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就裴竞序的点评轻声讨论了几句。
    没多久,最后一位同学宣讲结束,本次论坛也临近尾声。
    会场里播放着退场音乐,主持人举着话筒说了一通感谢和祝福的话。
    最后一个字落定后,大家陆陆续续起身,报告厅的座椅回弹的声音此起彼伏。
    很快,前排就被同学们围得水泄不通。
    平时接触不到的人此刻就在眼前,谁都想凑上去攀谈几句。一开始,他们只是往几个面容和善的老师面前凑,后来人一多,队伍往右侧挪动。
    有人率先开口跟裴竞序搭腔,见他没有想象中生冷,很快引来其他同学的注意。
    他们以行业交流的名义跟他搭话,他就这么靠着椅背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视线却越过人群,落在提着书包弓着身子想要逃跑的许听晚身上。
    许听晚身边跟着个周倡,他估计是想帮许听晚提包,伸手的时候两人手指不慎碰到,裴竞序看在眼里,几乎压着怒气喊了一声:“回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正打算从后门溜走的许听晚顿住了步子。
    交谈声戛然而止。
    众人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不断逡巡,纷纷猜测两人的关系。
    许听晚感受到大家的目光,正想找个话题把这段关系搪塞过去,还没等她开口,就见裴竞序站起身,扣上西服扣子,朝她走来。
    男人气质卓越,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没让许听晚觉得虚浮,倒是然身边的周倡头皮发麻。
    在听到那句‘回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以为裴竞序对他的论文仍有诸多不满,他实在不好意思让师姐继续顶包,于是站出来把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裴老师,那篇论文我是一作,方才听了您的意见...”
    裴竞序直接略过他,在许听晚面前站定。
    再度开口时,他已经敛起了生硬的语气,但细听,还是带着一点浓郁的占有欲:“不打声招呼就走?”
    许听晚不自在地摸了把耳垂,放轻声音:“我看你在忙,想着刚好让你分散一点火力。”
    她听到裴竞序哼笑了一声,好像在笑她的那些显而易见的小心思。
    “省得光逮我一人炮轰。”她嗫嚅了一声,抱怨自己的不满。
    裴竞序一改先前严肃的模样,语声温柔,甚至带着点亲密的调侃:“批注都给了,就是不改。你还想我怎么夸你啊?”
    这话一说,周倡敏锐地捕捉到‘批注’两个字。
    他讶异地张了张嘴:“裴老师,这个批注是您改的?您就是师姐口中提到的那位很厉害的朋友吗?”
    怪不得他对自己的论文这么熟悉。
    “朋友?”男人隐在镜片后的眼神微微眯起,审讯一般看了许听晚一眼:“是什么类型的朋友?”
    “就...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吧。”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生怕裴竞序当着周倡的面揭穿两人之间的关系,语气急切地抢话道:“你这里还没结束吧,我先去外面等你。”
    “结束了。”一句话堵死了许听晚的退路。
    “奥。那...”
    “回家。”他弯身,从她手里接过黑色书包,拎着。想起许听晚对二人关系的定义,咬着牙说:“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
    走出会场后,许听晚跟着裴竞序走到了行政楼门前的停车位那儿。
    他今天开着那辆经典阿斯顿·马丁,流畅复古的车身,与他身上的剪裁得体的西服相得益彰,他全身上下尽显矜贵,只有手里拎着的尼龙黑书包让人觉得有点出戏。
    而书包的主人耷拉着脑袋跟在他后面,因在校园的缘故,故意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
    两人从车子后边绕了一圈,裴竞序先是拉开了后排的车门,把许听晚的书包丢进去后,才替她去开副驾驶的车门。
    许听晚动作灵敏地钻了进去,看到裴竞序从另一侧上车后,拘谨地抠了抠皮质座椅。
    五点左右,天色昏暗,车子迟迟没发动,密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许听晚以为他会就‘朋友’两字向她发问,她一路上打了老半天的腹稿,最终却等来一句:“过去要三十分钟。储物箱里有些小零食,饿得话先垫垫。”
    她‘奥’了一声,瞬间松了口气,伸手去开面前的储物箱,并从里面摸出了一个小面包。
    小面包有塑料膜装着,里面填充了氮气,以防食物变质。
    她去撕包装的时候,没用对力,直接将方便撕开的齿痕整条拽了下来。
    齿痕还捻在指腹上,她尴尬地看了裴竞序一眼,裴竞序冲她伸手,示意她把手里的小面包递过去。
    车里连盏顶灯都没开,黯淡的光线下,听觉被无限放大,许听晚听到塑料膜摩挲的声音,甚至都能想象那双好看的手撕开包装袋,推着小面包往上的模样。
    奶黄香从一侧传来,他把撕开的小包面直接递到她嘴边。
    就在她张嘴想要咬第一口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那家餐厅的定位。
    “不对呀。你刚刚输入地址的时候,导航明明说全程只要十五分钟啊。”
    那家餐厅在她的必打卡收藏夹里呆了很久了,在裴竞序替她预订好的那一刻,她已经做好了大展身手的准备。
    如果路程只要十五分钟的话,她也不需用面包去垫肚子,面包虽小,但它是实打实的果腹,万一把她的胃填满了,那她一会儿怎么放开大吃?
    “不知道你怎么算的?但我决定先不吃了。”
    她推开裴竞序的手,正打算去系全带。
    下巴蓦地被人扣住,而后唇上传来温热。
    裴竞序没说大话。
    他说是三十分钟那便当真是三十分钟。
    除去十五分钟的路程,剩下的十五分钟,他们接了一个促狭又绵长的吻。
    要不是后来裴绍打电话询问两人的去向,又帮许听晚说了一番好话,许听晚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吃上那顿晚饭。
    作者有话说:
    裴绍:我真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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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章 都是朋友亲一下怎么了?
    许听晚之前就听她堂哥许京珩讲过, 他说第一次接吻就舌吻的男的绝不是什么好东西,这种人一般是情场老手,三五句话就能把哄得小姑娘晕头转向。
    裴竞序能不能把她哄得晕头转向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车内窒闷, 她的空气被眼前的男人无限度的攫取, 再亲下去, 她真的要因晕头转向到失去支力点了。
    她别开脑袋,额间抵上他的胸口, 缓缓地匀气, 软声说了一句,“等会。”
    裴竞序应她请求没有继续, 他的手贴着她的脖颈一路往上,碰到到她耳廓的敏感之处时,手腕劲道有意放松,掌心的纹理恰巧从小绒毛那儿扫过, 他感受到怀里的人明显浑身一抖, 嗔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往右侧一躲,整个身子都陷在副驾驶座位里。
    他看着旁边的怂气包, 只是笑笑,用掌心揉了把她的发顶。
    三分钟后,许听晚差不多缓过神来,她看着挡风玻璃外完全洇黑的天气, 扭头问裴竞序:“要出发了吗?”
    “继续吧。”
    “啊?”
    “啊什么?”
    “你不能前一秒还在会场里俨乎其然地批评我, 下一秒就...就...乱亲!”她捂着嘴, 说话声音有点含糊。
    但是裴竞序听得一清二楚。
    “都是朋友亲一下怎么了?”
    “朋友?哪样的朋友会在车里干这种事啊!”
    “对啊, 哪样的朋友?”裴竞序扣住她的手腕, 下拉,摁在座椅上,语气中翻滚着浓郁的醋意:“哪样的朋友会被咬得面红耳赤,像赖皮鬼一样的窝在怀里不肯抬头?”
    “裴竞序!你才赖皮鬼!”她想伸手去捂对方的嘴,刚抬手,就被人一把拉入怀里。
    裴竞序下巴抵着她的脑袋,阖眼,最终宣告战败似的叹气:“哪样的朋友会开了一天的会还想着来接她回家。”
    听到这句话,方才的那点赧色慢慢化开,像是太阳爬上海平线,冲破云层,赫然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许听晚翘了翘唇角,扯着他的身前发皱的黑色衬衣:“裴竞序。你是在吃飞醋吗?”
    不知是默认还是出于嘴硬,裴竞序没说话。
    “所以你在针对周倡。”许听晚推断着:“那些点评是特意说给周倡听的吧?”
    “针对?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但你给我批注的时候,语气分明很好。”她顿了一下,故意挑衅:“哦。这难道也是朋友的优待吗?”
    又是听到‘朋友’,裴竞序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不会说话的话,要不还是别说了?”
    “他是我师弟。我帮他一来是因为他论文带了我的名字,二来是因为他帮我挡过符老师的炮火。”许听晚主动地圈住了他的脖颈,撒娇卖乖:“我是在还人情。”
    裴竞序瞥了一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他虽然对许听晚的主动十分受用,但嘴上仍是不依不饶:“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还人情?”
    “你怎么这么记仇!”她想了一会儿,凑上去,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这样算不算还人情?”
    “算。”
    裴竞序捏着她的下巴,正要凑上去加深这个吻,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紧接着,震动声从中控台那儿传来。
    裴竞序垂眸看了一眼,看到裴绍的名字,不假思索地摁了挂断。
    “怎么不接?”许听晚问他。
    “不管他。”
    然而,话音刚落,裴绍的第二通电话又打了过来。
    两人互看了一眼,裴竞序不耐烦地解锁屏幕,摁了外放。
    “哥。你去哪儿了?晚上还有还要一起吃个饭呢,你怎么一声不说就走了?”电话那头还有些喧嚣,听着背景音,看来裴绍还未离场。
    “有点事。”他不起波澜地回了一句,顺手发动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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