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醋意上头,手指戳了几下男人的肩膀。
    悬空的双腿来回晃,有两次踢到了他,他不出声,她也不躲,继续拿脚踩他大腿。
    “你刚刚不是撇清关系得很急切吗?怎么现在又不出声了?唔唔——”
    湿润温热的毛巾糊到脸上,叶敛动作温柔徐缓地拿毛巾给她擦脸。
    “管好自己的手机,没有很难吧?不要让不熟悉的人拿到,不然你有什么秘密都会被人知道了去,到时候就危险了。”
    毛巾下声音含糊不清,语气却愈发铿锵有力。
    她好像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这些要求听上去不那么有私心。
    脑袋随着男人的动作左右摇摆,终于重获自由,孟年板着脸,严肃地按了下他的肩膀。
    叶敛瞥她一眼,无奈辩解道:“一般情况下,别人也碰不到我的手机。”
    实在是他烧糊涂,没拿住,才被人捡了漏。
    但这事实在没法继续掰扯,细说的话,确实是他的疏忽,如果他没有强撑着留在公司,而是选择让助理送自己回家,大概也不会有后面的事。
    “现代人要注意隐私知不知道?怎么能疏于防范呢?”
    “手机里有多少秘密啊,尤其是你,一条消息都能卖出天价吧?要有安全隐患。”
    孟年一本正经地教育着,叶敛嘴角的弧度愈发大起来。
    心底某个猜测越来越清晰,越确定,他就越不急。
    倒要看看自己在她心里有多少分量。
    于是叶敛依旧不动如山,面不改色地将毛巾洗好,挂起,而后压了些洗手液在掌心,均匀地涂抹在手心手背和指缝里,极有耐心地揉搓。
    他搓了好久,孟年就快要等得不耐烦。
    脚晃得更快,手指也从戳他肩膀,下移,加快了速度去戳他的胳膊。
    “说话说话说话……”
    叶敛抿着唇,无声笑笑,明知故问地:“嗯?说什么?”
    孟年:?
    终于听到他重新打开水流冲手,她最后一点耐心也随着泡沫魂归下水道。
    在她马上要发作怒火时,叶敛及时开口。
    “我答应你,以后一定会注意的,好不好?”
    他笑着甩了甩手指上的水珠,用干毛巾擦净。
    倾身靠过去,抱住。
    “孟同学知错就改的能力很强,不愧是第一名。”他嗓音含笑,语气柔得像是羽毛轻轻扫过,鼓励道,“以后不开心、不满意的地方,也要说出来啊。”
    孟年这才满意,“那当然,我学习能力很强的。”
    她背靠着卫生间的墙壁,被凉的一哆嗦,她想叫叶敛把她抱下去,还没开口,心有灵犀似的,他就圈着她的腰,把她提抱起来,放回到地上。
    孟年怔愣一瞬,很快低下头,甜甜地笑起来。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因为这么点的小事而开心啊。
    她像只寄生动物,脚刚落地,就迫不及待地贴了过去,黏在男人身边。
    叶敛目光温和,望她一眼,也慢慢笑起来。他把牙膏挤到电动牙刷上,把刷柄塞到她的手里。
    孟年接过,放进了嘴里,按下开关,不久后,她耳边响起了同款震动声。
    两个人胳膊挨着胳膊,并肩站在一起刷牙。
    洗漱过后,孟年用毛巾擦干净脸,又听到了电动剃须刀的声音。
    她放下毛巾,下意识摸了摸脑门,似乎还能记起来昨天被他胡茬扎到的感觉。
    卫生间里回荡着“嗡嗡”声,一套清晨的日常操作过后,孟年逐渐冷静下来,终于开始回过味来。
    她刚刚是不是对他耍小性子了?
    这该不会叫“作”吧?
    沈灿灿有个追她的男同事,她问男同事为什么和前任分手,男同事抱怨说前女友太作,沈灿灿听后直接就给男同事发了好人牌,不予考虑。
    灿灿说女孩子就应该作一点,这样对自己好。孟年不知道怎么算作,但她看叶敛好像没生气,所以自己刚刚的要求和所作所为大概都不算过分。
    况且她只是让他拿好手机而已,很正常,很普通,让他注意隐私,很正确。
    孟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
    叶敛清理完胡茬,率先走出卫生间,孟年赶紧跟了上去。
    她亦步亦趋,心里又有点酸溜溜的,心想他为什么不牵她出去,念头才起,她又惊叹:天啊,你怎么这么矫情!
    她站在主卫门口,懊恼地捂住脸。
    她已经变得不像她了。
    叶敛神出鬼没,突然从她身边冒出来。
    他长臂将人揽进怀里,低笑着,环着人往外走。
    “是谁啊,欺负我们孟同学?我看看,这么委屈?”
    他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手指一下一下缠着她发丝,弓起脊背,脸凑近,低着头看她。
    “这么漂亮的脸,遮起做什么啊?”
    他笑着问。
    热气若有似无拂过手背,孟年的耳根慢慢热起来。
    她犹豫着,放下手,带着委屈的腔调:“我觉得自己变得好奇怪,很陌生。”
    男人极有耐心:“为什么这么说?”
    女孩皱着眉,不好意思什么心里话都往外说,只道:“就是不一样,而且心里不舒服。”
    叶敛脸上的笑意愈发地深,“因为吃醋,不习惯改变?”
    孟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到此刻为止,叶敛终于完全确定了她的心意。
    没想过这么快就等到这一天。
    他都还没来得及去幻象这一日到来时他会有什么反应,这一天就真的来了。
    不需要再去设想,他已经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欣喜若狂。
    可他到底不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他习惯了将所有情绪都缩小数倍后再释放。
    即便是减少了倍数的情绪,当下的满足感与愉悦已足以将他的灵魂淹没。
    叶敛如愿地喟叹一声,轻轻握住了孟年的脖颈。
    他毫无征兆地突然俯身,碰上她的唇。
    一个十分绵长的、温柔的湿吻,带着前所未有的缱绻爱意与柔情,很轻柔,很纯情。
    他十分有耐心地含着吮着,一下一下地啄,如爱一份珍宝,怜惜地对待着,喜欢得不知该如何才好。
    重一点怕吓坏她,轻一点又嫌不够匹配自己的心意。
    捻转舔。舐,慢慢撬开她的唇舌。
    孟年就这么被他掌控着,任他索求,毫无反抗的意思。
    她的意识逐渐不清醒,被他带着,不知何时退到了床边。
    才刚起床不久的两人再度一起坠入柔软的床垫里。
    叶敛气息不稳,看着她被吻得微潮的眼。
    “一个吻,就足以叫我动情。”
    他握着她的手,去证实他所言非虚。
    “你看,它在为你而兴奋。”
    他眸光很亮,低低开口:
    “这并不是单纯的靠生理上的刺激就能做到的事,更重要的是心里的感觉。因为我知道了一件足够让我欣喜若狂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孟年感受着掌心的热度,磕磕巴巴:“……什、么?”
    “因为你在吃醋,因为那个女助理,即便你知道我不可能看她一眼,你也清楚我和别人什么都没有,你依旧会在意,哪怕只有一点,也是在意的。”
    孟年想要反驳,可是他说的是实话,她便没了开口的底气。
    她知道吃醋这事本质是好的,但她怕自己控制不好“度”。
    妈妈当初也是个爱耍小性子的女生,出生在书香门第,被父母呵护宠爱着长大,性格阳光活泼,是最受欢迎的那类女孩。
    可她因为爱情两个字,后来变成了什么样?
    孟年相信生父一开始也是爱妈妈的,不然他们不会结婚,不会在生下她这个女儿后,和重男轻女的奶奶抗衡了许久。
    但最后还是蹉跎了时光。
    爱情扭曲在嫉妒与猜忌里,不得善终。
    叶敛太了解孟年了,一眼就能看穿她的纠结、为难、顾忌。
    他再一次当起老师,循循善诱:
    “不必羞于承认,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妈妈的经验不适用在我们身上。”
    “你没有被父母溺爱成一个性格娇纵、听不进去劝的性格,你清醒理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正因为你是个头脑清楚的女孩,所以你当初才会选择我做你的丈夫,对吗?”
    “我也不是你的父亲。他唯利是图,是个利欲熏心的人,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家人的期待都在他一个人身上,加上他有些才能,所以从小到大一路来,接受到的是来自家庭的独宠,来自社会的肯定,以及来自天之娇女百分之百的爱慕。他会因为这些而膨胀,变得重利。”
    “而我,出生在条件优渥的家庭里,虽然因为母亲的偏心,没有享受到什么优待,但别人因为我的出身而高看我一眼,权利与财富,亦或是别人的奉承与尊敬,这些对我来说都唾手可得,于是我的追求从来都不在‘钱’这个字上。”
    “如果单纯想赚钱,我大学的时候会去选择金融相关的专业,而不是辛辛苦苦去研究我感兴趣的人工智能。”
    “我从小比较缺爱,大概会在这上面比一般人更加执着一点,所以当我的妻子,你可能要很辛苦,因为我可能会变得不求上进,就比如今天,你一撒娇,我就不想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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