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沈杬舟是所有危险的源头。
    闵邯拨了一个号码。
    对面过了会儿才接通。
    “你在哪?”
    回答他的是循环播放的百货商场广告。
    她不是和沈杬舟出去了吗?
    怎么在街上?
    “孟辞意,你在哪?”
    “我啊,我在……在……”孟辞意拖着长音,懒懒散散地说,“这是哪啊……”
    “沈杬舟呢?”闵邯语气紧张。
    “他让我喝酒,我不想喝了,想吐,他还让我喝,我就逃走了。”孟辞意邀功似地傻乎乎的笑了笑,“厉害吧?”
    闵邯顾不上数落她,“你周围有没有什么象征性的建筑?”
    “象征性的建筑……梅庄的站牌算吗?”
    “好,你在原地等我。”
    孟辞意坐在站台上,半醉半醒地捡起根树枝,在路面上画圈。
    脸上笑意未褪,她真是够有心机的,她想。
    不然怎么沈杬舟先后给她打了个十多个电话都没接,唯独接了他的。
    可能是料定他会带她回家。
    半小时后,闵邯出现在她面前。
    孟辞意抬起头,又低下头。
    “走吧。”闵邯向她伸出手。
    孟辞意不理他。
    “孟辞意。”闵邯喊她一声。
    孟辞意偏过头。
    “说吧,怎么才肯跟我走。”对待小孩子一般,闵邯蹲下来,和她平视。
    “我才不跟你走。”孟辞意将下巴埋进臂弯里,闷声说,“半路你又把我丢下了怎么办,我不认路。”
    闵邯愣住。
    他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如果可以,他当然不想不告而别。
    但当时的他即使做了决定,再见她一次,说不定还是会动摇,干脆斩草除根,断了念想。
    “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像立下誓言,闵邯郑重其事地说,“只要你还抓着我,我就绝不松手。”
    “我不信。”孟辞意仍心存疑虑。
    “那我也迷路了。”说罢,闵邯也坐下来。
    他不傻,孟辞意也不傻。
    两个不傻的人凑到一块,却总是做出各种各样的傻事,更说不通的是,他们都乐在其中。
    “你以后不许喝酒了。”闵邯以命令的口吻说,“除非我在。”
    “凭什么?”孟辞意抗议。
    “一喝就醉,还凭什么。”闵邯直言不讳道。
    “眼见不一定为实。”孟辞意神秘地说。
    她总共喝了两次酒,两次都在装醉。
    不得不说,酒精是扭转局面的利器。
    她靠演戏送走他,又靠演戏挽留他。
    假惺惺都,循环往复。
    她也想过直面内心,全盘托出。
    可她和他之间还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哥哥亲了妹妹,这种事有悖伦理,在传统家庭里是不被接受的。
    背道而驰,要足够的勇气。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那么多勇气,便不去纠结那个吻的含义,假装忘却。
    孟辞意出了神,树枝从她指间滑落。
    她骗谁呢。
    那晚的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一经想起,脸红心跳。
    “闹够了没有?”不知过了多久,闵邯淡淡地说。
    孟辞意置若罔闻。
    闵邯再次向她伸出手。
    这次,她握住了他的手,两人十指相扣。
    凌晨一点,道路上没什么车,也少有行人。
    公交停止运营,好在梅庄离家只有三站地,徒步也不算远。
    他们久违地并肩而行,谁也不说话,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闵邯掌心发凉,孟辞意的又比较热,实现了完美的中和。
    一路上,两只手始终紧握着。
    也许仅仅是在这般寂静无人的环境下,他们才敢如此大胆,不去顾及世俗赋予他们的身份,将暧昧逐渐放大。
    看着身旁披散着长发,一袭银白色长裙,星河一样璀璨夺目的少女,闵邯不禁想,他要把她从暗处拽出来。
    谁反对都没用。
    阳光下才能反射出她的光。
    发觉他在看她,孟辞意目视前方,装浑然不知。
    马上就要上台了,她的演出服还没有着落。
    再不准备,就只能穿旧衣服了。
    -
    毕业典礼前一天,孟辞意翻箱倒柜之际,翟丽媛给了她一个惊喜。
    “辞意,来看看,好不好看?我亲手缝的。”
    她激动过头,以至于门都忘了敲。
    孟辞意的肩膀颤了颤,朝她看去。
    翟丽媛手里提着一件芭蕾舞裙。
    这样的款式放到现在有些过时了,亮红色也略显廉价。
    可那是她亲手做的。
    孟辞意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裙子,又看了看她。
    “不喜欢吗?”翟丽媛眼底多了抹失落。
    “喜欢。”孟辞意忙说,“非常喜欢。”
    “是吗?喜欢就好。”失落一扫而空,翟丽媛欣喜道,“佳佳的吉他班旁边是舞蹈班,有一次我去接他,看见有个家长在走廊里缝演出服,我就想要是我的孩子也能穿着我做的衣服唱歌跳舞该有多好。你说你要去学校跳芭蕾之后,我就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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