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知道古代人婚配礼节繁琐,但好在楚慕办事得力,知道白桦不是原主,不懂古代规矩。在礼数方面,楚慕凡事皆不让白桦操心,全部替她置办妥帖。
    这日,白桦被楚慕叫来,看到面前正摆着两堆东西。
    其中一堆,是嫁妆。
    白母年事已高,自是无法操劳,张迎春便主动以娘家人的身份,赠上了一份相当丰厚的嫁妆,以此答谢多年师恩。
    白桦翻找一二,发现除了寻常的金银珠宝之外,竟还有一些……暗器。张迎春还贴心地在每个暗器上面标注了具体的用法,最后洋洋洒洒几个大字:“他要是对你不好,你懂得。”
    看来张迎春对她这个姐夫的满意度并不高啊,白桦偷偷地在心里笑道。
    而另一堆,是彩礼。
    这一堆的厚度比张迎春准备的那一堆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各种奇珍异宝被高高摞起,饶是如此,看起来还是摇摇欲坠。白桦不用问,便知道另外这堆是楚慕送的。
    白桦扫视一圈,看到一件特别的物件——一块相当眼熟的玉佩。
    楚慕解释道:“这是我成为少将军那一年,陛下赠与我的。”
    白桦拿起那块玉佩仔细端详,上面绣着大气磅礴的龙纹,显然不是民间的俗物。白桦终于想起曾在顾竹医师的医馆里曾瞧见过这块玉佩,因着纹路特别,当时白桦还多瞧了两眼,不过没往这方面想。
    “这块玉佩我曾经压在顾医师的医馆里,如今顾医师看到我回来了,主动归还给我了。”楚慕缓缓说道。
    天潢贵胄的物件,顾竹医师不敢碰也不想碰,自是看到楚慕本人,第一时间物归原主。
    而白桦却读懂了楚慕的深意。
    楚慕早在几年前便在白毛村留下了重要的玉佩,便是笃定有朝一日一定会回来。
    原来早在那么多年以前,楚慕就已经把白桦放在了自己的人生规划之中。这些年来,从不只有白桦一人为了爱情辗转反侧。他们身处异地,却经历着相同的难熬的夜晚。
    张迎春和楚慕,一个送给白桦娘家人撑腰的底气,一个则送给白桦多年暗恋的深情。
    饶是如此,白桦看着两堆异常丰厚的彩礼和嫁妆,还是直皱眉头:“需要这么多吗?”
    楚慕却只用手指轻轻抚平白桦皱起的额角,温柔道:“是我想给你。我想给你足够的底气,我想给你,我从前没有拥有过的,自由选择生活的权利。”
    楚慕的前半生,多的是不得已。如今,前半生的辛勤,却全都变成了选择后半生的资本。
    大婚之后,不论他们是选择租间铺面做些营生,享受都市生活的繁华绚烂,还是选择云游四方四海为家,做一对闲云野鹤的恩爱夫妻。
    不论如何共度余生,他们都拥有足够的试错成本,拥有大不了重头再来的绝对勇气。
    楚慕想要用充足的经济实力告诉白桦,不论今后白桦将要选择怎样的生活,他楚慕都会奉陪到底、不离不弃。
    白桦望着楚慕、眼眶微湿,两生两世的漫长旅途,白桦却从未如此相信过她的未来会无比幸福。
    二人在静谧的屋子里紧紧相拥,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像是在拥抱彼此半生漂泊的孤独灵魂。
    大婚当日,白毛村来了大半个村的人。
    白桦从前置办过无数场喜宴,如今终于置办了自己的喜宴。喜宴上的每一道菜都是白桦亲自配菜,保证汤鲜味美、不虚此行。
    因此,喜宴期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只是凡事都有意外。
    白桦见到前几日还在为她高兴,替她准备丰厚嫁妆的张迎春。如今,却是一副怅然的神情,一个人龟缩在角落里,对满屋的美食无动于衷。
    事出反常必有妖,白桦也不顾一身喜服,径直来到了张迎春的身边。
    “怎么了,迎春?饭菜吃得不习惯吗?”白桦避重就轻地问道。
    张迎春像是忽然从某种情绪中摆脱出来,下意识地回道:“我很害怕结束。”
    “嗯?”
    哪怕是在大喜的日子里,白桦也不介意张迎春说出的扫兴的话语。比起虚伪的吉利,白桦更希望张迎春是真心的快乐。
    “我害怕哪天战争会重来,我们如今的好日子也全都不复存在。”张迎春小声呜咽道,言语中,竟是有了哭腔。
    其实说来也算是正常,越是美好的时刻,人们越会害怕不能持久,这也是为什么诗人们总会在美景处伤春悲秋。
    白桦不想欺骗张迎春,说出一些不会再爆发战争的谎话,而是另辟蹊径,说出了更符合现实情况的安慰:“我这次去了皇宫,最大的发现便是,我们拥有一位很好的太子,我相信哪怕战争重演,百姓也不会再次民不聊生。”
    太子沈淮南的智谋不输他的父亲,却比现任皇帝多了几分慈悲之心。
    “嗯。”张迎春相信了白桦的说辞,轻轻地点了点头。
    白桦的注意力却被远处一个正在偷看张迎春的少年郎吸引到了。那个少年郎身段颀长,面容姣好,脸上的表情是不加掩饰的关心,正直直地望着张迎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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