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注意到,她手上已经没了钻戒。以前她睡觉都要戴着戒指,有一次他不小心把她的戒指弄丢在卧室的角落,她到处找戒指的画面还在眼前。
    闵稀站在行李箱旁,目送他的汽车远去。
    傅言洲问司机:“稀稀上楼没?”
    司机看倒车镜,还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没,还在路边。”
    傅言洲开车窗,司机立即意会,把车靠边停。傅言洲从车窗探出去,离她太远,他说话她未必听得清,他指指楼上,示意她上楼。
    闵稀忍着眼泪,对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直到汽车拐弯不见,她还站在原地。
    闵廷在楼上阳台看到傅言洲和妹妹站在楼下许久,等车开走,他才下楼。
    直到闵廷站在她旁边,闵稀才回神,“哥,你怎么下来了?”
    闵廷答非所问,帮妹妹推着两个行李箱,“没请他去家里?”
    “他不去。”
    “都说开了?”
    “嗯。”
    闵廷不再多问,只对妹妹说道:“决定分开就好好往前看。如果冷静几天又后悔,我替你去找傅言洲。”
    不过是在傅言洲那里放下面子的问题,他能放得下。
    闵稀摇摇头:“不会。”
    离婚后难过是肯定的,但她不会再回头。
    闵廷把两个箱子放她房间,告诉她十五分钟后吃饭,帮她把房门带上。
    两个箱子一样大的尺寸,都是米白色,闵稀随机打开了左边那个,是一箱冬季的衣服,整齐两摞,夹层里还有几件男士衬衫,都是他常穿的,他把每个颜色带来一件给她罩在睡裙外面穿。
    缓了许久,她打开另一个箱子,傅言洲提前给她准备的圣诞礼物和新年礼物,还有几包乐檬新上市的零食。
    新年礼物上附了一张新年卡片,很精美的一张,他话不多,只有两行字:
    稀稀,新年快乐。
    等天暖一些,再拍套婚纱照,就在巴黎拍,下次我去看你的时候拍。
    ——傅言洲
    闵稀恋恋不舍地合上卡片,过了片刻,又打开来看。
    --
    今年的情人节紧挨着春节,大年初三就是情人节。
    给闵稀预订的白玫瑰已经空运过来,提前三个月订的,加上珠宝校友的购买份额,他这次拿到二十一朵。
    订的时候闵稀没提离婚。
    傅言洲把这束玫瑰放在中岛台,拿上车钥匙去老宅看母亲。
    许向青在一个月就知道闵稀在国外出差,过年没空回来,她以为儿子放假会过去陪闵稀。除夕那晚,家里的团圆饭,他准时到场,席间没多提闵稀,家里有人问他时他才说两句。
    今晚儿子又回大院的老宅看她,明天情人节了,他不忙却没去巴黎陪闵稀过节,她意识到情况不太妙。
    平时几乎不关注儿子,猜不到他与闵稀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除夕那天哥哥数落她,说她没有当妈的样子,儿子领证两个年头,她也不替小两口张罗婚礼。当时她还不服气哥哥的指责。
    起因是许向邑有个老朋友不知道傅言洲已经领证,得知大年二十九那天傅言洲在许向邑家,于是带着家里小辈去提前拜年,说白了就是变相让小辈和傅言洲相亲。
    当时闹了乌龙,挺尴尬。
    许向邑于是给妹妹打电话,吐槽她怎么还像小时候那么不靠谱。
    许向青回怼哥哥,她这不叫不靠谱,是充分尊重儿子和闵稀的意思。
    她年轻那会儿就不喜欢父母打着为她好的旗号过多干涉她的事,和父母说也说不通,父母还觉得你看你翅膀硬了,我是为谁,还不是为你好?那种感觉就很绝望。
    己所不欲,所以她从来不干涉儿子和闵稀的婚姻,什么时候办婚礼,什么时候要孩子,完全随他们自己的意思。
    原本她没将哥哥的数落放在心上,可今天看到儿子似乎藏着心事,她开始反思,是不是真的关心不够,以至于儿子的婚姻有了问题她这个当妈的一点没察觉到。
    许向青回想一番,上次和儿子聊他的婚姻状况,是儿子视频问她怎么给闵稀卸妆,当时多关心了几句,不过那已经是前年八月底的事……
    哥哥说的没错,她是有点不靠谱。
    她准备了一些水果,边吃边聊:“闵稀今天还上班?”她有意打探。从心里希望他们婚姻一切正常,是她杞人忧天。
    傅言洲没吃水果,端起水喝。
    他不知道闵稀的近况,也许上班,也许盛见齐给她们放了几天假,她从来不发朋友圈,闵廷更是半年都不发一条动态的人,不知道他们除夕是怎么庆祝,是只有他们兄妹两人还是和很多人一起热闹。
    除夕晚上,他发了祝福给闵稀,她回了他,但没多聊。她直白告诉他,不想多聊,想慢慢淡了联系。
    他就没勉强她告诉他近况。
    儿子始终沉默,连她那个简单的问题都不回,许向青心里顿时没底,“和闵稀吵架了?”
    傅言洲没答,今晚过来就是想对母亲摊牌,让母亲做好心理准备。
    “妈,我打算离婚。”
    当时联姻是闵稀家提出来的,人的惯性思维再加上儿子那句话的措词‘我打算’,许向青自然而然以为是儿子想要离婚。
    难怪闵稀出差那么久,连过年都不回来,原来是儿子提离婚,闵稀难过才会接受外派,一去就是几个月。
    她太粗枝大叶,在闵稀接受外派去国外那么久的时候,她就应该意识到不正常。
    许向青放下还没吃的水果,问儿子:“要离婚的原因?”
    傅言洲:“将就不下去。”
    “那闵稀怎么说?”
    “让我冷静一段时间,如果我坚持离婚,她尊重我的意思。”茶几的果盘里有糖果,给亲戚家的小孩子过来拜年准备,他拿了一颗剥开放嘴里。大概得有二十年没吃过糖了,尝不到甜味,吃到嘴里很木。
    “等她结束项目,我们应该就到此了。”
    这是许向青过得最没滋味的一个年,甚至有点苦味。以为很快就能等到儿子和闵稀相爱的好消息,谁知天不遂人愿,等来的是儿子要离婚的消息。
    “那次你问我怎么给闵稀卸妆,我以为你愿意去经营婚姻的,你不知道我多高兴,我和你爸都希望你的婚姻里不是只有利益,盼着你们俩也能像我们一样,有一天彼此心意相通。”
    傅言洲沉默,没接母亲的话。
    “你想没想过,闵稀会很难过的?过年一个人,明天又是情人节了。”许向青叹口气,“如果你不想经营婚姻,当初就不该答应她联姻。她什么性格什么脾气,你婚前不是不知道,你打小就知道呀。”
    傅言洲还是没吱声。
    许向青不再唠叨,“妈妈知道你什么意思了,等你爸不忙时,我和他说。如果你铁了心要离,我不劝你。”
    劝也劝不了。
    “你再冷静冷静,想想你给她送红酒的时候,再想想她那么多年不会倒车也不愿意学,却主动让你教倒车。”
    许向青努力回想还知道他们小两口什么事,除此之外好像就没了,这两件还是过年吃饭时听家里小辈说的。
    说多了适得其反,她让儿子回去好好休息。
    “妈你也早点睡。”傅言洲穿上大衣离开。
    巴黎现在是傍晚五点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在公司还是在家。坐在车里抽了支烟,他给闵稀打电话。
    闵稀刚从咖啡馆出来,这段时间靠咖啡续命,闵廷正在开会,她一个人在家无聊,出来溜达。今天巴黎阴天,她沿着路边没有方向地往前走。
    兜里的手机振动,她以为是闵廷叫她回家,拿出来一看,备注是‘老公’,已经几个月没有和他电话联系,恍如隔世。
    最近一次联系是除夕,他发了祝福消息给她。
    闵稀接听,电话那端的气息依旧是熟悉的。
    她语气平和:“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没。”傅言洲问她在哪,“忙不忙?”
    “不忙。在路边。”
    “明天过节,我去看看你。”
    不见的这几个月,闵稀好不容易减缓一点痛苦,慢慢适应没有他的日子,不想功亏于溃。
    “不用过来。我现在挺好的,你不用担心我。”
    傅言洲便没再打扰她,想说的话都尽在了沉默里。
    情人节过后,初六那天,他接到岳父的电话,叫他去家里吃饭。
    岳母不在家,闵廷闵稀又在国外,家里阿姨和其他工人放假回家过年,还没回来,偌大的别墅冷冷清清。
    他到的时候,岳父在厨房正备菜。
    “爸。”
    “来这么早?”
    “我在家也没事。”
    傅言洲脱下大衣搭在餐厅椅背上,把衣袖挽起来去厨房帮忙。
    闵疆源只会做简单的家常菜,又不方便出去吃,只能凑合。
    今天叫傅言洲过来吃饭是聊离婚后的一些利益处理,他答应女儿要处理好后续。
    厨房的料理台上有一扎玻璃瓶汽水,傅言洲小时候喝过,现在超市还有卖,但没有以前那么火。
    他顺口问道:“爸,您也喜欢喝这个汽水?”
    闵疆源看一眼旁边的汽水,笑笑说:“我怕血糖高不敢喝,稀稀喜欢,今年她没回来过年,老爷子特意买了让我寄给她。”
    说起女儿小时候,不由多说了几句:“稀稀打小就爱喝这个汽水,零食一口不吃,把汽水当成命,闵廷把零花钱都给她买汽水喝。”
    傅言洲:“现在倒是爱吃零食了。”
    “现在能稍微吃点果干,其他的零食还是不上嘴。”闵疆源很是无奈:“每次出差给她带各地的零食,放过期了她都不拆。”
    傅言洲想到家里的零食盘,都是她自己买的乐檬全系列零食,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却没有捕捉到。
    “爸,稀稀最近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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