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老板是做什么的?”
    “做生意。”
    这完全是一句废话。边学笙听出了他的搪塞,摇头道:“我又不会害你。”
    礼子宁怕他又想给自己安排工作,主动挑起了一个自己更在意的话题:“边爷爷,您和我的母亲……当初感情很好吧?”
    边学笙神色唏嘘:“真真她……是个很开朗、很讨人喜欢的小姑娘。我一直挺羡慕老丁的。我家没有这样的孩子。”
    礼子宁心想,您的孙子也很不错。
    “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那么关注你?”边学笙问。
    “您那么照顾我,我非常感激。”礼子宁说。
    边学笙摇了摇头:“你确实得我的缘,我很欣赏你。但这只是一方面。有些事,我日思夜想,觉得还是不该瞒着你。”
    听起来似是另有隐情。
    礼子宁十分意外,问道:“什么?”
    “对真真、对你,我心里有愧。”边学笙说。
    作者有话说:
    边学笙:主打就是一个真诚!
    ps.小狗妈妈全名叫丁疏真。提前说一下是怕有人以为她叫丁真。
    第76章 边辰好累
    这话说得有点重了,礼子宁满心疑惑,安静地等待下文。
    边学笙叹了口气:“难以启齿啊。”
    “但您特地叫我过来,就是已经想好了要说的吧?”礼子宁说。
    “说完,你可能就会觉得我这个老头子面目可憎咯,”边学笙拿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你父母当年的遭遇,和我也有几分关系。”他放下茶杯,“当初找混混去骚扰维权业主的人,是我的儿子,边卫平。”
    “……”
    “怪我没管教好他,”边学笙说,“尽学些邪门歪道,害人害己。”
    礼子宁愣着,一时间回不过神。
    “他行差踏错,我也不是全不知情,却没有及时阻止,只想着眼不见为净,任由其发展,”边学笙神情懊恼,“直到东窗事发,才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勾当,追悔莫及啊。”
    礼子宁嘴唇动了动,又抿紧了,什么也没说。
    “那时候你的父亲已经去世大半年了,我派人去找你的母亲,想劝她回家,这才发现连她也……”边学笙说着停了下来,似是陷入回忆中,浑浊老眼泛出一丝氤氲。
    礼子宁静静地坐着,心中默默反刍他方才的话。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边卫平,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服刑,”边学笙说,“在为他做的那些事付出代价。”
    礼子宁垂下视线。
    他方才还想着,也不知边学笙有几个儿子,也许这个人是边辰的叔叔或者伯伯。
    可惜,希望落空了。边学笙不可能有那么多坐牢的儿子。
    “但再怎么样,人死不能复生,他赔不了,”边学笙看向他,“当初了解了你的情况以后,我本打算资助你直到成年,后来又想干脆把你带回身边照顾。可带你的那位老太太不同意,坚决不让你走。”
    礼子宁十分意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你四五岁时候的事吧,”边学笙苦笑,“一开始跟她约定好每年给她一笔费用,她答应了。但后来我改变了主意,想带你走,她却不愿意。本来以为她是舍不得钱,后来发现她是舍不得你。为了跟我撇清关系,连钱都不要了。”
    “……”
    “后来老丁知道了这事儿,跟我生气,让我不要管,说人各有命,”边学笙长叹一口气,“现在想想,我是不该听他的。”
    “他就这么讨厌我?”
    边学笙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看到你现在生活过得很好,变得那么优秀,我很欣慰。”
    礼子宁也笑了。
    “所以你现在轻松了,也没有负担了,是吗?”他问。
    边学笙的表情僵了僵。
    “何必告诉我呢,”礼子宁说,“你舒服了,换我难受。”
    边学笙没有料到他会是这般反应,一贯严肃又强势的脸上竟透出了几丝无措。
    “边爷爷,你和我的奶奶一样,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样不好。”
    “……”
    礼子宁低下头,轻声道:“早知道你是要告诉我这些,我就不来了。”
    从来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边学笙沉默了会儿后艰难地开口道:“……对不起。”他顿了顿,又说道,“如果你未来有需要,我会尽可能提供帮助。”
    礼子宁的手机在此时振了一下,是边辰发来了消息。
    ——你们聊什么了?
    礼子宁盯着这行字看了几秒,抬头问道:“边卫平……他的孩子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当爹的都进去了,多少会知道一点吧,”边学笙说,“为什么问这个?”
    “随便问问。”礼子宁说。
    “他那两个儿子,大的感情用事能力不足,小的一肚子心思阴沉冷漠,”边学笙边说边摇头,“有这么个爹,也难保不会走上歪路。”
    “可是,边卫平是您的儿子。”礼子宁说。
    “我确实没教好,”边学笙说,“那两个小的,也一样管教不了。”
    “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嫌他们跟你不亲。”
    边学笙一愣。
    礼子宁站起身来:“谢谢您今天的招待,我……我需要平静一下,先回去了。”
    边学笙也跟着站了起来:“我找人送你。”
    “不用,”礼子宁对笑笑,“我想一个人静静。”
    边辰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回到酒店后,他终于拥有了较为通畅的网络,可之前给礼子宁发送的信息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复。
    也不知是信号的问题,还是礼子宁的问题。
    后者的可能性很低,但想到礼子宁去见了边学笙,边辰便止不住心烦意乱。
    原本工作上的问题已经足够让他头疼了。
    边辰的助理在机场也没有找到预定好的安保人员,之后在独自前往酒店的路途中遭遇了打劫,包括工作电脑和各类物件资料在内的所有随身物品全部被洗劫一空,还受了点轻伤,此时正在医院。
    原本准备好的方案瞬间蒸发,赶鸭子上架的边辰不得不硬着头皮空着手去见客户,糊弄了一整天,身心俱疲。
    终于告一段落,他赶紧联络边烁问他什么时候能到,边烁却同他打商量,问能不能不来。
    “你是不是耍我?”边辰气得口不择言,“我怀疑你存心想害我。”
    “你这话说得,怎么可能呢,”边烁心情也不太好的样子,“我有必要吗?”
    边辰心想,怎么不可能,你疯起来恨不得要我的命。
    边烁叹了口气:“你先消消气,我只是跟你打个商量,我这儿真有事儿。你嫂子……她现在情况不太好。”
    边辰闻言稍稍冷静下来:“嫂子她怎么了?”
    “还记不记得我前阵子说的好消息?她怀孕了,”边烁说,“本来好好的,我出发当天早上她在院子里摔了一跤……送去医院说先兆流产,我想陪她到稳定下来再出发,结果……”
    “现在怎么样了?”边辰也跟着担心起来。
    “没保住,”边烁语调干涩,“她现在情绪非常糟糕,我不敢离开。”
    “……”
    “边辰,我知道我现在这么说有点无耻,但……还好有你在,我不至于分身乏术。”
    “行吧,我明白了,”边辰扶住了额头,“你好好陪她,这里我想办法。”
    挂了电话,边辰躺在床上,在烦恼之余又觉得松了口气。
    这么一来,时间线就完全对上了。
    按照原本的发展,边烁和董霏然再过不久便会离婚。
    曾经的边烁身边没有自己作为支持,明知妻子有流产风险依旧不得不选择启程去处理千里之外的工作。
    在董霏然为又一次的流产而崩溃的同时,边烁也因为遭遇打劫会谈不顺焦头烂额无暇他顾,原本童话一般的爱情被双方的情绪反复痛苦摩擦,终于产生裂痕。即使事后冷静下来意识到彼此的难处,伤口也很难恢复如初。
    而现在,一切似乎可以避免了。
    只是眼下这个烂摊子,也不知究竟该如何是好。
    有负面情绪的时候,边辰总会很自然地想起礼子宁。迟迟收不到回复,边辰按捺不住,主动又发了一条,问什么时候到家。
    按下发送后不到两分钟,失踪许久的礼子宁便出现了。
    ——已经到家了!
    边辰立刻发出了视频申请,铃声响了大约三十秒才被接通。
    屏幕上出现了礼子宁略显模糊的面孔,边辰下意识露出了笑容,嘴里却抱怨道:“怎么这么慢。”
    “手机掉地上了。”礼子宁说。
    “下午怎么不回我?”边辰又问。
    “对不起,”礼子宁牵起嘴角挤出一个笑脸,“一不小心忘了。”
    他看起来很不对劲。
    “你跟我爷爷聊什么了?”边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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