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和死的非常突然,但他年逾八旬,也算是很长寿了,如今突然没了,大家也不觉得意外,办的还是喜丧。
    其实崔家上面几个人心知肚明这就是意外。本来早起还好好的,崔和正与新得的一个婢妾听曲呢,结果崔四娘的嫡亲大哥哭哭啼啼地跪在他脚下,求他救命。
    原来一夜未回的崔家大哥儿在外头跟人争风吃醋,为了个粉头打死人,关键死的不是别人,偏偏是崔尚书的老对头户部尚书,他家的孙子,还是唯一的嫡孙。
    两个尚书之间不大对付,这孙儿辈的,虽然都是游手好闲不成器,但也自觉要护卫家族名誉,读书功名比不了,那就比吃喝玩乐,连带着出去鬼混也要争个你高我低才肯罢休。
    昨天两人都聚在那粉头家里,评书画得美人,这次崔家大哥儿没争过人家,气恼上来,抄起手上的东西就打。
    他顺手拿的那镇纸乃是石雕的玉牛,虽只有巴掌大却是沉得很,结果箭靶从来射不中的崔家大哥儿这次打的倒是准,一下子正中人家太阳穴,当时人就没了气。
    那人带的小厮一看小主人口鼻流血没了气,吓得手脚发麻不会动弹,这才被崔家大哥儿钻了空子跑回家来。他倒也知道此事赖不过,想到曾阿翁崔和一向疼自己,赶紧找他救命。
    没想到等崔家大哥儿说完,崔和还没来得及想法子去救曾孙的命,一口痰堵在了嗓子,这倒也是常见,毕竟年事已高,被痰堵住咳出来也就无事。
    偏当时为避人耳目遣走了周围伺候的下人,那崔家大哥儿脂粉队里倒是能混个名头,一到正经时候往往是个银样蜡枪头,看曾阿翁被自己气到,害怕爹娘责备,当时就软作一堆,哭了起来。
    结果崔和两眼瞪得好大,脖子一抻一抻,呼噜呼噜喘了半天,只能出气没有进气,活活被憋死了。
    崔和年事已高,身后东西是早备好的,倒也不算匆忙。
    只是户部尚书家里去报了官,两家都是尚书,衙门左右为难,都比自己品级高,谁也不能偏,既然如此那就秉公行事,所以崔家大哥儿不等给曾阿翁崔和磕个头就被人锁走了。
    谭玉一家人过去的时候,户部尚书家的人还堵在门口哭闹,说要让崔家大哥儿给自家孩子偿命,还说崔府仗势欺人、草菅人命,更说崔和是装死,就为了逃避责罚。
    崔尚书夫人便是再八面玲珑,此时也被闹得筋疲力尽。所以见到崔氏一行人,尚书夫人显出少有的热情,亲自请到里面陪着说话。崔氏伤心之余也难免有些得意,待见到崔四娘在这里帮着理事,
    还苦口婆心地对尚书夫人指点了几句:“大嫂,那晚之事虽然最后与四娘子无关,但所谓无风不起浪,这名节还是损了,连带崔家女娘都不好出来见人,让她在阿爹丧事上出现,被人瞧见咱们面上实在不好看!”
    气得崔尚书夫人几乎背过气去,崔家又不是没人,她此番将崔四娘叫回来,无非是想帮她立威,更让他人不敢再拿那晚事情说嘴,结果别人还没说什么,崔氏这个自家人倒是嫌弃上了,真是猪脑子!
    谭府里,等人都走了,谭雅催着刘氏也回去看孩子,她没心思再准备什么满月,拆掉头发换衣裳,赶紧睡觉去!
    要说这小妞妞不大个人,可真是能折腾。饿了要哭,困了要哭,尿了要哭,拉了要哭,看不见谭雅也要哭。。。折腾得谭雅好容易养起来的那点儿肥膘都消了下去。
    到现在小妞妞满月,谭雅已和未有孕之前的身条差不多了,加上到底年岁小,看起来像是没出阁的小娘子似的。
    本打算谭雅喂上个前几天,后面就让奶娘喂养。结果找好的奶娘根本没用上,那小妞妞极其挑剔,像是知道口味不对,换了个人就不肯再吃,还有犟脾气,要是硬逼就使劲哭,哭哑了嗓子还是不肯吃。
    谭雅原想饿上她一顿,结果小妞妞还没怎样,谭玉知道先受不住了,隔着窗户斥责谭雅道:“那乡下妇人都是自己喂养孩子,我看极好。要不是你阿娘没了,你也是一直吃她奶水的,你怎地就不让小妞妞吃!孩子都要气病了!”
    谭雅探头看那睡得呼呼香的小妞妞,实在看不出她哪里有生气的意思。但不管怎样,到底依了小妞妞的意思,只是这样一来谭雅就辛苦了,便是别的不用插手,但夜夜喂奶不能睡个囫囵觉也是难熬。
    所以一有机会,谭雅赶紧倒头就睡,才眯着,小妞妞就醒了,又尿了,哇哇大哭,奶娘忙来给换尿布,谭雅“啊”的大喊了一声,气道:“跟你阿爹一个样,就知道折腾我!”话虽这么说,到底舍不得,抱在怀里亲了又亲,给她吃上奶才消停。
    远在漠北的阮小七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得意地想定是家里两个小娘子想我了。
    吴魁几人见阮小七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就知道又是想到了家里的娘子孩儿,别人还能拿这事取笑几句,李瑾听在耳里却全无心思。
    这番病好,他即刻往家里去了封信,也没别的话,就是说自己不打算要嫡子了。像他们这样的人家,非常讲究嫡庶之分,既然他没嫡子,也就只能将兄弟的嫡子过继在膝下。
    可侄儿再亲也不是自己血脉,怕李太傅不同意,本不打算揭崔四娘老底的李瑾将事情写得一清二楚,随后将信随同阮小七的东西一起往京城发去。
    忙了一天的崔氏从崔府回来,不停地念叨崔家不该让崔四娘出面帮着理事,便是再能干,那她也是出嫁的女娘,再说名声又不妥,真是给阿爹丢脸。
    谭玉闭着眼睛靠在那里养神,听了崔氏那番嘀咕,不由摇头,真是糊涂不知所谓,却也晓得崔氏就是那样人,不耐烦给她解释,随她自己瞎想去。
    新年快到了,崔四娘忙得不可开交,今年李太傅特别叫去了李瑾阿娘,嘱咐她将管家权通通交给崔四娘。
    婆婆甩手不管,崔四娘倒也真是能干,早前在娘家是跟着尚书夫人学过的,样样□□准备妥当以后,见礼单上还有谭家的名字,想了一回,竟还有心思以当家夫人的名义想来谭府拜访,
    说是谭玉与李瑾有半师之谊,崔氏又是自己的姑姑,往年算了,今年自己当家自然要亲自过来。
    崔氏收了拜帖,拿在手上仿若烫手一般,她一面觉得崔四娘名声不好,怕她来了连累自家小娘们,心里不大愿意去接待她;
    另一面又觉得自己能被娘家侄女如此重视,在谭玉面前也能给自己添几分体面,就这样矛盾之下,傍晚谭玉从吏部回来了。
    待崔氏期期艾艾、又有些小得意地将这话给他一说,谭玉当即就沉了脸,紧皱眉头冷声问道:“你应下了不成?”
    崔氏正满心算计那日该如何招待,既不显得故意还要显出自家的气派,也就没太注意谭玉的脸色,随便“嗯”了一声。
    哪想到谭玉一下子翻脸,“啪”的一拍桌子,吓得四周下人噤若寒蝉,恨不得缩成一团。
    到底还是给崔氏在下人面前脸面,喝退了下人,谭玉才道:“你就该当面把拜帖撕了的,现在你立刻把帖子给我扔回去!你忘了当初崔四娘害咱家大娘子的事吗?你虽是姓崔,到底是我谭家人,别分不清里外!”
    ☆、第112章
    如今的崔四娘可谓是春风得意,她出嫁以来心心念念的两样东西,一个是郎君的心,另一个就是这李府的掌家权。
    看看上回李瑾写的亲笔信,这郎君的心早晚能抓在自己手里,再看手中府里的对牌,下面花厅里满满泱泱站着等着回话的管事,
    崔四娘志满踌躇之下,连带着因小月子亏了的身子都有了力气利索起来,蜡黄脸瞧着也有了点神采,做起事来尽心尽力不说,点灯熬夜更是常事。
    所以,当知道谭府拒了自己的拜帖,崔四娘也只是淡淡微笑,做出一副不愿与之计较的大度模样,对下人道:“哎,既然如此,我心意已尽,他们不愿意我也不好勉强。”放下此事不提。
    虽与崔四娘有恶,但李家还是要往来,送回礼的小厮回来,跟谭玉说了崔四娘这番道貌岸然话,谭玉不由在心中冷笑道:“李太傅那只老狐狸虽然最要脸面,但也最讲实惠的。
    上次事情被圣上压着不清不楚地过去,但那圣上是什么时候开的口?京城人家都耳熟能详了,这传言不知被传了多少遍他才开的圣口。那李太傅要是摸不出来圣上的意思就不是他了。
    想这崔尚书夫人便是再能干,到底也是后宅妇人,哪里知道这朝堂风向?崔和父子倒是明白些,只可惜当局者迷,极可能心存幻想,总以为圣上要对扶持自己登基的太后母族另眼相看。这番崔和又没了,崔尚书可比他阿爹差了不止一层。
    一个皇后母族,一个太后母族,后宫之中谁说了算还难说,崔李两家现在关系微妙,崔四娘又没个孩子傍身,在李府便如同浮萍一样,李太傅如此抬举崔四娘,看着是皇后向太后低头,心里怀的可不是什么好意。
    小七又说李瑾已经知道孩子一事,那老狐狸能就这样算了?”谭玉自审,这事要是在谭家,他是绝对容不下的。
    谭玉料想的没错,那李太傅自从收到李瑾那封家书,本来老态的他顿时没了精气,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崔四娘连自己的孩儿都能下得去手,更不要说别人肚子里出来的庶子女了。
    自己费尽心思为了李家打算,就是让李家枝繁叶茂,儿孙的富贵能绵延长远,哪想到自家人先害了子嗣,这岂不是要断我李家根基?
    但至于李瑾说要过继兄弟嫡子的事,李太傅在心里摇头,侄儿再好,这供奉香火还是要自家儿子才好。李太傅很快振作精神,思及圣上之意,不由暗下决心,既然我揽过来的事情,就由我给解决掉。
    等谭雅母女相似的白净小脸都裹在通红的狐狸毛里面赏雪景时,崔四娘正冒雪往娘家送年礼。
    尚书夫人一见她的人,不由大吃一惊,遣下众人,拉住她的手问道:“四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咦,怎地手也如此冰冷?”
    崔四娘抽回手摸摸自己的脸,装作无事道:“没什么,娘娘你看这个雪蛤,我看极好,是五郎从漠北那里着人送回来的,您日日吃上一盅,听说是极养人的。”
    尚书夫人甩开她拿过的东西,厉声道:“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说话这声音一听都是气血不足、没有底气。我问你,你的脸色怎会这么差,难道小月以后就一直没保养好?”
    崔四娘本来的蜡黄脸上面虽涂了好厚的一层粉,但也难掩她的疲色,隐隐发灰暗不说,眼眶也有些凹,这装扮骗骗别人也还行,但对熟悉她的尚书夫人却是瞒不过去的。
    对于一把手拉扯大自己的娘娘,崔四娘倒也不用再装作刚强,叹了口气慢慢靠在椅背上,摇头道:“一直仔细保养着,就是下面还是止不住。
    找人看了,药丸子也没少吃,就是不成,又不敢大张旗鼓的让李家人知道,只能避着人悄悄养。不过,等过了年,家里的事情少了,我再静下心来养着,娘娘,你放心,我年纪轻总能养好的。”
    尚书夫人拧着眉头道:“待会拿我的帖子去太医院找田太医来看,这是大症候,不能马虎。”
    当下就找人请了太医过来,把脉过后,也是那般说法,就是小月子亏得狠了,过后还没休息好累到了才这样,现在日子还浅,但隐约有些崩漏的脉息。
    得了这病可怎么是好,尚书夫人急的赶紧要让太医写方子,那太医却说了,这病药到病除是不可能,只能小心将养,她年纪轻,病的日子还浅,配着药是能养好的。
    崔氏听得直摇头,年根府里正忙,她哪有工夫细养。尚书夫人一细问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李太傅竟是不准崔四娘婆婆再当家,无论是外头交际还是后宅小事都由崔四娘说了算。
    虽然才出嫁几年就能掌家实在是好事,但崔四娘小产以来一直没养好,便是从前身体底子好,现在也有些元气不足,那太医还道如果再这么下去,有损寿元。
    尚书夫人叹气道:“你啊,就是太要强。这管家权早晚是你的,何必在这时候接过来,小月子没坐好可是一辈子的事,你现在还没个孩儿傍身,便是把李家握在手里也不过是给别人做嫁衣罢了。”
    崔四娘听到太医说有损寿元,心里顿时灰了一半,只是让她放手实在舍不得,低头想了半天道:“这次李家把这过年之事都交给我,也是考验的意思,我总不能丢了崔家脸面。再说,这也是李家看重我才会如此。”
    这话有理,尚书夫人点头道:“你曾阿翁虽没了,但体面还在。你看大哥儿不是也回来了么,可见圣上还是看顾咱们的,李家能如此抬举你,未尝不是看咱家在圣上面前说得上话的缘故。”
    要说崔和死的虽不大体面,葬礼却是隆重,圣上亲自赐祭葬,谥襄勉,崔家大哥儿那里也由贴身小厮顶了罪,在葬礼过后被放了回来。虽然那没了嫡孙儿的礼部尚书老是过来吵闹,但崔家总算是靠着太后做后台硬挺过来了。
    只是崔四娘这么劳累终是不好,但让她放弃到手的权力,尝过那番滋味的她怎么能肯?现在连婆婆有事也要她这里发了对牌才行,这样一想崔四娘心里就痛快不已,便是再累也要硬撑。
    不过尚书夫人也说了,别的还能等等,这崩漏之症可是难治,便是现在于性命无碍也不易将来生育,更何况那太医还说病重就会影响寿命,趁着日子短,赶紧想法子治。崔四娘也知道身体要紧,答应说忙完了年节就好好将养。
    等崔四娘从娘家回来,正好遇到李瑾的通房匆忙往院子赶,一见崔四娘,立刻站在那里不敢动,隐隐还浑身发抖,崔四娘心里起疑,冷冷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去了哪里?”
    那通房就是李瑾未娶之前身边的侍女,向来乖觉,一见崔四娘脸色不好,赶紧跪下结结巴巴地答道:“老。。。太爷叫人过来问。。。问家里的事,您不在,叫了奴家过去回话。
    老太爷问各家的年礼,还要。。。您。。。您将庄子里的管事叫过来都问清楚,问。。。明年该怎么打算,说我说的不明白,还命我找您过去答话。”
    这通房一向伶牙俐齿,这些事怎会见到自己吓成这样,崔四娘怀疑地看了她两眼,到底还是怕李太傅久等,不顾疲惫,又往那里赶去答话。
    那通房见崔四娘一行人走了,身子一软,几乎要跪不住,见四周无人,赶紧往自己屋里去。一进屋,关紧门窗,将头埋在被子里想着刚才李太傅的问话,身子还是忍不住发抖。
    屋子里还站着李家两代掌家的男主人,李太傅只问她崔四娘这些日子换洗的勤不勤,等听她说不让外人伺候,但隔几日也能看见崔四娘的陪房悄悄拿东西去换洗,
    李太傅点点头,还让这通房在她身边催着崔四娘不能耽搁家务事,如果家里无事崔四娘要歇,就让这通房过来禀告,还让她在后面紧催着些。
    那通房直觉不好,但李太傅这话便是外人听到耳里也挑不出什么,她不怕别的,就怕事后自己被灭口,李太傅也瞧出来她的心思,道:“当初五郎两个贴身侍女,最后剩下你一个,我就知道你是个明白的,以后也别犯糊涂,帮衬五郎才是。”
    这算是个定心丸,但那通房心里还是怕,连崔府嫡女都能这下场,自己如同草芥一般,岂不是说没就没了,连个面子情都不用作。她想来想去,崔四娘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再说自己一个下人有什么办法,只能主家说什么就做什么。
    李太傅一见崔四娘就点头赞好,说是今年准备的比往年都好,比她婆婆要强,还说不单家里面,外头的庄子上面的事情也要打理明白,明年开春马上要用。
    本来打算过了年好能休养的崔四娘根本没工夫歇口气,又忙不迭地准备起来,那蜡黄脸上的粉涂得越发厚了。
    过几天就是谭雅阿娘的忌日,谭雅今年准备带着孩儿去给阿娘上香。
    谭玉反对道:“你阿娘知道你的心思就好,语儿这么大点儿,大冬天的病了可怎么好?在家里一样祭拜。”
    要说小妞妞的名字,大名被谭玉定下了叫做“阮语”,其时吴先生当即反对,说是与谭玉撞了,但谭玉却道:“怎地不行,她自姓阮,这个名字最合适。”随后就“语儿” “语儿”这么叫着。
    等后来接到了阮小七亲手猎好的狐狸皮随着一大车年货,夹杂着给谭雅的一封家书。
    谭雅本也不指望阮小七能给孩子想个什么好名字,但总觉得小名至少得差不多的,结果狗爬字的家书写着,大意就是暗室时光美好,就叫小窑吧。
    谭雅虽然极其不满意,但毕竟是小妞妞阿爹起的,从此以后,摒弃了小妞妞,开始叫小窑了。别人都叫小妞妞是小窑,偏谭玉觉得这名字既土气又没内涵,实在配不上自家的外孙女,只他管孩子叫做“语儿”。
    不管怎么说,无论是小窑还是语儿,小小人都是听见就笑得欢,倒是也没什么别扭就接受了。
    等过了谭家娘娘忌日,小窑已经能坐得稳、还能爬很远了,那头李府里的崔四娘却再也挺不住,卧倒在床了。
    ☆、第113章
    崔尚书掌管吏部,素有“天下书生半姓崔”之说,这让坐在上头椅子上的那一位十分不虞。
    圣上还是九皇子的时候就见过科考之年崔家的盛景,那举子连成串地去崔府拜访,要见还得先排号,挑出息的才能得见一面。
    彼时大厅里站成长长一排,都称其为恩师,有了功名日后从政,也要年年去崔家送那谢师礼,崔家是恩师,那孤家这个圣上难道是摆设不成?
    今年是圣上继位以来头一回科考,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可谓是求贤若渴,若选来的人都是经过崔家扒拉过、与崔家亲近的,那这天下究竟姓哪个,是谁说了算?
    圣上在上面不满意,下面的崔家哪里能知晓这圣上现如今竟计较到这地步。
    这举子会试之时要来拜师已是往年定例,不提别人,便是那谭玉都是在崔家谢师的时候被崔氏看中挑做了女婿,所以便是崔老尚书没了,自有崔尚书接了衣钵,还是照旧做那天下书生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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