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我最爱的狗血环节:D
    草,昨晚写的时候脑子不清楚,名字都打错了,我羞愧,感谢评论区指出。
    早春薄雪,轻飘飘的落在嫩绿的叶芽上,脆脆的一层,倏忽即逝,让人几乎看不出来雪花的痕迹。但陡然降低的温度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承受,花茜穿着原来的那条长裙,半露着肩,双足赤裸,冷得瑟瑟发抖。她不得不蜷着身子,靠在楼鸢身上。
    “你和长风传媒是什么关系?”花茜睁着眼,看着高悬的雾月,平静地问道。
    “股东,顺便挂名了一个总监。”楼鸢回答道。
    “难怪鱼芷就这么放心的让我跟你走了。”花茜道。她想,原来她以为的逃离,兜兜转转,还是在原来的圈里,她其实从来没有长进过。
    “我好不容易能为公司赚点钱,全被你搞砸了。”花茜叹了口气,说道:“你图什么呀?”
    她在来的路上已经逐渐缓过来了,现在只觉得疲惫,累到根本就不想动,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也许是发烧了。
    “那你又在想什么?时寒枝都为你铺好桥了,你为什么又非要跳下去呢?”楼鸢反问道。
    花茜沉默了片刻,她才道:“……我不知道。”
    “我知道,只要按照她们给的说法,我就能平安度过这次危机,事业也不会受到那多大的影响,更不用说欠下的那么一大笔违约金了……”
    “我都知道。”花茜看着漫天飞舞的冰晶,慢慢地说。
    “但在面对那么多媒体的那一刻,我害怕了。”她苦笑道:“我是一个演员,面对镜头,我居然害怕了。”
    “焉姐死了。我那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很可笑对吧?就像是当年我听到我爸妈死讯的时候。”花茜回忆道,当她的老师通知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很平静,直到看到手机上有关于这件事的报道,她才恍然——她是孤儿了,然后痛苦才慢慢翻涌上来,心上传来绵绵的刺痛,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流了满脸。痛苦是有延迟的,那时的她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就被迫承受本该是亡者应当承受的苦难。
    “当时我看着她们,我在想,死得为什么不是他们?为什么不是我。”
    花茜说:“我该和她一起死的。”
    楼鸢偏头看着她,她在她耳边轻声安抚道:“这不是你的错。”
    “但我不想再这么过了。”
    花茜说:“当年就是在这里,秦白焉告诉我,我可以去当演员。”
    她们现在在育馨疗养院,曾经花茜住过的那个病房的阳台上。
    花茜忽然想起,那时候也是这样凛冽的天气,月色朦胧,秦白焉开了瓶啤酒,一边喝着冷啤酒,一边和她漫谈,多半是她在说,花茜在听。风雪飘在老旧的阳台面上,外面封的那层水泥被风吹落,跌落在地上,碎成不规则的碎片。呼啸的风雪里,秦白焉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花茜裹着厚厚的床单,看她一口一口的喝着啤酒。
    “再过几个月我的护照就要下来了,不能再陪你了。”秦白焉忽然说。
    花茜连眼皮也没有抬,她想,这个她有什么关系?
    “茜茜——”秦白焉顿了顿,问:“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花茜不置可否。于是秦白焉自顾自的说道:“你有想过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什么样的人?花茜反问道:“什么意思?难道我就不是我了吗?”
    秦白焉把她拉回现实,她补充道:“或者说,什么职业?你想靠什么养活自己?”
    我不知道。花茜在心里默默说道。
    于是她问秦白焉:“秦医生,你说我要怎么活?”
    “我二十一岁了。可我什么也不会。我也不想成为什么医生、文员、警察……我没有那么多想法,我只不过是一个废物而已,让我死在那一天不好吗?”花茜摩挲着右手手腕上的疤痕,现在她的手腕仍有着隐隐刺痛,不能做到灵活自如。
    她仰望着不断落雪的天空,慢慢站起身,踩着疏松的薄雪爬上了护栏,现在她半个身子都露在了阳台外面。只要她想,轻轻一跃,她就能得到解脱。
    秦白焉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沉默了片刻。她长舒了口气,站起来,半开放式的阳台边缘是半人高的水泥护栏,她用力撑着冰冷的水泥墙,攀了上去,半蹲着站在灰黑色的围栏上,道:“如果你这么想死的话,那就跳下去吧。”
    不过她拉住了花茜的手,雪花打在她的脸上,像是刀割一样疼痛,她说:“我不会放弃你的。”
    花茜不记得当时她是怎么下来的,也许她哭了,也许又只是融化的雪。
    那天秦白焉告诉她,她还有那张脸。
    足以让很多人为它支付钞票。
    但现在,她再也不想这么活下去了。她不讨厌镜头,但她无比厌恶镜头后面的人,曾经她也无比热爱过演员这个角色,可惜复杂的环境很快就消磨了她的热情,她还是那么没用,无法把自己赤裸的呈现在人们面前,任由高高在上的他们点评指摘。
    “你做的很好。”楼鸢用手指梳理着她的长发,她说:“你的每一部戏我都看了,演得很好。”
    “但你依然不肯放过我。”花茜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说:“十年了,楼鸢。”
    原来已经十年了。她不过才二十八岁,有小半生,她都在楼鸢的阴影之下。
    “很快的,茜茜。不过才十年。”
    楼鸢想起来,当初她嫁给薛瀚,也不过才十来岁,可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
    “我还记得我十多岁的时候,和一群同学去踏青,风吹草低,天高云淡,那时候我还做着少女的梦,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嫁给了薛瀚这个老头子。”楼鸢笑着说。
    “现在那帮同学都和我一样老了,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模样。”
    花茜伸手接住飞面而来的雪花,用掌温融化了它,她无意识的歪着头,道:“你也到了爱追忆往事的年纪了?”
    楼鸢轻笑,揉了揉她的脑袋,问:“茜茜,你恨过我吗?”
    “恨你?”花茜不由得笑出声,她反问道:“你也说了,这是代价不是么?”
    “你给过我机会的。”
    楼鸢说:“你应该恨我的。”
    “为什么?”
    “我病了。”她轻声说。
    “那就去医院,没有治不好的病。”花茜扭过脸来,看着她说。
    楼鸢摇摇头,她说:“治不好了。”
    “我也该死了。”楼鸢静静地看着花茜苍白的脸,手摸上她冰凉的脸颊,她叹息:“高兴一点。你不想我死么?”
    花茜张了张嘴,她忽然不知道怎么说,她怎么可能在某个痛苦的时刻不曾怨恨过她?只不过她一直说服自己,她们是有过爱的,在不断的折磨与间歇的怨恨里,她们是相爱的。
    “楼姨……”她仿佛又回到了十年之前,无意识的喊道。
    楼鸢拍了拍身上的落雪,站起身来,爬上斑驳的水泥围栏,她看着飘摇的雪花,下面是丛丛的灌木,老柳树一排一排,在风中巍然挺立。
    她回过脸来,逆着月光,看着愣住的花茜,道:“你愿意,陪我一起死吗?”
    花茜搭上她的手,不由得被拉上了围栏,她和楼鸢对视着,脑子里只留下了雪花打在脸上的声音。
    她说:“我……”
    眼角,下方行走的一个人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话没有说完,凝神看过去,正好和对方遥遥的对视上了。
    时寒枝抬起头,她停下了脚步,定定的站在原地,片刻之后,她甩下脚上的高跟鞋,飞快地向她们所在的那栋楼飞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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