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庭轩若是真将楚时渊怎么样了,对沈庭轩的仕途不利。
    沈庭轩说道:“你刚才还劝我回边境,楚时渊如今还纠缠你,我如何放心回边境?”
    刚刚楚时渊说要将命还给她的模样,沈笙卿确实有些被吓到了,她也不想在外面见到楚时渊时,再如此被动了。她说道:“兄长给我寻个会武功的丫鬟吧,兄长哪怕在京城,也无法时刻陪在我的身边。”
    闻言,沈庭轩自然是答应了。
    同时他心中想着,若是他再强大一些,楚时渊是不是就不敢纠缠和欺负沈笙卿了?
    沈笙卿,沈庭轩和徐氏谈起楚时渊有关的事情,厢房内的徐逸元和袁承霁自然插不上话。袁承霁有心帮楚时渊说话,却又不知道楚时渊刚才究竟对沈笙卿做了什么,一时也不好贸然开口。
    因为碰见楚时渊,天香楼的这顿饭菜倒是失了几分原本的美味。沈笙卿回到厢房后,几人没再在天香楼怎么待,结账离开了天香楼。
    离开的时候,沈笙卿没再看见楚时渊,也不知道楚时渊是否已经离开了天香楼。
    眼看距离皇帝给的时间越来越接近,从天香楼回来后,沈笙卿又劝说了几次沈庭轩回边境的事情,最后还说动了徐氏,让徐氏和她一起劝沈庭轩回京。沈庭轩的心中虽然仍然放心不下沈笙卿,但是皇命不可违,沈笙卿如今的情况尚算安稳,他还是同意离开京城了。
    沈庭轩返回边境时,沈笙卿和徐氏拉着沈世鹤的手站在府门口送沈庭轩。徐氏怀着身孕,正是多愁善感的时候,沈庭轩又无法陪伴在她的身边,眼下沈庭轩又要离开,她眼眸里不禁含了泪花,说道:“刀剑无眼,夫君在边境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会照顾好笙卿和世鹤的。”
    沈庭轩见徐氏怀着身孕,还要照顾沈笙卿和幼子,他的心中也不好受。他冲沈笙卿和徐氏说道:“等到了边境,我会经常给你们写信。”
    顿了顿,他又冲沈笙卿说道:“沈家的生意,你若是力不从心,不必勉强,你现在的身体最重要。”
    沈家的生意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基本上都是沈母和沈笙卿在打理,他和徐氏没怎么帮忙,但是现在沈笙卿的身体如今这样,他自然不希望沈笙卿太劳神。
    “你和你嫂嫂若是在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记得写信告诉我。”
    在战场上面对刀剑都不眨眼的沈庭轩这会儿也如容易感伤的妇人一般,絮絮叨叨的对徐氏和沈笙卿叮嘱各种事情。
    沈笙卿的身体里的毒还没有解,徐氏又怀着身孕,若不是他没法长时间留在京城,沈笙卿和徐氏现在也不适合随他去边境,他是舍不得与徐氏,沈笙卿分开的。
    沈笙卿冲沈庭轩笑说道:“兄长,我知道了。”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时辰不早了,沈庭轩再不舍,也要离开了。
    等沈庭轩离开了,沈笙卿和徐氏才往沈府里走,沈世鹤自觉父亲离开了,他身为男子,要保护沈笙卿和徐氏,他伸出小手护在沈笙卿和徐氏的周围,仿佛徐氏和沈笙卿有多么的娇弱似的。
    沈笙卿中毒的事情,沈世鹤年纪尚小,徐氏自然不会告诉他。但是沈世鹤十分敏锐,再加上下人又经常提醒他,说沈笙卿生病了,让他平日里不要冲撞了沈笙卿。
    沈世鹤虽然不知道沈笙卿究竟生了何病,却也知道沈笙卿和如今怀着孕的徐氏一样,需要小心呵护。
    沈笙卿看着沈世鹤的动作,莞尔一笑,说道:“世鹤如今就如此懂事,等以后妹妹出生了,世鹤以后一定是个好兄长。”
    自从沈世鹤说过徐氏肚子里的孩子是妹妹,现在徐氏和沈笙卿也默认徐氏肚子里出生后会是妹妹了。旁边的下人面露无奈,像沈笙卿和徐氏这样的家世,谁不希望自己的膝下能够多有几个男嗣?
    虽然沈庭轩和徐氏感情要好,沈庭轩也没有纳妾的意思,沈庭轩和徐氏已经有了沈世鹤这个嫡长子,但是现在徐氏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出生,若是日后徐氏生产时,生下的不是女婴,徐氏和沈笙卿岂不是要失望?
    沈笙卿和徐氏倒是没有像下人想那么多,其实沈笙卿和徐氏倒是没有那么在乎肚子里的孩子是男还是女,只是她们见沈世鹤希望自家娘亲肚子里的孩子是妹妹,她们才顺着沈世鹤说。
    眼下徐氏听见沈笙卿的话语,不禁也欣慰地看向沈世鹤,说道:“我和夫君聚少离多,幸好我的身边有世鹤。如今我的身边还有你陪着。”
    说话语时,徐氏看向身旁的沈笙卿。她不禁想到沈笙卿那个无缘的孩子,若是沈笙卿当初平安生产,沈笙卿的孩子应该也只比沈世鹤小两岁。
    这个想法仅在徐氏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徐氏没再想下去。若是沈笙卿当初的那个孩子真的平安地保住了,如今沈笙卿和楚时渊怕是没有这么容易果断地和离……
    ……
    首辅府,莫牧走进书房后,下意识地打量了书案后的楚时渊一眼。
    那日楚时渊从天香楼回来后,不再去沈府见沈笙卿,也不再寻找机会和沈笙卿见面,甚至楚时渊不再消极地对待身上的伤,每日有好好养护身上的伤,袁承霁让人送给楚时渊的药膏,楚时渊每日也会按时涂抹。
    但是不知道为何,莫牧觉得比起之前,楚时渊看起来感觉更单薄了,仿佛整个人沉浸在不见光亮的黑暗里。
    自然,莫牧觉得这仅是他的错觉。虽然之前楚时渊和沈笙卿和离的事情,是有些让楚时渊受打击和措手不及。但是楚时渊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女人就一蹶不振?
    如今楚时渊既然不再执着要见沈笙卿,也有好好调理身体,应该是接受和沈笙卿和离这件事情,之前的举动,应该也是因为沈笙卿帮他解毒的事情感到愧疚。
    莫牧恭敬说道:“大人,已经有证据证明马御史和大人之前所中之毒出自简小姐之手,简小姐被大理寺的人关进大牢了。”
    最近的京城十分热闹,还都和大燕的各大世家有关。不提马御史之死,和楚时渊之前遇刺的事情,各大世家最近暴露出来的众多阴私事简直让那些普通百姓目瞪口呆,同时也十分愤怒。
    虽然有些事情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了,但是这不代表能够消减他们的愤怒,有的甚至涉及到了人命,若不是当初他们用权势欺瞒,怎么会如今都没有受到惩罚?
    自然这有些事情不是马家和简家主动爆出来的,马家和简家也不傻,不会为了推卸杀死马御史的罪行,将可能对自己不利的事情说出来,但是马家和简家不愿意主动说,楚时渊也可以让他们‘说’出来。
    人们只会关注这些世家究竟干了多少令人不耻的事情,却不会去关注这些事情究竟是不是简家和马家自己‘不小心’爆出来的。
    之前这些事情知道得人少,也没有闹得满城风雨,官府兴许还可以装傻,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皇帝也不得不重视,截止今日,已经有不少世家被皇帝责骂了,有的还被皇帝革去了官职,交给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处理。
    现在朝堂上人人自危,生怕这火就烧到了自己的身上,担心自己从前做过的事情会被翻出来。
    莫牧说完,见楚时渊没有反应,他继续说道:“简小姐说想见大人一面。”
    话落,楚时渊仍然没有反应,莫牧想到简连漪让大理寺的人帮忙传达的话语,他继续说道:“简小姐让大人务必去大牢见她一面,还说和欣荣郡主有关的事情,要和大人说。”
    提到了沈笙卿,莫牧本来以为楚时渊总算应该有反应了,不想楚时渊仍然低着头,手上拿着雕刻刀和黄杨木,似乎在雕刻什么。
    莫牧知道楚时渊在雕刻什么,楚时渊在雕刻沈笙卿的模样。之前楚时渊费尽心思雕刻的木雕被沈笙卿狠心给扔了,他本来以为楚时渊应该不会再在这上面花心思了,不想楚时渊仍然每日都不忘雕刻沈笙卿的样子,但是楚时渊也不再将木雕送到沈笙卿的面前,现在他提到沈笙卿,楚时渊也没有什么反应。
    无论是简连漪,还是沈笙卿,似乎都无法引起楚时渊的兴趣。但是莫牧也不敢真的认为楚时渊对简连漪或者沈笙卿不重视了,他试探说道:“简小姐是大夫,医术高超,要说的话语应该和欣荣郡主身体里的毒有关,如今袁大夫那儿尚没有给欣荣郡主研制出解药,大人何不去听听简小姐如何说?”
    不论是马御史的死,还是之前楚时渊遇刺的事情,都是谋害朝廷命官的重罪,哪怕简连漪只是研制出了毒药,马御史的死和楚时渊遇刺的事情非她所为,简连漪想要全身而退,哪里有那么容易?这也难怪简连漪会在这个时候要求见楚时渊了。
    楚时渊拿着雕刻刀的手微顿,他抬眸看了莫牧一眼,说道:“你去大理寺安排,我明日去见她。”
    第31章
    ◎简连漪◎
    大理寺少卿孟书达和楚时渊交好, 楚时渊又是位高权重的首辅,虽然简连漪如今是要犯,楚时渊想见被关在大牢的简连漪, 还是能够见到的。很快莫牧便帮楚时渊安排好了和简连漪见面的事情。
    孟书达亲自将楚时渊送到了大牢门口,说道:“楚大人这是不放心, 担心简小姐在大牢里受苦?放心, 我知道简小姐曾经对楚大人有恩, 绝对不会让简小姐在大牢受欺负的。”
    若是放在从前,楚时渊听见孟书达打趣的话语,不会理会孟书达的话语,更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他今日来大牢不是担心简连漪的情况,也无所谓孟书达打趣的话语。
    但是此时楚时渊却是难得解释道:“她说她知道如何解笙卿身体里的毒。”
    楚时渊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简连漪。
    之前沈笙卿昏倒的动静闹得那么大,他又向来和楚时渊关系不错, 孟书达自然也知道了沈笙卿为了救楚时渊中毒的事情。他诧异地看向楚时渊, 说道:“简小姐真的能够解欣荣郡主身体里的毒?可是你师兄现在不是在沈府吗?难道简小姐的医术比你师兄还厉害?”
    楚时渊说道:“她是否能够帮笙卿解毒,要等我见过她才知道。”
    虽然如今袁承霁在沈府帮沈笙卿解毒,但是沈笙卿的身体里毒一日未解, 他自然无法完全放下心来。无论简连漪让人传达的话语是真是假, 他都不会放过有可能帮沈笙卿解毒的机会。
    见状,孟书达也不再说什么,让狱卒带楚时渊去见简连漪。
    简连漪是简府的小姐, 虽然如今身陷囹圄, 但是暂时也没人敢苛待她。简连漪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她的身上还穿着被关进来时穿着的碧绿色衣裙,比起之前简府特意给她补办及笄宴的模样, 难免有些狼狈。
    看见楚时渊, 简连漪朝楚时渊的方向走了几步, 说道:“楚大哥,你可算是来了。爹爹不管我了,你帮帮我,救我出去,好不好?”
    简连漪前段时间虽然看起来风光,简府似乎十分重视她这个女儿。但是若是简府真的重视她,这次马御史和楚时渊遇刺的事情,简府也不会如此轻易地便让大理寺将她关进大牢了。
    楚时渊抬眼看她,语气却没什么动容,他说道:“你说有和笙卿有关的事情和我说,说吧。”
    虽然简连漪大概也知道楚时渊会来大牢见她是为了沈笙卿,但是她听见楚时渊亲口说出来,还是忍不住伤心和难过。她想到袁承霁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语,她说道:“当初师父救楚伯母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师父不会忍心不救楚伯母了?”
    不然她无法解释,楚时渊为什么会待她如此冷漠?
    听见简连漪的话语,楚时渊挑眉未语,算是默认了简连漪的话语。
    简连漪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道:“可是你当初说过会护我,让我不被欺负的,难道你现在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现在简府不管她了,她如今只能够指望楚时渊救她了。
    楚时渊漠然说道:“当初虽然是师父救了母亲,母亲后来确实也是因为你的陪伴,身体才逐渐好转,所以作为报答条件,我帮你寻到了亲人。”
    “我是说过会护你,但是你我都清楚我是因为那事才同意你的请求。”
    “当初你说你在外多年,猛然回到简府,不适应简府的生活,还担心简府的人会欺负你。我当初答应你的条件,是帮你适应简府的生活,但是现在你涉嫌杀害马御史,还有我之前遇刺的事情,你觉得我会救一个想害我的人?”
    “我若是真想害你,之前在巴搭我又怎么会帮你解毒?”
    简连漪看着自己喜欢的人,不敢相信他会对自己如此无情。
    话语说到一半,简连漪忽然反应过来,“官府会这么快确定马御史和你说中之毒是出自我之手,是因为你?”
    虽然都知道她出身药王谷,但是之前袁承霁都没法很快解她的毒,官府怎么可能会这么快确定这毒出自她之手?
    简连漪看着楚时渊,心中一片寒凉。之前在巴塔她若是没有不忍心出手救楚时渊,坏了简府的计划。现在她是不是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简府也不会恼怒她的擅作主张,对她见死不救?
    楚时渊看着简连漪,说道:“将你知道的有关笙卿身体里的毒的内容说出来。你不对皇上欺瞒简家的事情,我会在皇上面前尽力保你一命。”
    简连漪听着楚时渊没有感情的话语,从前他也是这样,无论她帮了他多少,他都是想着以其它条件作为谢礼,不欠她。
    今日他来大牢见她,也不是因为对她有什么感情。
    若是早知如此,之前她不应该因为羡慕沈笙卿,让楚时渊帮她寻找她的亲人,天真地以为她找到了亲人,也能够获得沈笙卿那么多的爱。
    简府是世家大族,不缺她这一个女儿,若不是她故意散播她对楚时渊有恩的事情,又会医术,对简家有用。她很有可能都不会被简府给认回去。
    简连漪又想到袁承霁,袁承霁之前还想劝她回药王谷,曾经她是不是不应该离开药王谷?最起码当初在药王谷,师父和袁承霁曾真心对她好。
    如今想再多已没有用,楚时渊现在明显对她无情,简连漪也放弃了和楚时渊打感情牌,让楚时渊救她。她说道:“之前在巴搭我给你解毒时,我发现了你身体的异样,后来又在天香楼见到沈笙卿胳膊上的伤,我猜测师兄应该用沈笙卿的血给你解过毒。”
    “用这种方法来解毒,本来应该在你身上的毒解后,第一时间解了沈笙卿身上的毒,那个时候也是最容易解沈笙卿的身上的毒的,但是显然师兄错失了这个机会。”
    楚时渊拧眉说道:“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解笙卿身上的毒?”
    简连漪说道:“想要解沈笙卿身上的毒,最难的是要在毒扩散前,将解药研制出来。可是若是不采取方法压制她身体里的毒,她在短短几天内就会毒发身亡,根本等不到将解药研制出来。只是若是压制她身体里的毒,她身体里的毒又会发生变化,研制出来的解药很有可能对她无用。”
    “我现在不知道她身体里的毒究竟是什么样子了,无法下判断,最好让我给她诊脉,或者给她检查一下她身体里的毒的具体情况。”
    简连漪说的话语和袁承霁,以及杨大夫对沈笙卿的诊断基本不差。楚时渊说道:“她不会让你帮她诊脉。”
    以他和沈笙卿现在的关系,他也无法说动沈笙卿同意让简连漪给她诊脉。
    简连漪听见楚时渊的话语,也不意外。虽然她有心让楚时渊救她,但是她也没那么好心想救沈笙卿。
    “你也学过医,应该知道给人看病讲究望闻问切,我连沈笙卿身体里的毒的具体情况都不知道,又如何帮她解毒?”
    简连漪说道:“我已经将我知道的内容都告诉你了,既然沈笙卿不会让我给她诊脉,你若是还想知道什么,让师兄来和我交流好了。”
    简连漪自认为已经将她知道的内容都告诉楚时渊了,楚时渊也应该兑现承诺救她了。
    楚时渊看着简连漪,想到之前简连漪派人抢夺袁承霁采摘的药材的事情,他觉得简连漪还有事情没有告诉他。他说道:“之前在药王谷时,师兄短时间内无法研制出解药,才冒险用了以毒解毒的方法。你研制出来的毒药,师兄都无法保证研制解药,你如此高超的炼毒手法是哪里来的?”
    袁承霁和简连漪基本上一起长大,简连漪还没有离开药王谷时,药王谷前任谷主对袁承霁和简连漪又一视同仁,应该不存在简连漪炼制出来的毒药,袁承霁无法解的情况。
    听见楚时渊的话语,简连漪抿了抿唇,眸光闪烁。
    见状,楚时渊转身欲走,“既然你不愿意说实话,我也无法相信马御史的死,和我之前遇刺的事情,你仅仅是炼制出了毒,没有参与其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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