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进入第二个问题,再评价下另一个老朋友崔乔吧!】
    “嗯……我脑子里蹦出来一个词,但我不知道会不会攻击性太强。”
    【放心,违背公序良俗我们会屏蔽掉的。】
    “就是很——哎,算了,我换个词——不是,这男的有病吧?”宁昭同佯怒,“最近天天线上骚扰我,给我发有的没的的新闻,说什么——算了,你说这男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啊?】
    “不过崔乔也挺不容易的,身残志坚还亦步亦趋走到今天,糊弄得他领导都对他委以重任了,”宁昭同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叹了口气,“勉强祝他幸福吧。”
    【哈哈,看得出来,关系还是很好的。】
    “他脸皮太厚了,一粘上来话就没完没了的,每天说那么多话,关系能不好吗?”宁昭同笑骂一声,然后敛了一点神色,“不过说真的,崔乔私底下看着不是很正经,叁句话里有两句都在开玩笑,但他不论是工作还是学习还是生活,都是个很有勇气、很有主见、并且很认真的人。他可以糊弄一切,但绝对不糊弄自己。你看着他每天嘻嘻哈哈没个正型,有时候轻佻得想骂他是二流子,但其实他悄没声地就卷到上面去了,还是那种从内衣到头发都收拾得毫无瑕疵的全方位卷王。”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izai13.com
    【听上去过得很累啊。】
    “自找的,死要漂亮,活该他累。”
    【好的,第叁个问题,请您评价一下韩璟。】
    “这么横向对比,感觉他和前两个画风差别好大,”宁昭同笑,“别看长得不是很经济适用,这小子真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上次那个综艺大家都看出来了吧,感觉扔进沙漠里都能徒手造出一片绿洲来。还有,他其实看着挺凶的吧?一张惹是生非的脸,结果他脾气真的很不错,让干什么都任劳任怨的,那个大型犬的玩笑真是开对了。”
    嗯,还一胎得女,好男人。
    【如果再给您一次机会,你会考虑选择跟韩璟结婚吗?】
    “问得那么直白啊,你们是不是收韩璟的钱了?”
    【您是不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你们肯定是收他的钱了,晚点记得分我一半,”宁昭同肯定,并且试图商量,然后又笑了,“结婚完全没问题,可惜他来晚了,不过前提是他得看得上我吧?对了,我有个事要问将军,他为什么会对植物大战僵尸里的植物有那么深切的同情心,看着坚果被吃都会难受好久,不是说好慈不掌兵的吗?”
    【这也太可爱了!我们一定转达!下一个问题,您评价一下薛预泽吧。】
    “原来这个节目是评价类节目吗?”宁昭同若有所思,“薛总说话做事过日子都没的说,人能活成他那样也算值了。”
    【很高的评价啊,还有其他的吗?】
    “太熟了,经常见面,多的就是感知而不是反思,”宁昭同笑了笑,“对宝钗的第一印象是分寸感,直到如今,他留给我的印象里,最鲜明的特质还是分寸感。”
    【为什么会用这个词呢?我记得薛总曾经在微博上说过,他很愧疚向你开过一些不合适的玩笑。】
    “玩笑是否冒犯的边界应该取决于玩笑对象是什么想的吧?他话说得太重了,我其实没觉得那些玩笑过分,现在大家更熟了,说着说着都成梗了,”宁昭同拿过橙汁喝下去半杯,还是笑着的,“宝钗挺好的,博闻强识知情识趣,主要是他不装,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很妥帖的一个人。当然,因为他常常是分寸感十足的样子,所以偶尔失了分寸就会显得尤为可爱。”
    【是可爱吗?】
    “对啊,”她笑眯眯的,“宝钗也不能逗的,一逗脸皮就红,可有意思了。”
    【……好的,评价环节到最后一步了:请问宁老师如何评价自己的丈夫呢?】
    “哎呀,这种问题怎么好跟你们分享?”宁昭同佯作羞涩,而后轻笑一声,“你们不知道梅楷博士是什么极品,香草美人芝兰玉树的,你不理他他就岿然立在那里,也不来招你;你一理他他就开花,含羞带怯任人采撷——别害怕,反正你们也看不到。”
    【这是在炫耀吧?】
    “对啊,最喜欢的是夫君,我没跟你们开玩笑。”
    【是特别特别喜欢吗?】
    “嗯,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他。”
    魂魄相系,生死相随。
    【婚后生活有没有出现过什么冲突吗?】
    “完全没有,可能是婚前已经磨合过了,也可能是在我的择偶过程中,那个人比条件塑造的框更先来、也更重要。当然,我可能有点恋爱脑,你们不要学我,”宁昭同笑,“举个例子吧,我喜欢会做饭的男人,我觉得厨房是个很特殊的地方,一起做饭是件很浪漫的事情。但是梅楷博士是真的完全操持不了做饭这件事,偏偏他嘴还很挑,非常难伺候。不过他认真吃饭的时候和平时那副死狗样子一点都不一样,真的太乖了,只要看着,我觉得辛苦一点也可以接受。”
    【所以现在是您做饭比较多?】
    “那倒没有,家里不缺做饭的。”
    【最喜欢怎么和他相处呢?】
    “嗯……他的睡衣很宽,他又挺瘦的,有时候我能从他上衣里钻进去,”她笑得很开心,比划了一下,“这么紧紧贴着他,然后用力吸一口气,会感觉……嗯,他真好啊。”
    “咋不吃饭?”陈承平问旁边的大儿子,“减肥啊?就那么一小块,家里做甜点都减糖,吃吧,胖不了。”
    “……不是,”宁瑱有点想笑,看着不远处的父母,小声道,“刚吃了一口大的,腻到了。”
    旁边吴培风笑出了声。
    陈承平没听明白,只是问她:“饭菜合口味吗?有什么要求就提。家里没什么江浙人,估计你不怎么爱吃。”
    吴培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真挺好的。我之前在北京上班,家里这个已经算是满汉全席了。”
    陈承平会意一笑,但没多说什么,嘱咐她多吃点。
    刨了两口,他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老婆。
    家里人都知道宁昭同喜欢闺女,但什么话也要看语境,崔乔那个就算了,过玄家这个来得是不是……倒也不能这么说。
    按宁昭同跟过玄的关系,一声“干妈”说不上出格。
    所以。
    陈承平瞅着不远处埋头吃饭的舒席玉。
    出格的是这小子。
    他其实知道宁昭同的意思,是觉得这小子乖巧,又有对不靠谱的爹妈,难得有这种缘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但她不能指望所有人都跟她一样有分寸,舒席玉的父母现在还算安分,但这小子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以后别弄出什么不好听的。
    ……妈的,越说越觉得是宁昭同没分寸。
    十六七岁喜欢上大姐姐太正常不过了,但喜欢归喜欢,这小子不至于胆子那么大,敢动有的没的的坏心思。但宁昭同在男人这事儿上拎不清,往深里说不是个讲究人,这要有个什么意外,她那张嘴能把薛预泽跟林织羽生孩子说得顺理成章。
    思绪到这里,陈承平愣了一下,而后感叹了一声,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
    这都动的什么念头。
    “一直盯着人家看啥呢,”陈承平状态实在不太对劲,宁昭同都发现了,左看看右看看,“喜欢他下午带他出去玩儿,正好你也在家看孩子看久了。”
    陈承平对上舒席玉茫然的眼神,突然乐了:“行,那我下午出门溜达,把狗遛一遛。小舒要不要跟我一起?那堆丫头不乐意挨着我。”
    宁瓅不满:“你都没有邀请我们,凭什么说我们不乐意?”
    陈承平问她:“你妈后天就要出去了,你就算了,你姐不挨着你妈?”
    宁璚头也不抬,接话:“挨不上。”
    “为啥?”
    韩璟笑:“我找阿绮有事。”
    宁昭同看过来:“什么事?”
    “晚点说,先吃饭吧,”韩璟明显不想在饭桌上聊,“不是什么着急的事。”
    将军说不着急,陛下就没急着问。不过到底是个预约,宁昭同钻进他房间里睡了个午觉等着,免得有事儿给耽误了。
    韩璟心里应该是装着点事,由着她趴在自己身上扭来扭去,硬是直到她醒了都没动一下。她察觉到一点不对,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鼻子,小声道:“怎么了闺女她爹?”
    闺女她爹。
    韩璟很快地笑了一下,眸色暗淡下来,显得整张脸疲惫而柔软:“阿绮。”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温声道:“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迟疑了片刻,垂眸吻她,声音很低,“上午的采访,我都听到了。”
    “真过分,竟然偷听,”她假意不满,“怎么,觉得我夸你夸得不够?”
    她当然是开玩笑的,可是他竟然轻轻地嗯了一声,听得她愣住了:“……阿璟。”
    “我要是嫉妒太师,你会不会骂我?”他问她,话刚出口鼻子就有点酸,“阿绮,我觉得你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我了。”
    这是撒娇来了。
    宁昭同捏了捏他的脸,失笑:“你要寡人怎么想起你,玠光将军?拎着宁璚过来每天给你磕个头够了吗?”
    韩璟看着她,不回答,看得她一点一点敛了神情。
    “……阿璟,”她微微吸了一口气,抱住他的脖子,放柔了声线,“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告诉我好不好?”
    “阿绮,我已经说了,”他道,“如果我嫉妒太师,你会不会骂我?”
    嫉妒太师。
    她恍然。
    他是认真发问,想知道他在她心里到底还有几分分量。
    她一瞬间有些想笑,第一反应是要调侃回去,都过了两辈子了,他怎么还在这种问题上患得患失。但下一秒她猛地意识到,她上午的评价蕴含着一个她忽略已久的问题……会过日子,脾气不错,仁慈,可爱,这在从前是与他毫不相干的形容。
    他在野蛮中摸爬滚打地长大,又在鲜血浸透的拉拉秧地里站起来,成为大秦的北地柱石。他从前骄傲且执拗,有桀骜的脸与不逊的心,肆意的笑里有北地热辣辣的阳光,烫得灼人。
    而现在的他耐心,从容,甚至敏感,已经可以拍出千百样各色风情,讲述最触动人心的故事。
    可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他已经变了太多了。
    “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阿绮,我做错了,我愿意赎罪,怎么赎都可以……可是我以为你原谅我了,”他眼睛有点红,声音哑在喉咙里,“你以前说过的,你最喜欢我,那些信你从来没问我讨过,你那时候都不想见他……明明他也做错了,你凭什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偏心他?”
    他好久之前就想问她了,她到底有没有如她所言深爱过他。
    他自知愧对她,余生都没有将这句质问宣之于口,可他还能记起她即位前的两难,她是真的曾经想要他能站在她身边,不是作为臣子,而是一夫一妻,荣辱与共。
    是他把她推出去的,没错,可是连那份爱意她都要一同收回了吗?
    她对上他的目光,万语千言的头绪一瞬间就清清楚楚。
    “韩璟,”她几乎被气笑了,一个名字沉在胸腔里,对上他眼里的哀,一时又有点说不出重话,“……你,冷静一下好吗?你好好想想,我也好好想想,我晚上过来,我们再慢慢聊。”
    她想说那些分明都是他自找的,可她到底说不出那么蛮横的话。
    这下他也快被气笑了,一下子把她拉回来,紧紧禁锢在怀里:“陛下,我不是你拎回家的那些年轻男人,一天到晚轮着发脾气撒娇,让你一个个睡一个个哄。”
    他提韩非不是在争夺糖果和宠爱,他是在质问她的真心。
    这话多少有点诛心了,她冷笑了一下,捏住他的下巴:“那你是什么,你是我拎回家养不熟的野狗,我不叫你你就自己玩儿,哪天想睡你你还不乐意?”
    他一下子泄了气,苦笑了一下:“我看你也不想睡我。”
    她用力踹了他一脚,翻身而起,结果又让他拽回来了,力道大得她手腕都疼:“韩璟!”
    “又要去找太师抱怨男人不听话了吗?哦,应该是,抱怨我这条养了那么多年的野狗,还是养不熟,”他压抑着怒意,咬了一下她的指尖,“陛下,臣是不是还该叩谢恩典,你又拎了条狗回来给我作伴,让我没空去找太师麻烦。”
    她是真毛了,把手用力抽回来,盯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有病?”
    他笑了一下:“狗咬人不是很正”
    “啪。”
    一记耳光打得他偏过头去,养白的脸几乎片刻就肿出了一个掌印。
    她收回有点发抖的手,跟着笑了一下:“我揍你从来不留力的,别跟我犯浑。”
    门合上,他盯着门口晃动的风铃,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牛逼,”喻蓝江比了个大拇指,“我还以为宁璚瞎说的,结果宁昭同教训你是真扇大嘴巴子啊。”
    韩璟烦得要命,一脚就跺过来了,喻蓝江躲了一下,把猫扔给他:“你到底干啥了,惹她发那么大的火。”
    酥酥在怀里舔了一下他的手,韩璟的火气下去了一点,但没理他。刚端起杯子准备喝口茶,楼下苏姨招呼吃饭了,韩璟从手机屏幕里看着自己肿起来的半张脸,又开始烦躁了。
    算了,看就看吧,有哪个男的出声嘲讽最好,他早就想揍他们了。
    但将军气场全开的时候还是很唬人的,除了宁璚乐呵呵地吃一口打量他一眼,其他人都当没看见。晚饭吃完,大家都收拾着东西要出门活动一下,喻蓝江招呼了韩璟一句,韩璟没吭声,回了自己的房间。
    八点钟,家里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了,韩璟搬了个椅子坐在门口,看宁昭同进门又出门。十点钟她钻进了崔乔的屋子,韩璟琢磨了半小时要不要闯进去抢人,刚把屁股抬起来她就出来了。
    “……阿绮,”他讪讪地坐回去,“下午说……”
    下午说好今晚来他房间哄他的。
    宁昭同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地上了锁。
    “……”
    韩璟怒气冲冲地一拳打在墙上,疼得脸颊扭曲了一下,但崔乔正在探头看他,他强行忍下呼痛的心:“有事?”
    “不敢有,不敢有,”崔乔礼貌回复,把头缩回去,“将军早点休息,真生气打枕头就好了,打墙容易受伤。”
    好像是句人话,韩璟神色微缓:“谢谢。”
    “主要是血沾墙上不好洗,”崔乔很好脾气地笑了笑,“将军晚安,实在不行就去太师房间听墙角吧,他们睡前闲聊跟上课似的,没有安稳甜蜜的睡眠好歹能有点进步是不是?”
    “……”
    他想杀了这个男的。
    一觉睡得烦躁不堪,醒来鼻孔都是烫的,像要流鼻血了似的。
    韩璟摸了一下鼻子,确认没什么问题,抬身看了一眼手机,七点的闹钟都还没响。
    想了想,他直接摁了,起床冲了个透透的凉水澡。
    洗完,韩璟带着一身冰冷的水汽出门,结果下楼发现宁昭同已经醒了,看他的眼神比他刚洗的凉水澡还冷。
    “……”
    韩璟吞咽了一下,没能打出招呼来,默默进了厨房拴上围裙,站到了她旁边。
    宁昭同看他一眼,抬了下下巴:“小闺女昨晚闹着要吃甜点,太晚了外卖过不来,你会做提拉米苏,给她做个吧。”
    他心里微微一动,应了一声,去冰箱里拿食材了。
    提拉米苏。
    他很早很早就吃过这道甜点,早到他们还在咸阳相依为命的时候,她兴冲冲地说是送给他的礼物,任韩愿在旁边馋得流口水也不肯分她一口。
    Tiramisu,带我走吧。
    她当时说,等韩地之危平定下来,就让他带着她去更西面,去地中海边定居下来。
    想到那个承诺,他情绪又低落下来,瞅着手里的蛋黄奶酪酱都觉得发苦,随手又加了致死量的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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