在王府里,先不说找官府抓人会连累王府上下所有人,小彧儿之前替王青文作证一事也有包庇嫌疑。
    且,现在廖淼被通缉,自身都难保,想必暂时对春雀造不成危害……可虽然自己聪明,这小彧儿也不能懒到连口不想开的程度吧。
    思及此,华殇离白眼了下不满道:“或许是你自己瞎猜罢了。”
    “这里是我生活了五年的地方!”王青彧抬眼看了一下华殇离,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
    “五年又怎么了。我跟你相处了这么多年,不还是一样看不透你。”华殇离一脸鄙夷道,心下里却对王青彧的话深信不疑。心想虽然明面上不能抓,但暗里还是可以探探王青文将廖淼藏身何处……
    “你说得对。”王青彧说话间转了身对着华殇离,定定的看着他,口气却有些冷。
    华殇离一愣,敛了神色,不知王青彧此话何意。
    “我上回去星然那里,途中去了你说的家乡。那里,根本没有华府,也没有华殇离这人。”王青彧一字一句的说道,太过平静的神色看的人越发的不安:
    “这么多年,你一直都神秘出现,神秘失踪。一直都帮着我。对我的事情,你了如指掌。我真的很好奇,我噬血症为何你能克制得住?还是,我的娘亲与你有什么关系?”
    王青彧说到最后一句话,明显看见华殇离的蓝瞳陡然紧缩了一下,心里忽然有些激动起来。
    难道,真如自己猜想?他和华殇离会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不然为何他有制止自己杀人的本领 ,定是母亲私下传授于他来救自己的。
    可,母亲,为何迟迟不露面?
    华殇离干巴巴的扯了下笑脸,却怎么也豪爽的笑不出来。他若是知道王青彧心里此刻的荒诞想法,定会毫无形象的大笑过去。
    他的心底里蓦地响起了一个声音,温和而慈爱:
    “请小主人出崖时,多多照顾我的孩儿。他叫王青彧……”
    窗外一轮皎洁的月亮静静的看着大开的窗棂里,两位绝色男子四目对视,却无言的尴尬诡异场景。
    第一百六十三章 计起(五)
    春风楼里莺声燕燕,笑语连连,声音飘出大街上老远。自从飘红将所谓的房中术公之于楼中所有人后,春风楼生意大增。
    此刻楼里某个僻静的角落,几颗合人抱的大树后一丝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这么晚找我有何事?不知道我房中有客人在吗?”声音悦耳,却颇为不耐。
    “飘红小姐,白天如烟去找蒲柳了,两人聊了许久如烟才离开。”树后同样是刻意压低的声音,满是惶恐。
    “哦?可听到有说了些什么?”飘红一听这话,好看的双眸不由微微眯了眯,冷然问道。
    “奴婢只是听到了几句,就被秋蝉发现给撵走了。奴婢深怕如烟对蒲柳说了什么对您不利的话,所以特来告诉小姐。”莆秀说道,话刚说完就感觉到头顶传来一道厉色,心中不由哆嗦了下。
    飘红听到这里,脸上不满尽显,不悦的瞥了眼莆秀,心里却在琢磨着如烟会和蒲柳说些什么,眼睛望着不远处楼里大红灯光,乐竹声清晰的传了过来,心里不由有些烦躁。
    “将你听到的几句话说与我听。”飘红冷道。莆秀一听急忙将自己所听到如烟和莆秀的那几句话告诉了飘红。
    飘红听完,眉头紧皱,这几句话听起来更像是她们二人之间的冷嘲热讽,还有如烟对自己不满话罢了。
    只是,蒲柳被如烟那般折磨,竟然还肯见她,真是令飘红感到十分意外。而且两人在房中相聊甚久,到底在说些什么呢?
    莆秀见飘红半天不吭声,心里惴惴不安,担心她忘记房里的客人,若被怪罪最后又是自己倒霉。整个春风楼的人都当飘红是最好说话和气的人,偏偏她莆秀最清楚飘红的个性,若不是自己有着把柄在她手中,自己是无乱如何也不会帮她做这些勾当。
    思及此,莆秀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小姐,时间不早了。您房里的客人想必要等着急了……’
    “还不是你,说了这么一条糊涂消息来。发觉你最近是越来越没用了,看来你那点事情是不想我替你保守着了。”飘红低声怒斥道,对于猜不透如烟和蒲柳的话而引起郁躁之气全都撒在了莆秀身上。
    “小姐,奴婢自问为你办事尽心尽力。本来蒲柳对奴婢还是有好感的,可自从那晚她被如烟掳走折磨后,奴婢就被她派到了厨房干活……”莆秀低声说道。
    “被发现了?”飘红冷声问道,在黑夜里白了一下眼。
    “那晚小姐猜准如烟会去找蒲柳的麻烦后,奴婢便在酒中放了**,将下人与自己一起喝酒醉晕睡去。直到翌日清晨才发现蒲柳倒在院子里。奴婢一直觉得自己并没有露出破绽……”莆秀解释道,对于蒲柳对自己突然的冷漠,她也颇为不解。
    而且如果怀疑到她的话,蒲柳也从未采取过什么措施,责罚打骂没有,甚至连问都没问过一句。
    飘红听到这里眼里一丝厉色闪过,她咬牙道:“是秋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不等莆秀说话再度开口道:“这几日盯着点,王青彧来了,又逢蒲柳不在的时候速来禀报我。”说完再不理莆秀,一甩手帕,恨恨离去。
    不论如烟暗地里和蒲柳说了什么,她都必须要加快计划的速度了,而且还得要稍微改动下或许方能成功。
    莆秀听着飘红嘴里突然冒出的这句话,脑袋里更是迷糊不解。就算秋蝉告诉蒲柳自己曾是伺候过飘红小姐的人那又如何呢?
    飘红小姐和蒲柳不是相交甚好,姐妹相称的吗?
    喧闹了许久的春风楼终于陷入了安静,空间里流动着丝丝yin糜的味道,大厅里残酒流樽,杯盘狼藉,地上遗落的瓜子残果,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咯擦咯擦声。
    一个肥胖的黑色身影在大厅里轻走了几步,抬头巡视着二楼的房间,肩膀上一只乌鸦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他的肩膀上,随即低头在他的肩膀上轻啄了几下。
    只见他耸了耸肩膀,乌鸦双翅一扑飞离而去。一双小眼半眯了下,纵身提气直接跃上二楼的房顶,往后一处房间里跃了进去。
    房间里粉红色的纱帐内正躺着两幅赤身裸体的男女,男子的手正搭在女子的高挺的酥胸上,睡的一脸心满意足。
    飘红此刻睡的正沉,因回来的晚了费了一番功夫才灭了这客人的火气,更是施展了百般床上功夫,这才哄得客人满意收场,自己更是累的散了架……
    突然身上一凉,惺忪间只觉被子腾空被掀了起来,身上的客人的臂膀粗鲁的从自己身上迅速抽去。飘红心里一惊急忙睁开眼,头未抬,一股重力压了下来,带着刺骨的凉意在耳边阴阴响起:
    “这么几天没见,你都当上头牌了?”
    飘红一听这声音,心里的恐惧立马消失全无。她一挺身子,傲挺的双乳使劲蹭了下上头的人,娇滴滴的说道:“廖淼大夫,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莫非外面的通缉令撤销了?”
    廖淼这回功夫早已将自己身上脱了精光,大手用力的揉戳着飘红胸前两点,下身一挺,异物就滑进了飘红早已张开的双腿内的私密处,身子疯狂的抽动起来,粗重的说了声:“那些酒囊饭袋能耐我何。我问你,你与那离春院里的女人关系如何?”
    飘红张嘴腻腻**的空间偏头望了下地上,可怜那个客人不知被廖淼点了什么穴,正光着身子直挺挺的趴在地上呢。心里不禁担忧,这要是一夜过来,他若是生病了,明天自己岂不是又要多了些麻烦。
    正想着间忽然听廖淼问了这话,不由有些诧异。廖淼是她多年的入幕之宾,从未在自己面前问过其他女子的事情,甚至自己说起来他也是一副漠不关心毫无兴趣的神色。
    说起来,对于廖淼的征服,是飘红心底里的骄傲。
    廖淼的性趣来的快,却的也快。没过半刻钟整个人就重重的趴在了飘红的身上,飘红感觉到身体里异物一颤一颤的抖动着,直至最后一刻她才有了些许感觉。脸上一丝鄙夷飘过,待廖淼抬起头她又立马换上一副享受至极的神色。
    “你怎么好端端的问起蒲柳来了?我与她关系尚可,说得上话。”飘红问话间起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一套被子盖在了地上的客人身上,又拿了丝帕回了床上,轻轻擦拭去廖淼异物附近的糜液。
    “你或许还不知道,这王青彧为何独独宠她一人吧?”廖淼擦了把脸上的汗,手抚摸着飘红的后背,眯着眼说道,一脸享受。
    “这个,奴家还真不知道。莫非你晓得?”飘红听廖淼这么一说 ,不由起了好奇心。如果喝了合欢酒,王二公子与蒲柳欢好一夜,这说得过去。
    第二天就将蒲柳搬到了离春院,倒也符合王府首富的风范。可,
    王二公子独宠蒲柳,却是每个人都看的清清楚楚的,这一度让飘红费解不已。男子都爱美人,蒲柳身子瘦骨嶙峋不说,在这如花美地的春风楼里根本就是狗尾巴草儿一个……
    “这蒲柳本名春雀,曾是王青彧的内侍奴婢,两人早在府中时就情意相投。她院子里下人有几个?谁与那春雀最为亲近?”廖淼将飘红揽到自己怀里,说道。
    “五个,有个叫秋蝉的是她的心腹。怎么?”飘红窝在廖淼的怀里,对于廖淼这几个问题甚是不解。心里却将廖淼上头的一句话给狠狠消化了一遍。
    怪不得,就算那日自己不请来季大人,王二公子也不会和如烟同床。那难道说那日他们二人是故意喝下这合欢酒……
    可不对啊,这蒲柳竟然和王二公子情投意合,怎么还入了这青楼,而且迟迟未见王二公子要将蒲柳赎出去的意思。
    看来,她得派人好好打探下春雀的事情了。
    正当飘红暗暗定下计划的时候,廖淼已经起床穿起了衣服,说道:
    “过几天街上有家新酒楼要开业,老板与我熟稔,回头我定了位置,你与她一起去吃。”说完转头看了一眼飘红,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飘红不再多言,妩媚一笑,点了点头。看着廖淼离开了房间,这才下床费了好大力气将那位早已冻僵,毫无知觉的客人又拖上了床,自顾睡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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