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一定不对劲。
    就算金玦焱不想使唤璧儿,自己手下这么多丫头婆子,哪个不能去兰若院瞧瞧,却偏偏派了千依这个小子?自己这边的人出不去,百顺又在院门处守着,就好像……
    眼瞅着外面又过来俩管事婆子,想来是有事请她示下,依旧被百顺打发了,还往这边瞅了一眼。
    阮玉皱起了眉。
    这工夫,问珊端了盅赤豆鲫鱼汤进门:“四爷临走时交代了,让奶奶好好补补身子。奶奶,赶紧吃两口,凉了就该发腥了……”
    金玦焱,又是金玦焱,他到底交代了多少事?
    四爷跟四奶奶和睦,下人自是乐见其成,问珊掀开盅盖,拿汤匙搅了搅:“虽说现在天热着,可是四爷说,吃凉的伤胃……”
    热气飘出,春分皱了眉,忽然捂住嘴,转身就跑,可还没到门口,就哇的一下吐在地上。
    屋里的人吓了一跳。
    “春分……”
    “是不是中暑了?”
    “快坐下歇歇……”
    “早就告诉你,事情吩咐咱们来做,可是你……”
    春分挣扎着要从榻上起来:“奴婢不能……”
    “你给我好好待着!”阮玉虎起脸:“问珊,你跟霜降俩人看着她,若是敢起来,就按违抗主子之命处理!”
    春分不敢说话了,可是躺在主子的榻上,这让她怎么心安?她嘴唇蠕动着,总想找个借口离开。
    ☆、302男色诱人
    “千依……”阮玉发话。
    “小的在。”千依急忙上前领命。
    “我也不知道你们爷到底发了什么话,如今我这院是进进不得,出出不得,不过我看你跟百顺得了你们爷的令倒是能自由行动吧?”
    千依转了转眼珠,不说话。
    “既然这样,是不是劳你二位去给春分请个大夫?你也看到了,春分病了,这若是……”
    千依挠挠脑袋:“四奶奶说得是,小的这就去请大夫。”
    说完,哧溜一下没影了。
    阮玉看到他跟百顺说了几句,百顺也有些为难,还往这边瞅了瞅,但依旧一跺脚,让千依出去了。
    阮玉心中更加生疑。
    不多时,千依引了个大夫回来。
    一路上就见他跟那大夫耳提面命,鬼鬼祟祟。
    大夫给春分号了脉,立即就起身恭喜,但不知是老眼昏花还是见惯了世面,竟把春分当成了金玦焱的姨娘,惹得春分大急,害得老大夫差点连赏银都拿不得。
    阮玉心里乐呵,也不去挑什么小字眼,只勒令春分在榻上安安稳稳的歇着,自己去看大夫开药方,又张罗着让人抓药。
    “千依,你看春分得了这么大的喜事,咱们都跟着高兴。可是大夫也说了,要小心为是。我这边事多,倒也不是腾不出人手来照顾她,可总归不够名正言顺。所以只能送她回家,或者是让她家人来接,你说这事……”
    千依一会挠耳朵,一会抓脑袋,隔着窗子跟百顺对了好几个眼神:“这……还是让小的送春分姐姐回去吧。”
    “你一个小子,粗手笨脚的,哪来得姑娘心细?”阮玉一笑,看似很体贴的样子:“让霜降跟你一起,彼此有个照应……”
    这若是以前,千依定是乐不得,可是他分明看到阮玉给霜降递了个眼色,那意思就是要套他的话。
    四奶奶还使上美人计了,这让他如何是好?
    再说,如今那事,外面怕是早已传得尽人皆知,春分这一去一回,又如何瞒得住四奶奶?到时他为了向四爷尽忠,结果气跑了媳妇,又没瞒住事,他该怎么办?
    春分自打得知有孕就美滋滋的,早把今天的古怪丢到了九霄云外,听闻要送她回家,也不逞能了,之前还一副管家娘子的雷厉风行,这会挪动着小碎步,生怕抻到了肚子,逗得大伙直笑。
    待春分走了,阮玉就坐在窗前,然后见百顺一整日的守在院门,打发了所有想要进院的人,包括姜氏。
    姜氏气得给了他好几个大脖溜,他也寸步不让。
    姜氏还朝里面喊了两嗓子,可是距离太远,阮玉听不清。
    怪,真是太怪了!
    说好很快就会回来的金玦焱直到清风小筑都用完晚饭才到家。
    直接进了主屋。
    阮玉一看到他,噌的从椅子上弹起来。
    金玦焱似是吃惊不小,然而仔细瞅了瞅她脸上的神色,笑了笑,不过那笑容落在阮玉眼中有点牵强,而且他的脸上还有明显的疲色。
    “庞七的事有点复杂,”不待她问,金玦焱便开了口:“跟他老子娘闹崩了,要分家……”
    阮玉立即转换了心思:“小圆还好吗?还有俊哥儿?”
    上前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我觉得你应该担心一下庞七,他在祠堂里跪了三天了。不过你更该担心一下我……”
    抱住她,略带鼻音道:“我都一天没吃饭了……”
    他的身材高大,人看着瘦,实际却很强壮,尤其是肩膀宽宽,手臂有力,这般搂着她,就好像将她整个包在了怀里。
    阮玉忐忑了一天的心渐渐安定,只是依旧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暂时不去想了。
    头在他肩上蹭了蹭,深深吸了口气,皱起眉:“什么味啊?”
    金玦焱放开她,揪起衣襟闻了闻,然后就开始脱衣服:“大热的天,我跑了一整日,这汗出的……”
    一丝疑问划过脑海,可也来不及琢磨,因为金玦焱……竟然开始往净房走了。
    “你……”她追了两步,脸色发红。
    金玦焱回头:“怎么,要给我擦背?”
    阮玉跺脚,转过身。
    虽然俩人已经……嗯,那个明确了心意,可是金玦焱蜕变得也太快了吧?就好像,就好像……
    阮玉跑回到窗前坐下,然而净房里的水声传来,撩拨得她的脸颊一阵阵的发烫。
    她在想什么呢?
    她掩饰的扯过一张纸,在上面乱画。
    想了想,觉得不能让金玦焱发现她的慌张,于是换了纸,深吸一口气,开始勾描花嫁妹妹的新图。
    心思一静,方才来不及琢磨的疑问便浮上来了。
    庞七有了麻烦,金玦焱理应出手相助,可如今是人家的家务事,他又能做什么?而且,他怎么会在外面跑了一整天,分家和外人有关系吗?
    左思右想的工夫,金玦焱打里面出来了。
    因为这边没有换洗的衣裳,便依旧穿着先前的中衣。
    身上似乎没有擦得太干,导致中衣虚虚实实的贴在胸膛,腿上,就好像拿最优美的线条有力勾画,只需看上一眼,就可想象那层单薄下隐藏的力度。
    头发湿淋淋的垂在身后,却只拿巾子随意的擦着脑袋,这般粗心,反有一种别样的诱惑。
    阮玉急忙回了头,将目光定在纸上,嘴里掩饰的抱怨:“还穿着馊衣服,这跟没洗有什么区别?”
    “你鼻子真灵,我怎么没闻到馊味?”
    他忽然俯脸到她耳边,经过沐浴后的清香裹着他喷薄的气息一下子包围了她。
    阮玉差点跳起来,只强作镇定,却没发现,手里的细笔几乎要被她掐断了。
    “不若,我拿上几套衣服,放你这……”
    如是,等于是跟她明示了。
    阮玉的手把笔攥得咯吱响,那只笔如果会发声,就要惨叫了。
    “小玉……”
    他的声音微有低哑,带着疲惫:“让我抱抱你……”
    阮玉浑身僵硬着,不敢回头,而他的手已经伸向她的腰间,她眼前一花,人就坐在了他的腿上。
    头枕着她的颈窝,贪恋的深吸了好几口气。
    真香,就是这个味道,每每萦绕在他的梦里,即便醒来亦能嗅到芳香的尾韵。
    “小玉……”他低语,温热的气息隔着衣物,烤得她锁骨发烫:“我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这是情话吗?没有添枝加叶,只这般朴实,莽撞,但直入人心。
    阮玉觉得,自打昨天挑明心意,俩人的关心就从进三步退两步的状态跳跃着向前迈进。她第一次谈恋爱,很想琢磨琢磨这其中的滋味,他这般热情,又让她有点害怕,但心里是喜悦的。那喜悦就像蜜水,将她一点点的陷进去。
    “小玉……”
    金玦焱看来是想有进一步的发展,可是身子忽然一顿,转开头,看向胳膊。
    阮玉手里还攥着笔,此刻,笔端的毫毛散啪啪的杵在他肩上,墨迹淋漓,后面跟着纤细的笔杆。
    “你怎么……你这手怎么总不知道该往哪放?”金玦焱哭笑不得,很费了点力才将毛笔从她手里抽出来:“真笨!”
    “谁聪明?”
    这会她倒机灵了。
    金玦焱气恨恨的咬了她一口。
    “我给你留了饭……”
    “知道我会过来?”他语气暧昧。
    阮玉红了脸。
    就这么着,她的疑问全被他打散了,即便之后偶有想起,可是总因为金玦焱的“出其不意”再次不翼而飞,好像就是不想让她问出口似的。
    结果第二日,金玦焱再次出门,清风小筑再次被封闭,阮玉的问号才一个个的又浮了出来。
    她也找霜降问了,霜降却说千依也不知道,只是四爷吩咐的,要她好生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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