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的则是滕辉月看着天真无邪,心里却是个心细有主意的。之前在国公府,齐珍一再提及齐澈的世子妃钱氏与齐瑜,不但她有些警惕起来,连滕辉月也上了心。不然以滕辉月的性子,怎么明知滕祁山可能有正事,还缠住他跟去汝南王府?
    想到儿子出了一声,他们一家便避免了不少麻烦。齐敏眼神一柔。
    ——儿子果然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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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阿爹无下限的宠溺纵然以及公主娘亲的擅于脑补,贴心小棉袄在汝南王府的一番作为居然无人想要了解详情,大大省去他一番编造解释的心思。
    滕辉月醒来后被众星拱月地拱去了父母的临华轩,受到父母的热烈欢迎和高度赞扬。因为手上有伤,吃饭都由阿爹滕祁山抱着,公主娘亲齐敏亲自喂,一家三口和乐融融。
    滕辉月带着上一世的记忆,但只模糊记得一些比较大的事。曾经奋力回想,思虑过度导致发热,把所有人吓了一跳,好了以后那些记忆更加模糊。于是滕辉月也不勉强了。
    要被宠爱了两辈子几乎万事无忧的元徵雍主月殿下为了一些还没影儿的事天天殚精竭虑、战战兢兢过日子,实在无甚可能。
    不如享受当下,和爱他喜欢他疼宠他的人好好过日子。
    滕辉月在他家阿爹怀里高兴地吃饭,一双杏核似的大眼笑眯成新月。
    公主娘亲齐敏很自然而然地问:“阿樾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滕辉月更自然而然地答:“瑜表姑姑推的……”一出口,他就知道坏了。
    滕祁山和齐敏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滕辉月暗暗决定他要推迟一段时间再回宫,起码等伤口好了以后再回去。
    不过事实证明,他想得太美好了。
    ☆、第二十章 皇子来了(一)
    隔日,福康长公主齐敏带着滕辉月到安国公府请安。
    正好安国公滕海也在,看到滕辉月便一把抱起他,习惯性塞了一个小玉佩过去,哄着他喊爷爷。
    许是小时候被滕辉月拒抱的次数有点多,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滕祁山抱着滕辉月在他面前摆显,如今滕辉月稍微懂事了,滕海见着他总免不了抱上一抱,以弥补当年的各种羡慕妒忌。
    滕辉月在滕祁逸酸溜溜的妒忌目光中收好玉佩,搂住滕海的脖子软软糯糯甜笑道:“爷爷,阿樾向您请安啊!”
    滕海随手带着一件玩意儿的习惯可是滕辉月训练出来的。滕辉月还是婴儿的时候,对安国公滕海已经是不给东西不给抱的。随着年纪的增长,滕辉月的眼光更好,不是好东西根本看不上。滕海专门为他准备的小玩意儿的档次也随之又更上一层。
    “阿樾乖!”滕海慈爱地看着他,“回府了都在忙什么呢?可有继续练字?”
    安国公滕海嗜好书法,一手颜体在元徵朝颇有名气,除了上奏折可谓一字难求。滕祁山小小年纪,书法已经在兴帝面前得了肯定,正是得益于他的教导。如今滕海年纪大了,更喜欢教小一辈写字,教的对象目前只有小儿子滕祁逸以及小孙子滕辉月。可是滕祁逸是个不定性的,觉得习字枯燥无味,即使被齐珍逼着跟滕海练也是阳奉阴违。滕海随他去不再勉强。倒是滕辉月年纪小小,性子活泼开朗,拿起笔却是可以沉静下来的,叫滕海喜出望外。虽然滕辉月写出来的字的神韵看得他眼皮直跳,因为那几分似曾相识,滕海只在奏折的朱批上见过。
    滕辉月伸出扎了纱布的小手:“手伤着了,好了再练,还要来请教爷爷。”其实他说的只是哄老人家的话。两世里他的字都是明帝亲自启蒙,字里自然少不了明帝的影子。上一世里他已经习得明帝书法中的七分神韵。只是这一世他年纪尚小,腕力不够,写出来的字只余三分相似,但已经足够让明帝惊喜,认为他在书法上十分有天分。
    ……他的阿爹滕祁山也非常惊喜,认为滕辉月继承了他在书法上的天赋。但一看到他的字,脸就黑了一半,又见他带回府的正是某皇帝绝不允许外传的字帖,脸当场全黑了。滕辉月在公主府里练字时,曾发现他的字帖里突兀地夹了几张他家阿爹的字帖……
    ——真是一段又囧又不堪回首的往事。
    “好好好!”听到小孙子依然勤于练习,滕海笑着颔首,马上又皱起眉,“怎么伤着了?痛不痛?”
    滕辉月摇摇头:“一点点痛,无碍的。只是练不了字……”
    “先把伤养好再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滕海道,眼角余光看到坐在主位的老安国公夫人严氏与继夫人齐珍脸上闪过不耐烦,便抱了滕辉月往外走,“爷爷带阿樾去看字好不好?”
    “好!”滕辉月对留在严氏房里没有兴趣,热情响应滕海的询问,“什么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滕海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意思是……”
    两爷孙一问一答,说得高兴地走远了。齐珍放了也不太愿意留下来的小儿子滕祁逸去玩,对着福康长公主齐敏道:“老爷与阿樾感情真好。”
    齐敏道:“阿樾天真可爱,确实得公爹喜欢。”
    自信如斯,把齐珍噎得脸色讪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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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辉月跟着滕海到了书房没多久,国公府的管事,齐敏的长史从事郎中魏况前来禀报,大皇子齐明曜与四皇子齐明炎驾临国公府,来接元徵雍主月殿下回宫。
    皇子来府,即使以安国公的身份也不敢怠慢。滕海抱着滕辉月出去,滕辉月摊开受伤的小手一看,不禁有些发愁。
    小小擦伤他是没有想过要弄大的,但若被明帝捉住他知情不报,指不定要不高兴一阵子。
    齐明曜与齐明炎已经被迎进老安国公夫人严氏的正房。
    福康长公主齐敏是他们的嫡亲姑姑,见礼是必定要的。但严氏与他们却无甚关系,齐珍也不过是他们的堂姑,关系疏远的很,又没有诰命在身,原本都是不必见的。不过看在严氏与齐珍都是齐敏的长辈以及滕辉月姓滕的份上,齐明曜与齐明炎还是十分有礼,严氏和齐珍、滕祁逸向他们行礼时,没有行完全礼,他们便伸手虚扶,让她们平身。
    齐明曜与齐明炎一个八岁一个五岁,容貌有五分相似,生得白皙俊秀,一双凤目灼灼有神。尤其是齐明曜,已经初具翩翩美少年的气质,举足之间都是皇室子弟的尊贵大气。
    滕祁逸七岁多,多少懂得一些闺阁内宅之事,不禁被齐明曜的气韵吸引,有些羞涩。
    齐珍看到他这副模样,有些若有所思。
    此时滕海与滕辉月走进来,滕辉月在滕海怀里挣扎着要下地。
    “阿樾!”齐明曜眼前一亮,迎过去习惯性想靠近他。
    “阿曜!你怎么来了?”滕辉月叫了一声,目光移到齐明炎身上,不甘不愿又道,“还有阿炎……”
    听到滕辉月语气里只是有些不情愿而不是厌恶,齐明炎绷着的小脸微微一松。
    “父皇让我们来接你。”齐明曜拉起他的小手道,“你和我们回宫吧!皇祖母和父皇都很想念你。”
    ——我也很想念你!这是齐明曜没有说出口的话。不知怎地,他看到滕辉月就觉得满心欢喜。
    滕辉月离开皇宫一段时日,没有他在宫里闹腾,郑太后时常念着他,明帝虽没有明说,但周身的气压也低了不少。齐明曜于是自告奋勇要来接滕辉月回宫,明帝点头应允。刚好齐明炎与他一同养在郑妃的甘泉宫里,知道他要到福康长公主府,默默跟了过来。齐明曜怜他命途多舛,本着友爱兄弟的心思,也就任他跟着。
    滕辉月看了公主娘亲齐敏一眼。齐敏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对他微微点头。
    安国公滕海是乐见小孙子与皇室关系亲密的,也并无异议。
    滕辉月刚要答应,老安国公夫人严氏道:“大殿下与四殿下第一次来国公府,让阿逸与阿樾带你们到处走走吧!”
    齐明曜与齐明炎还没有回答,滕祁逸已经脆生生道:“是,祖母!”
    齐明曜与滕辉月关系不错,福康长公主齐敏又是嫡亲姑姑,所以以往齐明曜去过公主府几次,不过逗留的时间并不长,也没有顺便到安国公府走一趟。而齐明炎则是首次出宫门,心里不是很想这么快回宫。
    两兄弟对严氏的提议都有些意动。不过,他们不约而同看向滕辉月。
    滕辉月想了想道:“嗯,我带你们逛逛。”
    齐明曜带头向在场的人示意了一下,牵着滕辉月走出去:“有劳阿樾啦!”
    齐明炎跟在他们身后,目光落在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然后移到滕辉月空着的另一只手,到底还没有胆子过去握住,只闷不吭声地走着。
    滕祁逸见他们三人完全把他忘到一边,自顾自地走出去,倍感受冷落地呆住了。等他们走远一小段路,齐珍见他没有反应过来,在背后捏了他一把,他才又委屈又不甘地快步跟上去。
    “阿樾,等等我!”滕祁逸不愧是齐珍教出来的,追上齐明曜他们时,他嗔着向滕辉月抱怨,口气亲近,不过眼神在触及齐明曜与滕辉月牵着的手时,闪过一抹不悦。
    安国公滕海与继夫人齐珍一个俊朗一个柔美,生出来的文子儿子滕祁逸容貌也不错,已经有清秀小美人的雏形。此时他的脸上因为奔跑露出红晕,生动活泼又不失贵族文子的娇贵,颇有几分动人。
    可惜对面的小少年尚未开窍,又有滕辉月这个漂亮剔透的娃娃站在身侧当对照,滕祁逸的那点姿色瞬间被比得黯然无光。
    “阿樾,这位是?”齐明炎根本不开口,视滕祁逸如空气,倒是齐明曜维持一贯的温和问滕辉月。
    刚才在老安国公夫人严氏的正房见礼,齐明曜满脑子都想着滕辉月,根本没记住滕祁逸。
    “四文叔,滕祁逸。”滕辉月可有可无道。
    齐明曜察觉到他的冷淡,对比刚才滕祁逸的热情,心里稍微有了一点谱,对着滕祁逸顿时客气疏远起来。
    “你好,我们要和阿樾参观国公府,暂且先行一步。”齐明曜道。
    滕祁逸暗暗为齐明曜没有记住他而难过,听到这一句,脱口抗议道:“可是祖母让我带你们……”
    “我们有阿樾带着就好。”齐明曜温和又不容置疑道。
    滕祁逸眼眶一红,狠狠瞪了滕辉月一眼,跺脚跑走了。
    ☆、第二十一章 皇子来了(二)
    齐明曜蹙起小小英挺的眉。因为滕祁逸居然敢那样瞪滕辉月。如果平时滕辉月在安国公府都受到这种待遇……
    “阿曜,怎么了?”滕辉月晃了晃牵着的手。
    “……他对你很无礼。”齐明曜不悦道。要是在宫里,对着这样的人,滕辉月绝对可以一鞭子挥过去。阿樾可是明帝亲封的元徵朝最尊贵的雍主殿下!
    “阿曜喜欢他吗?”滕辉月问。
    “当然不。”齐明曜连忙否认,“阿樾讨厌他,不是吗?那我也讨厌他。”
    滕辉月对他的回答很满意,挨着他蹭了蹭。果然“调教”了这么多年,效果不错!
    “我也讨厌他。”冷不丁地,齐明炎插了一句。
    不可否认,听到这一句滕辉月有点惊讶。他歪头看了看一直不怎么亲近的齐明炎,只见他满脸认真肃然。
    “我不和他玩儿的。”滕辉月盯着齐明炎道。
    “那我、我也不和他玩儿。”齐明炎有些紧张,脸一红,期期艾艾道。
    滕辉月扑哧一笑!不知怎地,突然觉得齐明炎顺眼了不少。或者,他可以试着去改变一下……
    滕辉月一向不把滕祁逸放在眼内。无论人或物滕祁逸都想和他争抢。可是以滕辉月的身份地位,他总能得到最好的,而能被滕祁逸抢去的人,这么没有眼光就更加不值得滕辉月去费心,所以滕辉月淡定得很。
    滕祁逸想拿他作伐子和齐明曜交好,作梦!他不是一直以为所有人都该围着他转吗?正好让他尝尝被人无视的滋味。
    “不用在意,他只是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我们费心。”滕辉月道。
    齐明曜闻言不由笑了:“阿樾说得对。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费心。”
    齐明炎也点点头。
    滕辉月不明白他们怎么突然这么高兴,不过他既然答应了带他们参观安国公府就不会食言。
    事实上历经两世,滕辉月对安国公府都不是特别熟悉。他从出生开始,不是住在皇宫就是住在公主府,在安国公府留宿的次数屈指可数。安国公府里除了祖父滕海又没有其他与他特别要好的人,滕辉月也没有了那个深入了解国公府建筑布置的心思。
    不过大人们让滕辉月带齐明曜和齐明炎逛,并不是真的让他们三个小的乱走一通。他们身后不远处坠了几个侍候的人,随时给他们指路并且满足他们的其他要求。
    安国公府的前身是元徵朝之前的大宇朝的亲王府邸,占地颇大,古朴大气,细微处又不是精细雅致,倒是让见惯宫中法度森严、华美高贵景致的齐明曜与齐明炎有了不一样的体现。
    走过一条青石小路,几处亭台楼阁在藤萝丛竹间隐现。亭台楼阁建在一眼碧色小湖之上,湖中错落相间地种着莲花,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摆动,绿意盎然,清新宜人。
    三人走进其中一座亭,坐在玉石凳上歇息纳凉。滕辉月兴致勃勃地吩咐下人拿来鱼饵,趴在护栏上把鱼饵撒入湖中,引得鱼儿游过来,竞相争食。
    齐明曜坐在他身边,笑眯眯地看着他玩儿,一边虚虚扶着他的腰背,以免他一时忘形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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