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进了院子,他才说:“去补觉吧。”
    大约是知道她的起居时间和他不一样,他又说:“我晚饭前回来,若是饿了就自己先吃。”
    赵幼澄问:“你不睡吗?”
    明明才睡了两个时辰。
    裴岘静静看着她,赵幼澄以为他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结果他最后说:“我去书房睡。”
    她脸一红白他一眼,就走了,她就不该多嘴。
    房间里的红布撤了,看着屋子宽阔,她过了睡觉的时间,又换了地方也睡不着。章嬷嬷还在说:“常用的香炉也没带来,殿下要不要点一支安神香?”
    赵幼澄见夏进进来送东西,才问:“院子里没有其他人了吗?”
    夏进:“回殿下,没有了,平日里院子里大多是我在打理。二爷不喜欢外人在院子里走动。”
    赵幼澄换了衣服,站在廊檐下,望着东面的书房,然后自己踱步过去。
    裴岘去过那么多次她的书房,她还没见过他的书房。
    等到书房门口,夏守忠正出来,见她来了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立刻说:“二爷就在里面。”
    她推门进去,裴岘的书房并不大。只是布局很紧凑,不像她的书房那么宽阔。
    进去就能看到东墙上挂的是她的画,旁边是书架,在过去窗口处是他的桌案……
    他的书房里很明显有她的东西,她看的笑起来。
    裴岘坐在桌案前,见她进来甚至都没有抬头,丝毫不惊讶,仿佛猜到她会来。
    赵幼澄问:“你不是书房睡了吗?”
    裴岘闲闲问:“所以,你是来寻我睡觉的?”
    赵幼澄瞪他一眼:“师叔为老不尊。”
    裴岘依旧看着手里的书,淡淡说:“我已是驸马,只知闺房之乐。”
    一本正经,却说着不正经的话。
    赵幼澄好奇四处看,最后看到博古架最上面那只箱子有些眼熟,问:“那里面是什么?”
    裴岘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起身问:“你当真想知道?”
    赵幼澄以为他又捉弄自己。
    “我也,没那么想知道。”
    哪知道裴岘已经起身过来伸手取下来了。
    看着她说:“这是有人送我定亲的贺礼。”
    赵幼澄想起来了,当时听到他和刘家女定亲,她确实送了他几车定亲礼物,甚至后面又补了很多礼……
    她看着东西,有些恼羞成怒。
    “我不看。”
    裴岘却将人抓过来,圈在怀里,然后打开箱子。
    里面有一对龙凤玉佩,还有一对金丝璎珞,两把扇子……
    都是名贵的好东西。
    裴岘在她耳边问:“这是送我的定亲礼?嗯?”
    赵幼澄躲不过,就说:“我要去补觉了。你放开我。”
    裴岘问:“是不是换了地方睡不着?”
    赵幼澄怀疑他监视自己,要不然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见她不说话,还是有些拘谨,并不像在太微宫那么放肆,裴岘合上箱子,才说:“走吧,去睡觉。”
    “你不是要在书房睡吗?”
    “你都来书房寻我了,我自然跟着你回房睡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
    赵幼澄有点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
    “我没有寻你。”
    裴岘进了房间,换了身衣服,才说:“睡吧,昨晚都没怎么睡。”
    赵幼澄脸皮到底薄,怒道:“你别说话。”
    说完上床缩在里面看着床外侧的人不说话,像只受惊的兔子。
    裴岘是知道她一直失眠多梦,不能安睡,只是躺在一边哄着她。
    直到赵幼澄睡着了,他才起身出去了。
    这几天他有婚假,不必去京卫营。但昨晚来的长辈们还是要去走一趟。
    赵善易这会儿才醒来,见裴岘上门拜访廉亲王,他两眼通红陪坐在廉亲王的院子里,问:“哟,你这新郎官怎么就出来了?”
    裴岘问:“你酒醒了?”
    赵善易技不如人,这会儿还在难受。见裴岘仿佛毫无影响,才问:“今日进西苑怎么样?”
    廉亲王白他一眼,他就当没看见。
    裴岘:“感谢大宗伯昨日的照顾。”
    廉亲王摆摆手:“你哥哥当日登门托我,就已经给了厚礼,我当日收了礼,但没能帮你什么。”
    赵善易问:“这么算来,你也得喊我一声表哥。”
    廉亲王:“按理说,你的叫他一声姑父。”
    裴岘静静看他片刻,才转开视线。赵善易简直被他的眼神侮辱到了。
    问:“昨日太平王出了西苑,是怎么个意思?”
    廉亲王没好气:“你是不是酒没醒?”
    赵善易慢半拍:“早醒了,半夜就起来了。”
    裴岘听得面色有了笑意:“陛下对太平王多是纵容。”
    这句话里包含的信息很多,赵善易看他一眼,见他是认真的。
    “所以,这是定下了?”
    廉亲王随口说:“康亲王最近想上折子,让太平王一同承继。”
    毕竟赵诚的身份特殊。抛开周太后这个选项,康亲王还在,朝中履政的大臣们都在,周太后翻不起风浪,一个周宪实还不能猖狂到力排众议拥戴周太后摄政。
    廉亲王将这件事里里外外都研究很久。
    赵幼澄醒来已经是黄昏,窗户上的光变的昏黄,她醒来时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看了眼床外侧,裴岘大约根本没睡。
    她一个人坐起身在床上发呆,裴岘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了一会儿了,进门的人见她这样,问:“怎么了?睡醒了吗?”
    赵幼澄问:“你去哪了?”
    大约是陌生的环境,她会不自觉地黏他。
    “去大宗伯府上走了一趟。起来吃晚饭了。”
    赵幼澄问:“不去后院一起用吗?”
    她以为裴家都是一大家人一起用膳。
    “不用麻烦,平日里也都是各吃各的。”
    赵幼澄倒是喜欢这样,她其实想回太微宫了,也不知道冯直到了哪里,冯唐是不是在等着她了。
    她其实有很多事要做。
    她总要为赵诚做点什么,既然他想走这条路,她就会支持他。
    赵幼澄问:“江南的贪腐若是能止住一些了,陛下会杀了何静生吗?”
    裴岘惊讶看她,他们姐弟两是一模一样的聪明。
    赵诚早慧,她也不趁多让。
    “大约会吧。”,裴岘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赵幼澄笑了下:“得师叔一句肯定,真是不容易。”
    裴岘催她:“起来走走吧,要不然晚上又睡不着了。”
    大约是新婚,两个人说起家都很不一样,赵幼澄还是没有成婚的概念,做事也没有和他坦白的想法。
    裴岘也不会和她解释,赵诚的将来会怎么样。
    倒也不是防备,只是彼此都有分寸。
    西苑里,赵晖的气色不大好,靠在靠枕上,翻着奏折,问吕大人:“你觉得,太平王和庆王世子,朕该怎么选?”
    他心里有了紧迫,大约是身体真的不好了,他自己也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了,也有了宿命感。
    储君的路怎么走,他要开始考虑了,起码要扫清一些障碍。清理掉该清理的人。
    吕大人哪里敢说什么,踌躇片刻才说:“陛下也不必急于一时,放在身边多加教导……”
    赵晖摆摆手,打断他的推托之辞。
    “这些场面话就不用说了,朕的身体心里有数。”
    吕大人有些眼热,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第112章 好好的
    ◎说生气就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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