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如此?”柳贞吉讶异。
    “和王的,要不要知情?”
    “一并说了吧。”皇后娘娘觉得要吓就一次吓够够好了。
    “和王最怕眉角长痣的人。”
    “嗯?”
    “给他传了十来年消息的公公眉角长了颗痣。”每次带给和王的,都是恶讯,全是厄运,和王哪能不怕?
    哪怕现在他是和王了,见着眉角长痣的人,和王还是会僵硬得不像个王爷。
    和王出宫立府十年,听说买匹好马,都要犹豫再三——类似的话,柳贞吉听过几次,知道和王以前的日子是不好过的。
    他是先帝最先抛弃不要的皇子。
    “我知道了。”什么样的环境长出什么样的人,柳贞吉黯然地点了下头。
    人的一生,性格决定命运,但决定性格的,一是天性,二是环境。
    和王也好,开王也好,哪怕是言王也好,并不能算是他们选择了自己的命运,从另一方面说,何尝不是命运选择了他们——于是命运演变成了他们现如今的样子。
    “狮王哥哥。”柳贞吉突然道。
    “嗯?”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周容浚非常明显地愣了一下,低头看她。
    柳贞吉轻吁了口气,小声道,“别对如家太狠了,以前我们已经够狠的了,现在松点手,并不是仁慈,你也不会是什么长平帝,如公为朝廷尽职三十年,半生为国为民,他不像李相那般有野心,哪怕是为家族牟了点利,那也是朝廷赏他的,他并无太多私心,连他都要罚,会有太多人寒心的。”
    “你还说你不心软?”周容浚摇摇头。
    “并不是,”柳贞吉说到这叹了口长气,道,“如家嫡子不行,留次子吧。”
    不能夺了如家所有的荣耀,让为国家奉献一生的如公寒心。
    “嗯,那留次子。”周容浚也是无可无不可,既然她说了,那就留。
    如家是忠心,留下也好。
    她在身边这么多年,他也确实变得温软了不少。
    “但如家的丑事,还是会通报。”见她为如家求情,他还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
    “我知道,你这是要杀鸡儆猴……”柳贞吉也知道他此举是再次要敲打京中王公贵族中间的污脏事,没觉得有她需要反对的,点头叹道,“借着这个机会再敲打下也好。”
    说起来,和王开王的事其实算不了什么,这不过是年少伤害造成的后遗症,像她知道的那些王公贵族后院的离奇事,要是按律法浸猪笼,这些荒唐的男男女女浸一百次都不够,只是她真没想到,言王也是其中一员,以前在她眼里,她以为司菲菲对于言王而言就是真爱,现在看来,不过是那心中的朱砂痣,那墙头的蚊子血,因没得到,才最要紧,才最惦记,才最有借口念念不忘。
    第242章
    因言王的进京,为以防万一,柳贞吉很少出万安宫。
    宫外的人,即便是兰公主她们,也禁止进宫。
    孔氏的出殡,也定在了十一月的下旬。
    柳贞吉觉得在言王没定罪前,她是休想有什么外出了。
    这虽然造成了众多不便,但还在尚可忍耐的范围之内。
    十月底,逍阳侯进宫。
    言王手段不俗,逍阳侯尽了全力,也还是没在言王手里讨着好,他的妹妹,竟与言王旧将有关系,且珠胎暗结,逍阳侯这是进宫来请罪的。
    回头周容浚回了后宫,说逍阳侯这也眼高手低了,没那么大的本事,胃口却比本事还大,结果在言王面前闹了个笑话,倒把皇帝这边的脸面丢光了,言王还不指定怎么高兴。
    队友不给力,柳贞吉也是有些好笑。
    好在,宗族这边的人,什么能力,他们心里都是有个数的——他们这皇帝皇后当得不轻闲,光了解每个臣子的那点能力就够费心神的了,何况连他们家里的那些个破事都要知晓,更是费劲。
    逍阳侯乃周容浚看中的青年才俊,其父乃周朝皇族长老,几年前死后,逍阳侯带着他那一支投奔了当时的狮王,也确为狮王游说过各派人员,算得上是功臣。
    但逍阳侯到底小小年纪就成为了一家之长,外面的事管周到了,家里没顾到,就出了祸起萧墙的事了。
    不过好在他再明了承武王不过,知情当天就来报,毫无隐瞒。
    皇帝便连罚都未罚他。
    开王也随即进了宫,带着子文侯来了。
    这事他皇兄已经令他不要管了,按皇上的话说就是他都当上皇帝了,省得兄弟之间还要相互残杀——说白了其实就是承武皇觉得言王还不需要皇家的人亲自动手。
    子文侯乃易国公的庶子,他不是承袭的嫡子,但靠自己的本事,在承武皇里得了个侯位,就足可见他真正的本事了。
    前两年废太子英谋反,是他派在废太子身边的人最先得的消息,最先把消息透到当时的狮王耳边的人。
    他最为沉得住气。
    这次逍阳侯抢先把事情抢到手上,他依旧不急不燥,等着开王上门带他进宫。
    等到开王来,他也没觉得这尽如他意料的事有多值得他激动——他沉稳地随着开王来,领了皇帝的命出了宫,就开始一点一滴地动起手来。
    因事先他已有谋划布局,不出三日,他踏过两具言王替身的尸首,找到了真正的言王。
    周行言见到子文侯的时候,他看着他这宗族中的堂弟,笑了,“子期,没想到,你已出息。”
    周子期曾跟周行言来往过一段时日,算不上亲近,也算不上陌生,闻言他想了想,道,“你是想说,我怎么还在当皇上的走狗?”
    周行言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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