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法是烟渚所为……?
    我转过身瞧向江烟渚,只见她神色淡然的杵愣着,沉默不语。
    ?烟渚……?莫非这地方便是……??我满是讶异的望着她,她这才低下了头抿起唇,似是有些为难的轻叹了口气,接着她走向屋门前,双手合拢着凝聚内力,跟着轻指一触墙面中央,忽地一阵不自然的烈风刮过,轰的一声,守魂阵法便随着那阵风应声解除了。
    ?是了,我那故居之地,便是此处。?江烟渚面上带点儿哀愁似的浅浅道,怪不得方才于竹林来的路途中,她总是面露难色的盯着前方,原是早注意到了和这地方顺路,却无有提及。
    ?江烟渚,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点儿说明白,倘若一个不小心出了人命可怎的才是??同眾人一般,聂雨也有些诧异的指着江烟渚质问,只见她垂着头,神色复杂的道:?对不住,瞒着你们是我不好。?
    我不明白江烟渚她心里头是怎的想法,有时感到她对这地方怀抱了些渴望,有时却又如逃避般的抗拒起来,爱恨交织似,我始终猜不透她心思。
    ?好啦,这阵也解了,不如进去里头瞧瞧??我打圆场向江烟渚徵询许可,她点点头同意,我们一行人便随着进到屋子里。
    这屋子称不上大,倒也有馀裕可容纳的下我们八人,厅堂,厨灶,书房,卧室皆无有闕漏,不过四周尘土积累的厚厚一层,许是已有多年无人居住了。
    ?咳……咳咳,烟渚姑娘,你这屋子是多久无有使用啦??任光被那扬起的尘粒给呛了住,咳了几声问道。
    ?很多年前了。?自从来到了这儿,江烟渚一直便是这副消沉模样,她悵然的说道这多年前,然听那口吻,好似相当久远一般。
    暂且歇息一会儿,因着那房里尘味过重不宜久待,我们便各个分头行动,景氏兄妹二人于湖边清洗着方才弄脏的刀身,聂风和聂雨沿着那湖畔散步着,而白苍宇和任光则至屋外喘口气避灰尘,并于周边随意晃晃。
    我独个于这屋子里,除去满是尘灰的土味,我心底总有股莫名浮躁,和立于湖畔前的那熟稔感觉有些相似,却好像又不大相同。
    我环视这屋子,镶边精緻的桌案、墙头描绘山水的掛轴、许是摆饰用的陶罐,很多东西甚是还非于当朝之物,我起了兴趣,好奇的问一旁江烟渚道:?不料你也好收藏这些古物??
    ?不过至各地游赏带回的东西,称不及喜爱。?她端起一旁架上的青铜酒樽,朝上头吹了口气,仍弄不去那厚厚灰尘,倒是害的自个灰头土脸。
    我走近替她拍去发上沾染的尘,不料这一弄却使自个鼻子一痒的打了个喷嚏。
    ?…………?
    她见我这般,不禁噗哧笑了出声来,好似恢復了些精神,我便也不同她计较。
    接着我走进了里头一间房,墙边摆了个足以睡下三人的大床榻,似是主卧室的样子,格局如其他房里一般简单整齐,这屋子,便是江烟渚和她那心爱之人曾生活过的地方,而这间房,便是她和那人……想起了这事,胸口忽地一阵沉闷,很是痛苦难耐。
    ?怎了……??我正佇于床榻前发着愁,忽地感到股暖意袭来,有人由后头环抱住了我,我满是诧异的问,那淡雅清香由身后隐隐传来,她双手环于我腰间,身子轻倚着我后背,娇声道了句:?泉……就这般……一会儿就好……。?
    她那话语带着微微的颤,似是哽咽着说出的,我依稀能够理解,无法同那心爱之人重逢,此时此刻,她心里头是如何愁苦,然而我现下也只得这般,伴着藏于我身后潸然流泪的她难受。
    ?烟渚姑娘!清泉姑娘!该走啦!?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听闻任光由外头喊着,江烟渚这才缓缓退开我身后,她轻抹去眼角泪水,这如细枝般脆弱欲折的娇弱模样,我瞧在眼底,不禁惹的心疼,我摸摸她的头,轻声问道:?好些了么??
    她点点头,嫣然一笑。
    ?你瞧,还是笑起来好看。?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轻捏了捏她白皙鲜嫩的小脸蛋,朦胧月光由窗櫺外透入,映于她精緻无瑕的脸庞上,那笑容,更是灿烂夺目。
    离开了江烟渚故居之地,继续踏上前往崑崙山魔鬼谷的路途,景氏兄妹二人于前头领队,一路循着那卦盘指示方向而行,聂风和聂雨仍是感情相当好的腻在一块儿间聊,白苍宇也依旧掛着浅浅微笑,一派云淡风轻的姿态,而这回,倒是任光不知怎的沉着张脸,也不如平生的话多,十分反常,我暗自忖度,许是他也心知肚明方才那地方对江烟渚有何深远意义,心里难免也不甚好受才这般。
    ?泉,方才于那屋子里,你可有何感受??江烟渚和我并肩而行于最后头,她忽地轻声问道。
    ?该费点功夫清扫了。?我想起那屋子里佈满的厚厚灰尘道,却被她投以无言的目光,我这才搔搔头改口道:?感受嘛……不知怎的,心里头隐隐约约有些熟稔感觉,可又无有甚么深刻印象,许是我自个搞错了罢。?
    ?是么……忆不起啊……。?她侧过脸庞,低声呢喃细语。
    她这反应令我生了个奇妙念头,感觉她总望我想起些甚么事儿一般……?
    『别……别离开我!』
    『莫要留下我一人……!』
    那一剎那,脑海忽地浮现了过去也曾见过的某个记忆片段,好似有甚么就将想起,可脑子突然一疼,那印象霎时又变的模糊不清。
    ?泉,哪儿不适么??江烟渚见我恍惚着神,面色有些担忧的问道,我便摇摇头示意她无事,瞧着她方泪洗一场的幽深双眸,还残留着些微红肿,心头不禁滋生了股若对凋花般的怜惜,我抬起手拨去她遮掩于颊上的发丝,摸摸她的头,她许是感到安慰的莞尔一笑。
    经了崇山峻岭,巉崖陡壁,几日时辰的翻山越岭,终于达抵了这崑崙山山脚,由下方仰望巍然羣峰,不由得心生敬畏,山嵐縈绕之下,使得那山更是添生了分神秘感觉。
    我们于溪流边稍作歇息,擦去一身的疲倦,也享受这片刻的安寧,因着几日奔波劳碌,途中又遇上不少妖兽袭击,而至那魔鬼谷后恐怕更不得清间。
    ?阿雨,莫这般……呀!?聂雨脱下了靴,光着双足踏于灖灖溪流里头玩耍,撩起水花飞潄,溅的聂风湿透了一身,她也不甘示弱的蹲于溪缘边掬起一捧水朝聂雨泼去,她俩姐妹就这般玩了开来。
    ?雨丫头,你可别……!?江烟渚正欲提醒她当心些,可仍是迟了一步,聂雨一个步伐没踩稳,华华丽丽的摔了个大跤,浑身湿透的跌坐于溪流之中,而一旁的我和江烟渚皆惨遭飞薄水花殃及,溅的半身湿。
    ?小姑娘们,玩的挺起劲啊??景鸿轩经过,睁大着那对丹凤眼,挑着眉,满是有趣的笑道。
    ?…………?
    ?我这话可说前头,别贼头贼脑打歪主意,当心我剥他层皮。?既然眾人都已是一身湿,如大姐般的景鸿轩如此提议,不如趁势就着这溪水好生沐浴一番,我们便寻了个树丛后头的悬瀑去,离开前,还不忘给男子三人下了警语。
    ?咱、在、在下万万不敢!!?任光经她一道,吓的赶紧闔着手招降,景泰轩不以为意的埋头清洗着自个衣衫,而白苍宇靠坐于树荫下头闭目养神,他微微笑道:?姑娘们只管安心去,我们就在这儿盯着梢。?
    至那倾泻而下的悬瀑之处,望着下方一潭泉水,不禁令我忆想起了当初情急之下,便是因着见着一旁泉水,方矢口取了清泉这名字一事。
    一及此处,景鸿轩大剌剌的便将衣物给脱个精光,玲瓏有緻的曼妙身躯大方暴露于我们面前。
    ?同身为女子,小丫头害羞个啥?我有的你不也有??景鸿轩笑道,随手将一旁扭捏的聂雨给捉了过去,便是强行褪起了她身上衣料,聂雨吓的不由得大叫出声:?呀!!!你这惫赖的男人婆做甚么呀?!?
    ?男、男人婆……??景鸿轩皱起眉,嘴角上扬的回敬道:?瞧我这身子,可比起你这黄毛丫头来的有姿色多!?
    ?呀!!!风姐姐!!?聂雨上身被扒了个半,她窘迫的向一旁聂风求援,不料聂风竟是认真的瞧着二人身子,微笑道:?阿雨,鸿轩姐所言确实呢。?
    ?你瞧,快给我老实点儿脱了罢!?
    ?呀啊啊啊!!!!?
    这三人旦闹起来,可直是无人得阻,我无奈的笑了笑,本想和江烟渚取个认同,孰知这下却不见她身影,方才分明还于一旁的,现下倒是跑哪儿去了?
    暂且不理会闹的很是欢脱的三人,我向一旁穹石后头走去,于一小水涧旁见着了那抹旖旎的青蓝倩影。
    ?烟渚?你不去洗洗身子??江烟渚坐于石子上头,赤裸着双足浸于水流之中,我脱下了靴走近她身边,跟着坐于一旁,水质清澈透亮,甚是清晰可见里头悠游鱼儿。
    ?这水太凉,我无法。?她轻抬腿踏了踏起水花,现下这秋末时节水已是有些冰凉,怪不得她不愿下水而自个逃来了这儿,可这一想来,景姑娘方才拉了聂雨下水去,我不禁替她掛了几分担忧……。
    ?你呢?不同她们一块儿??她随手指了指三人方向问,一时还隐约得以听见那头传来聂雨的尖叫声……。
    ?不了,那般欢快活泼,可不像我。?我苦笑道,她转了转眸子,想起甚么似的笑道:?这儿仅有我俩,不如你就下水去凉快会儿??
    我轻蹙眉,为她这话,心里头不禁有些百感交集。
    ?反正你这身子,我也并非无有瞧过了。?
    ?…………?
    直是百感交集……。
    ?呼…………?
    我正被她这打趣的话儿惹的脑子发烫,忽地,由一旁树林中传来了阵莫名声响,我心道不对劲,江烟渚似是也有所觉察,我俩眼神示意彼此,便提起躺于一旁的剑去瞧瞧。
    ?呼——?
    不料这接近一瞧,竟是隻生着独脚的人面猴,遍体鳞伤的瘫倒于地。
    ?牠受伤了??我小心翼翼的靠近,却见奄奄一息的独脚猴突然发话:?死……死……。?
    死……?牠这说的是人话?亦或是单纯的发出哀号?我听得懵懂不解,江烟渚解释道:?是山臊,懂得人话。?
    ?人类……怪物……死……。?那山臊仅道出了这半不成句的话,便断去了最后一口气。
    ?山臊并非凶兽,不会无端杀戮,这伤……许是被甚么东西给袭击的。?江烟渚轻皱起眉,若有所思的杵了片刻。
    莫非是被其他妖兽给袭击?我心道事有蹊蹺,循着山臊拖着来的斑斑血跡走去,却是被眼前所见之景给扰的目眩神摇。
    如猛虎一般的庞然身躯,却生的对长长翅翼,高傲的大展开来,暴露嘴外的尖齿长牙,沾了满口鲜血,正撕咬着四散成堆的猎物尸身。
    我惊的呆愣于原处,忽地一隻手由后头摀住我的口,将我一把扯了回去。
    ?烟渚,这……?
    ?嘘……快走。?
    趁着尚未被那凶猛野兽发现,我和江烟渚赶紧运起轻功逃离,奔回眾人那儿。
    ?有东西要追来了,莫再玩啦!?我一见于水潭中嬉闹的三人,急忙的大喊道。
    ?甚么东西要追来了??景鸿轩觉察事态不对,敛起悠容正经问道。
    ?上古四大凶兽之首,穷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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