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找他到底是何意?
    孝庄在一边仔细的听着,但并未插言,她相信这一切皇帝会处理的漂漂亮亮的。
    唐行逸看了看皇帝的神色,慢慢的走到德妃身边,淡然道:“德妃娘娘,小民还得感谢您,是您让小民知道了家姐还好好的活着。”
    德妃皱着秀眉冷冷道:“本宫不认识你,你所说的都是荒谬之言,你以为单凭你随口编纂,皇上和太皇太后就会信你了吗?”
    唐行逸已经从蓝荷哪儿知道德妃就是害的他姐姐双腿俱断的幕后主使者,心中对她本就仇恨万丈,此刻在听到她的冷言狡辩,自是不屑一笑,看向坐在上方的康熙。
    “皇上,小民可否在此陈述德妃娘娘的所作所为?”
    康熙道:“可以,但朕不希望听见猜测之词。”言下之意,你可以再大庭广众的面前揭发后宫嫔妃,但必须要有根有据,模棱两可的猜测就别说了,说出来也没什么用。
    得到了康熙的首肯后,唐行逸的胆子就更加大了,“谢皇上。”
    “就像我之前所说,一年前德妃就找到了小民,还用家姐的安全来威胁小民,让小民帮她配置一些毒药。幸好小民当时留了个心眼,在每个和小民接头的使者身上都下了一种密香,这种密香可以通过和人或者物品的接触慢慢侵染,最终就会染到主使者的身上。常人是无法嗅到这种香味,所以必须要靠小民调配的解香来识别,密香一旦和解香放在一起,就会互相消融,产生一股白烟和一种特殊的香味。若是皇上不介意,小民可以当场实验!”
    跪在地下的德妃听他此言一出,更加知道今日自己大势已去,原本还强撑着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仅靠着手臂最后的一点力量,支撑着身体没有瘫软在地。
    康熙和孝庄听完则是眼前一亮,遂同意唐行逸当殿做实验。
    唐行逸不紧不慢的从怀里取出了事先就已经准备好的解香,打开了层层保护后,露出了一颗有着木质纹理的小圆珠,用内力集中在手中略微加热后,小圆珠奇异的散发出一股迷人的清香味,整个大殿里的人都嗅到了这个味道。
    接着,就看见德妃的周身奇异的散出一阵白烟,果然和他之前所说的一样。众人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里也都明白了,到底是谁去找的唐行逸。
    随后,另一种更加浓烈的香气飘散在大殿之中,看来这两种香是彻底消融了。这是消融后的正常反应。
    虽说康熙早就在心里认定了德妃是这事件的幕后主使者,可当这*裸的证据展现在他面前的时候,还是不可抑制的怒火攻心,双目喷射出火一般的愤怒,直直吼道:“你这个毒妇!”
    梁九功脑袋一缩,他从未见过康熙发这般大火,一双鹰眸死死的盯住德妃,就好像恨不得一口吃掉她一样。
    唐行逸微微一笑,接着道:“小民在受到德妃的威胁后,考虑到家姐的安全不得不答应替她办事,所以用了很长时间为她专门调配了一种毒药,也就是小民手中的这瓶。”说完,他还故意拿着瓶子在德妃的面前晃了一晃,接着道:“此毒药名曰如梦,若是服用一丝便会中毒。初期症状表现出精神恍惚、出现幻觉,但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而且所有的太医都不会诊断出问题来,不过中毒者会产生对此药物的依赖性。若是造成依赖性后,一天不服用此药便会精神低落外加身体虚弱,长而久之便会慢性死亡,这样一来便会受到施毒者的控制。”
    他故意顿了顿,看了看康熙几乎冻住的脸色,轻轻的说出了大家心里都无法相信的话语,“这如梦,差点儿就会被皇上您给服用了。”短短的一句话,包含了太多的意味,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揣摩出此话背后的意思。
    康熙猛的将身边的茶杯举起,狠狠的朝德妃摔了过去,“你的胆子好大!”说话间一字一顿,语气中的杀意浓烈的似乎顷刻间就能将德妃碎尸万段。
    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
    “你继续说,朕倒要看看这毒妇还干了些什么?”康熙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极其不详的感觉,难道说尹儿的事,也是这个毒妇做的?
    这个念头一起,康熙恨的仿佛五脏六腑都燃烧了起来。
    “因为不相信德妃,所以小民曾经夜探皇宫打探姐姐消息,还请皇上恕罪。”唐行逸适时地为自己开脱,康熙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不会降罪与他了。
    果不其然,康熙当即道:“事出从权,朕不怪你。”
    “谢皇上恕罪。当小民探听到德妃娘娘想向您动手,便偷偷的跟在一个宫女身后,将如梦给换了下来,后来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小民换上的是一瓶净心,净心的毒并不猛烈,最多就是给人体造成一定的痛感,但很不好解除,所以小民可根据此契机得以上殿面圣,揭穿幕后主使者的面目。”说罢,深深的朝康熙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康熙对此表示理解,挥了挥手,让他继续说。
    “皇上是不是还想知道是谁派人去刺杀沁嫔娘娘的?”见康熙如此,唐行逸猜到了他的想法。
    “难道真的和这毒妇有关?”
    “关于这件事小民没有证据,也不敢胡乱评说,但是小民愿意交出解香,若是皇上用此解香去反向调查,应该可以得到一些新的线索。”
    康熙看了看孝庄,见到孝庄眼中的赞同,点点头,“你这个建议倒是不错,不过这么一个小小的解香够不够用?”
    “回皇上,足矣。这颗解香可用热水浸泡,但凡接触过密香的人只要喝下此水,自然会有白烟以及异香的反应。不过此密香和解香所需药材的其中三味已然断绝,所以……”聪明人说聪明话,唐行逸这般说,也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当初在制作密香的时候也是抱了这番考量。
    话到此处,跪在地上的德妃已然精神萎靡,但好像又突然想了什么,陡然笑出声来,直起身子,“皇上,此人所说的一切臣妾认为并不妥,其中有很大的漏洞,英明如皇上您就真的没有想到吗?”
    “哼,毒妇,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要狡辩?”康熙面色骤冷,狠狠的怒斥。
    德妃到了这样关键的时刻,当然不会被吓回去,当即道:“他说密香是通过人与人之间的接触浸染,臣妾这一年来可是接触过不少人,指不定是从其他什么人哪儿传到的呢,皇上怎么就如此武断,就是臣妾所为。可见此人所说并不可信!!!”
    唐行逸哈哈一笑,“德妃娘娘多虑了,此密香还有一个特性,小民并未言明,那就是沾染了此香后再五天内就会失去侵染的作用,然而小民断定来和小民接头的人,定会在五天内传回消息,所以你刚才所说的从其他人哪儿浸染到此香是根本不可能的。哦,对了,此香不单单是人与人,也可人与物,物与人之间侵染。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德妃听完后,整个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奇香,她的一番苦心经营就毁在了这种奇香之上,这么多年的处心积虑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被人破解了,她有种莫名的恍惚感,有种想放声大笑的悲凉感,最后还有一种成王败寇的认命感。
    “啪”的一声,康熙狠狠的拍了一下桌案,“毒妇,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事到如今,臣妾已不想多说,但臣妾可以保证刺杀沁嫔绝不是臣妾的主意,臣妾只不过是推波助澜了一番。”
    “快说,到底是谁!说出来,朕还留你一个全尸。”德妃这句话彻底将康熙的怒火点燃,烧的甚至比刚才任何一个时间点还要旺盛。
    德妃呵呵冷笑了一下,斜眼看向这个坐在上方为了别的女人怒火冲天的一代帝王,突然站了起来,以一种决然的姿态朝着离她最近的一根柱子上撞了过去,她宁死也不想让康熙好过,宁死也要让康熙一辈子活在内疚之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德妃这般的果决,楞是让武学出众的唐行逸都没有反应过来,可以说整个大殿里没有一个人能够反应过来,他们几乎料不到这样一个爱好权术的女人会用这样的方式果断的了却一切,若是在这场风波中她能够全身而退的话,将来必定会是一个了不得的女人。
    康熙眼见德妃软软的倒在柱子边,头颅下方渐渐晕染出一圈血液,人就这样去了,这个算计了一生的女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离开了人世。
    唐行逸走过去轻轻的用手测了测,摇了摇头,表示德妃真的已经死亡。
    康熙一瞬间想起了和德妃相遇、相识、相处的一幕幕画面,又突然之间想到了她也是为自己生育了两个孩子,为什么当初那般温柔谦和的女子会变成今天这般丧心病狂?
    康熙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朝梁九功挥了挥手手,跌坐在椅子上,什么话都不想说。似乎因德妃挑起的怒气顷刻间被一大盆冷水给熄灭了一样,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孝庄微微叹了口气,“梁九功啊,把德妃的尸体先搬走吧。今天就先到这儿了,与此事相关的人都暂时别离开,先在储秀宫呆着,等皇帝亲自来处理。还有让外面的嫔妃们都散了吧,别一个个的杵在这儿装衷心,传哀家的旨意让她们都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孝庄十分贴心的没有打扰康熙,屏退了大殿内所有的人后,轻轻的拍了拍康熙的肩头,“皇帝啊,这一切都是逃不过的,向前看才能看到希望!”说完这一句语重心长的话后,就依着苏麻喇的搀扶回慈宁宫了。
    大半夜的这么一折腾,她的身子骨也有些吃不消了,反正主使者已经自尽而亡,剩下的事情慢慢处理也不迟。
    梁九功、季礼等人因为事情这般突变,也变得忙碌起来,善后的善后,整理的整理,反正今晚是别想睡了。
    康熙也是一丝睡意都没,即使他的身体已经万般疲倦了。
    康熙这会儿真的觉得自己是身心疲惫,这一年以来对尹佳橙的思念就好像永远停不下的风沙那样,时时刻刻的缠绕着自己。还没等他从这样的状态中缓过神来,这个德妃又来上这么一出好戏,又是给他下毒又是勾结江湖人士,简直就是乱了套了。不过仔细想想,这一切其实也都是他自己种下因,现在不过是自食其果罢了。
    康熙慢慢的睁开眼,看着雕刻的十分精致的房梁,嘴角拉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外人若是见到还会以为皇帝怎么了呢。
    其实这一切康熙只有自己清楚,他从未在意过后宫嫔妃,只是在意她们背后的势力是否平衡,是否会扰乱大清的局势,这么多的女人娶来对他而言不过就是一个单纯的生育工具或者是可利用的点而已。
    他原本以为这一辈子他就这么冷静孤寂的过完,只要不愧祖先的期待,好好的壮大大清,他就算圆满了。
    可真正碰到了人生中最渴望、最想得到的那份珍贵感情时,才开始有了另一种生活的追求,但是苍天也许是为了惩罚他之前那些冷血的行为,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才刚刚烧起来,就迅速的被湮灭了。
    那个带给他纯粹的动心、放松快乐的女子已经死了,被他向来不在意,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掌控住的后宫嫔妃给逼死了。
    呵~现在恍然大悟的他突然感觉到之前所追求的东西在这份感情面前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可现在的领悟有什么用?
    尹儿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唱歌,再也不会在他的面前蠢蠢的问一些傻乎乎的问题,再也不会高兴起来就在他面前乱说话,再也不会难过的时候连他也不搭理只是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偷偷伤心,那个单纯的、清透的、傻乎乎的女子消失了,从他的生命里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康熙独坐在储秀宫的大殿里,红着眼眶,硬逼着自己不让泪水落下,脑海里始终翻滚着一种名曰悔恨的情绪。
    没错,他后悔了,后悔自己从前的冷漠才造成了今天这番局面,也后悔即使早就料到,也没有狠下心去及早处理。
    事已至此,他退无可退。就像皇奶奶说的那样,他只有向前看才能看到希望。突然间康熙想到他曾经过问尹佳橙一个问题,问她最爱他那些特质,康熙以为尹佳橙会和其他女人一样说爱他的全部。但尹儿的回答很是出乎他的意料,她说最爱的是他那种俾睨天下唯我独尊,放佛什么问题都不在话下的霸气,一种纯爷们的感觉。
    既然如此,他必须振作起来,成为尹佳橙心目中的那个他!
    好好的休息了一天后,康熙的身体以及精神已经恢复了大半,他必须将剩下的事情处理了。
    孝庄也传话来说,这次的事情她老人家什么都不想管,由康熙自己全权处理。
    康熙拟了一份圣旨,在早朝中当着所有大臣的面念了,不给任何人一点反驳的机会。
    大意如下:(作者写不来这么正规的圣旨,就用白话文写啦!)
    德妃乌雅氏勾结江湖人士用毒药妄图谋害朕,现已认罪伏法,当殿自尽。死后剥夺妃位称号,贬至辛者库为奴。乌雅氏族管教不力,所有族员一律流放三千里,永世不得回京。
    其子年幼不知其母所为,故无罪。
    沁嫔生前深得朕的喜爱,因恶人逼迫守贞跳崖,其生前克尽孝道,辅佐朕躬,内政聿修,合葬孝陵,追尊谥为:孝容庄和至清宣宜温惠端佳皇后。
    四皇子胤禛、七皇子胤佑玉碟改入孝容皇后名下,六皇子胤祚玉碟改入温禧贵妃名下。
    孝容皇后身后入殓大礼定于三个月之后,请各位大臣做好戴孝准备。
    此圣旨一下,朝堂一片哗然。
    每一位重臣似乎都有反驳之词要说,但被康熙一个狠戾的眼神扫过,就都不敢发出什么声音了,想想反正这位孝容皇后也已经死了,他们何苦为了一个死人去较劲,去得罪现在如日中天的康熙呢?他们最终也只能默认康熙所下的这份圣旨。
    不过皇四子和皇七子的玉碟怎么也改在这位皇后的名下,康熙这位*oss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
    这样的话,嫡子可不单单只是如今的太子胤礽了啊,皇四子胤禛与皇七子胤佑如今玉碟一改,也成为了响当当的嫡子!
    众朝臣没有人能猜透皇上的心。
    大家都觉得康熙此番动作很是诡异,心里那些小九九又开始积极的运作起来,努力的想勘破康熙的心思。
    其实事实很简单,康熙只是觉得胤禛和胤佑是尹佳橙生前最喜欢的两个孩子,她还没来得及为他诞下子嗣便去了,无后太说不过去了,所以就让两个本来再后宫地位就比较尴尬的孩子纳入她的名下,也好让她在百年之后有个香火情延续。
    胤禛和胤佑两个孩子的意思他也分别问过,都表示愿意。所以康熙就更加理所当然的颁下了这样的圣旨。
    孝庄听闻后,只是无奈的笑笑并未做其他举动,于是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了下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唐行逸乖乖的站在殿前,今日他突然被康熙传唤。
    “起来吧!这些天在你姐姐哪儿住的可习惯?”康熙放下手中的笔,抬眼问道。
    唐行逸面带微笑,“谢皇上关心,小民与姐姐能得这十多天的相处时间,对皇上感恩五内。”
    “嗯……你们姐弟自幼分离,如今相遇也属天意!可惜……尹儿看不见了。”康熙言语之中透露出对尹佳橙的怀念。
    唐行逸作为一介武林高手,目力极远,即使站在下方也瞧见了康熙此前画的画儿,觉得康熙所画有些眼熟,在听到康熙这般怀念的口吻,心下推测,画中的美女应该就是刚追封的孝容皇后了。
    不过……真的似乎在哪儿见过……
    唐行逸苦苦的回想着,一时没听见康熙后续的讲话。
    “唐行逸!唐行逸!!!”在一边的梁九功见到唐行逸居然没有回应康熙的问题,不由声音拔高了好几度。
    猛地回神,唐行逸面带愧疚,急忙道:“抱歉,皇上。小民有些走神了。”
    “哦?你在想什么?”康熙倒是不怪罪,江湖人士不懂规矩乃属正常,而且他的身份和一般的江湖人士不同,对他也算有功。
    “皇上所画的可是孝容皇后的珍容?”唐行逸想走近看的清楚些,索性就问出了声。
    康熙轻轻抚了抚画纸,微微点头,“尹儿也算是你姐姐的救命恩人,她之前就十分想帮你姐姐找到你……”
    唐行逸走了一些,越看越熟悉,这画中之人怎么就那么像那日遇到的那个轻功出奇好的女子?
    虽说身穿的服饰有所不同,但两个人的眼睛和五官实在太像太像了。
    唐行逸记得自己当时好像就是在热河附近的山脉遇见的这位女子,而孝容皇后也是在哪儿被逼跳崖,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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