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末将没有看错,此山崖之下或许有庆王私养的兵士,末将之前曾受他所派,将军粮运来过这附近。”王思竹上前来,道。
    若他之前的行为,还能勉强说是畏罪潜逃,那么此刻去找私兵,谋反就成了板上钉钉的结论。
    周淳润思虑一二,果断对其吩咐,“你想办法,继续回到苏时鹤身边。我即刻修书寄往京城,其余人待令!”
    “是!”齐刷刷的喊声。
    陆修容靠在他怀里,仰头能看到他锋利的下颌。
    下一刻就被对上视线。
    “榕榕,我先带你回城。”
    数日以来积累的疲惫,陆修容伸手攀住他的脖子,没有拒绝的被他抱进怀里。
    一起上了马。
    用披风细心的将她裹好,周淳润才催动马匹一步步走出山林,到了官道上。
    周围都是他熟悉的气味,陆修容依偎他怀里,身体在慢慢放松。
    “刚才害怕了吗?”
    听到他问话,陆修容从披风中探头,盯着他回:“有一点,但你在就不会有事。”
    “嗯。”
    他的表情好像放松了一些,陆修容惝叹一声,眼尾往后瞥。
    那一刻,她以为苏时鹤真的要死。
    而她也只有着下意识的,如同一个认识已久的人将要死的唏嘘。好似到了最后,她连恨也浅淡了,只觉无所谓。
    “周淳润。”陆修容拉了拉袖子,贴在他温暖的怀里。
    单手执马鞭,周淳润低头去听,“怎么了?”
    咧嘴一笑,她只是想喊一喊他,像是位落幕的演员,疲惫之余,却逐渐收回了她自己的生机。
    “你不是不能骑马了?”
    前面恰好有个小土坑,周淳润另一只手抱稳了她,“太医院里能人不少,虽不能恢复之前的马术,但骑行还算没有问题。”
    原来这样,陆修容点点头。马背到底颠簸,再加上这段时间,她骑马的经历实在算不少好,她安稳没多久就开始乱动。
    周淳润只能尽力去稳她,无奈按着她的腰,“榕榕,别乱动。”
    “哦。”
    老实了没多久,陆修容又用手好奇的摸着他执马鞭的胳膊,一路往下摸。
    闭目深吸一口气,周淳润平稳的靠边停下,而后一下捏住她的手低头。
    那灿如星辰的眼眸就灼灼盯着她。
    被看的心虚,陆修容缩着脖子巴巴的主动解释,“我就是,实在新奇。从刚刚开始,我好像窥到了一丝李小将军的影子。”
    杀伐果断,令行禁止。
    “我不会再扰你了。”见他好似不为所动,陆修容又接着补充。
    眯眼一笑,周淳润轻拂她的脸颊。“窥得一丝怎么能够?”
    直到了许久之后,停下的马才终于再次快跑。
    陆修容当然没力气乱动,伏在他肩上,气恼不过的咬下一口。
    周淳润想起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孩子在婴孩时期会格外喜欢咬东西,若是没有被满足,长大后就会保留这个习惯。
    他只是纵容的扶了扶她的腰。
    ——
    离这里最近的城,叫朔镇。
    陆修容随他一起进了一处民居。
    门口早有个老者等候,见他来了,恭敬将钥匙递过去。
    “多谢陈伯,租金我已让人全送过去了。”周淳润接过来。
    老者满脸堆笑,“是是,已然收到了。先生与夫人先住着,缺什么都与我说。”
    颔首目送他远去后,周淳润开门侧身,“进来看看。”
    “怎么不去客栈?”迈进去看,这是个不算大的院落,但胜在干净,东西也都齐全,适合歇脚。
    周淳润跟在她后面四处看,她动了什么,他便也上手摸一下。“客栈人杂,这里好些。”
    这倒也是。陆修容点点头,放下几条红布。一转身,却见他也若有其事的拿起来看,噗嗤笑出声,“你看什么呢?”
    “这些红布……适合做个软垫?”周淳润被问的一懵,思索着回。
    摇摇头,陆修容拉着他在院子里的躺椅坐下,就不客气的坐进他怀里。“我只是想起来那日白云观,你拿着红绸,本来是想求什么?”
    记忆像是开闸后缓缓流出的水,她后来慢慢想起来了许多事。
    手指轻扣住她的腰背,周淳润晃动几下椅子,“我之前,确实以为你过的很好。他曾是你步步追逐的人,我那时也并不觉得他性子有多不好,觉得你们总会互通心意。”
    “那时安排流民入京,我原本是要去查看情况的,听说了白云观灵,便想着求一求再见你。”
    “还挺灵验。”
    也是在那时,他才知道她的处境有多难堪。
    陆修容安安静静的趴在他身上,听他絮语。
    累极的身子本就是强撑着,此处又太舒服,她情不自禁的眯眼。
    院子里种了蔷薇花,静下来的时候便能闻到缕缕暗香,这是个不甚繁华的村子,到了饭点农家们都是炊烟。
    时隔许久,陆修容终于安心的睡了一个好觉。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就像是回到了西北的村落里,如同寻常夫妻,每日围着三餐打转,夜晚两人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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