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挂了电话。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没来,她只想确认她积攒了三年的线索拼凑在一起得出的结论是不是真的。
    落日的公交车上唯有她和司机。
    火红的光洒在高楼大厦间, 形成冷暖交汇。
    她像电影里即将揭晓重要真相的人,平和的外表下,忐忑占据了她的思维。
    是非知道不可吗?
    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事情不会发生改变,一切都会在既定的轨道上继续运行。
    况且知情者,必将承担知情的后果。
    她不确定自己能否担得起这份后果。
    “芜生巷站到了,请各位乘客有序下车,先下后上,文明礼让。”
    芜生,无声。
    下车时,孟辞意才注意到她来过很多次的小巷有个这么压抑的名字。
    她对人的了解总是迟缓,看来对物也是如此。
    脚步轻飘飘的在街上行走,来电铃声响起,她不理会,只顾向前。
    酒精麻痹了神经,她单凭方向感,竟没找错。
    这一片的居民都不大喜欢取名,幸福里没了,无名小区就成了新的幸福里。
    接到那通没头没尾的电话后,闵邯便按照指示,木桩似的待在原地。
    突然收到面试通知,他本以为不会耽搁太久,却误了点。
    紧赶慢赶地回去拿礼物,然后连人带玩具熊被罚了半小时站。
    十分钟前闵为民出门遛弯,怕他魔怔了,还拍了他的脑袋。
    他也觉得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很蠢。
    却也没办法,就当给她赔罪了。
    终于,那个晃晃悠悠的人影缓缓靠近,闵邯得以动弹。
    “你醉了。”他说。
    她平时不喝酒的。
    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
    “我没醉。”孟辞意红着脸说,“这不是重点,闵邯,我发现你的秘密了。”
    我发现你的秘密了。
    差点就让你逃了。
    “你怕了没有?”她笑得烂漫。
    “我扶你上去休息。”闵邯握住她的手臂。
    “你是不是怕了?你绝对怕了。”孟辞意挣脱着,自说自话。
    “好,我怕了。”闵邯只想尽快骗她上楼。
    “你听我说。”孟辞意执着道,“保证吓死你。”
    闵邯松开她,由着她来。
    他倒要听听是什么秘密。
    “你喜欢我,对不对?”
    夜色中,少女眼波荡漾,像盛了碗春水,晃啊晃。
    人的一生中,往往会经历一些非比寻常的时刻。
    每每提起,会情不自禁地对其加以修饰,黑夜也当作白天。
    那个明亮的白天便是孟辞意清醒前的全部记忆。
    她酒量极差,只喝了一瓶鸡尾酒就顶不住了,一觉睡到隔日中午。
    醒来时,她躺在窄小的床上,周围的家具都是陌生的。
    她心头一紧。
    第一反应是被绑架了。
    孟辞意赤脚下地,拧了拧门把手,打不开。
    她大喊:“快放了我!我是孤儿,一分钱也没有,你得不到好处的!”
    门从外面开了。
    闵邯:“那我可就直接撕票了?”
    孟辞意的大脑“轰”的一声爆炸了。
    丢人丢人丢人。
    丢死人了!
    饶有趣味地欣赏着她的社死,闵邯环着胸坏笑,添油加醋道:“你说你是孤儿,孟叔叔同意吗?”
    他的笑向来不露声色,从鼻腔和嗓音里发出一个音节,短促的共鸣。
    却有很强的感染力,让人也跟着开心。
    “滚啊。”像吃了特效药,孟辞意丁点醉意也没有了。
    才撂完狠话,她的肚子就叫了。
    昨晚吃的少,今天又一上午没吃东西,因而叫得格外响。
    闵邯已在尽力保全她的面子,“我滚了,可就没人给你做饭吃了。”
    孟辞意放弃挣扎,人是铁饭是钢,“你还会做饭?”
    闵邯:“我无所不能。”
    孟辞意:“……”
    天上不会掉馅饼。
    但如果真掉了,一定要趁热吃。
    端上桌的是一碗清汤面条,蛋都没加,味道却出奇的好。
    用白瓷勺舀了勺汤喝,孟辞意怀疑自己是不是饿出幻觉了,普通面汤而已怎么会这么好喝。
    闵邯:“怎么样?”
    孟辞意:“意外的还可以。”
    闵邯:“什么叫意外?”
    孟辞意:“意料之外。”
    闵邯:“……”
    谁让她解释字面意思了。
    孟辞意吃饭时没声音,细嚼慢咽的,仿佛天塌下来了也不会打乱她的节奏。
    这一点也很像猫。
    闵邯托腮,看得出神,联想到儿时那只白色英短。
    他和它关系很好,彼此陪伴了三年,他给它取名兔子。
    之所以取这个蹩脚的昵称,是因为第一次看到它时,它藏在草丛里缩成一小团,和兔子没区别。
    某天,兔子忽然不见了。
    他找了它一个上午,一无所获的回家后难过了一整天。
    翟丽媛开导他说,小猫可能找到好主人了,不用流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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