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对于锦绣这仿佛是解释的话语,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目光温和的转向了夏锦瑟,也是温声道:“这位便是锦绣的堂姐吧,哀家倒是第一回见着,说来也是有缘。”
    说罢这话,太后便让底下人拿了一些东西赏赐给了夏锦瑟。夏锦瑟看了一眼锦绣,瞧见锦绣冲着她点了点头,她倒神态如常的受了,恭敬的冲着太后道了谢。
    太后依然笑容温和的点了点头,还冲着锦绣笑着说了一句:“难怪是锦绣你的堂姐,这份气度,便不是一般女子。”
    “太后娘娘谬赞了!”
    锦绣笑的很矜持,也很客气,并没有想要与太后深交的意思,瞧见夏锦瑟已经接过了礼物,便笑着出声道:“太后娘娘若是无事,那锦绣先告退了!”
    太后闻言,却突然出声阻止了,她看着锦绣笑着开口说了一句:“锦绣,今日既然难得遇上,哀家正好也有事想与你说……”
    太后的语气倒是一点都不强迫,甚至还带着几分请求的意思,但不管太后表现的在温和弱势,从身份上而言,锦绣的确是不好拒绝。
    锦绣也想听听太后究竟是想要与他说什么,闻言倒是笑着应了,又冲着夏锦瑟轻声道:“那堂姐我就不送你出去了,日后还请你多进宫来陪陪我!”
    “是。”
    夏锦瑟连忙应了,也立刻极懂眼色的退下了。
    等着夏锦瑟离开后,太后的目光落在了锦绣的身上,再落在了锦绣的肚子上,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朝着锦绣走近了一步,而后轻声道:“锦绣,我……”
    太后显然有几分不习惯这个自称,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动了一下,可接下来,说出来的话,语气越发的轻柔与弱势:“我有事相求。”
    锦绣一挑眉毛,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太后,太后却是局促的笑了一下,神色之间,十分尴尬,双手更是不自然的交握在了一起。
    “你……你能不能替我向皇上求求情,让我说服太皇太后,让……皇上的……亲生母亲进宫,这件事情我真的不好做。”
    太后说完这话后,嘴唇又是动了又动,最后又是轻声道:“其实,锦绣你站在皇上的立场上想一想这件事情,也会发现,皇上这么做,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如今太后只当皇上是燕亲王妃嫡出的,才会对皇上如此的重视与支持,一旦让太后娘娘知晓了,恐怕会对皇上心存芥蒂……二来,这种事情,一旦将皇上亲生母亲接进了宫里,就必然会露出端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皇上的身世另有隐情,便是如今皇上已经坐稳了皇位,也容易会让底下人将此事作为攻击皇上的一个端由。所以……锦绣你能不能好好劝劝皇上,若是想要尽孝,其实并不一定要将人接进宫里来。”
    “太后娘娘的确是深思熟虑,也为皇上考虑良多,只是,您为什么要和我来说这番话,不亲自与皇上开口去劝说呢?”
    锦绣也不说答应与否,只是笑着问了这么一句。
    而太后瞧见锦绣这反应,以为有戏,连忙又笑着说道:“并不是哀家不乐意与皇上去说,只是,皇上认定哀家是个城府深沉的女人,若是哀家说了,只怕皇上会以为哀家别有用意,但锦绣你不同,你去劝说皇上,显然皇上能够更听得进去。”
    “原来是这样,不过太后娘娘掏心掏肺说这些话,若是没让皇上听见,未免也太可惜了一些吧!也幸好老天有眼,不会亏待太后娘娘,不如太后娘娘再与皇上好好说说。”
    说罢此言,锦绣的目光落在了太后的身后,落在了晏淮的身上,脸上露出了一个越发灿烂的笑容。
    而太后闻言,身体却是猛然颤抖了一下,转身看去,果然瞧见晏淮此时正站在她的身后,晏淮脸上并没有笑容,只有在锦绣看过去的时候,才勉强动了一下嘴角,然后深沉的目光落在了太后的身上,嘴角上翘,但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微笑,更像是在嘲讽:“不如,太后娘娘与朕再好好说上一说,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太后娘娘对朕的一片拳拳相待之心。”
    “不……”
    太后嘴唇动了动,一句话都吐不出来了。
    先时之前晏淮给她的惊吓,仍让她心有余悸。
    “若是太后娘娘此时说不上来,那便回去歇着吧,顺便好好想想,怎么做才能将朕交付的事情好好办好了,不然太后娘娘莫说是想做着唯一的太后,万一连太后都做不成,岂不是成了笑话。”
    晏淮说完这话,并没有去看太后白了又青,青了又紫的脸色,只是走到了锦绣身边,扶住了锦绣的手,轻声道:“身上穿这么少,出来有一回了吧,咱们回去吧!”
    “好。”
    锦绣笑着点了点头,却又轻声道:“我方才送堂姐出来,也有一会儿了,也不知道堂姐这会儿有没有出宫门?”
    “出了,而且,一出这宫门,便直奔勇诚伯府了!”
    晏淮嘴角略有几分邪气的笑了笑,夏锦瑟去勇诚伯府找晦气,只要别找到他岳父岳母家里去,他怎么着都喜闻乐见。
    ☆、191|第124章 ·π
    第183章
    夏锦瑟出了宫门,的确是并没有立刻回安国公府,而是让车夫径直将马车赶到了勇诚伯府。
    因着勇诚伯府先时也早已经收到了王子安去世的消息,倒根本就没有想到夏锦瑟会在这个时候回到勇诚伯府。
    等到夏锦瑟的母亲安氏收到消息匆匆从屋里跑出来的时候,夏锦瑟已经走到了大房院子里了。
    安氏一瞧见夏锦瑟,以及跟在她身后被奶娘抱在手中的孩子时,便禁不住抹泪,只小跑到了夏锦瑟跟前,拉着她的手哭泣:“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呢,早知道王子安是个短命鬼,会就这么去了留下你们母子撒手不管,我当初说什么,也不能够把你嫁过去。”
    说罢,不等着夏锦瑟说话,她又有几分紧张的开口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是不是……是不是府里给你气受了,你放心,便是咱们家不如他们家,也断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更何况,如今你五堂妹做了皇后,我便是豁出这张老脸去求二房,也不会让我的女儿和外孙受委屈的。”
    夏锦瑟看着安氏这副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却又十分感动。
    她知道她的母亲,一直都是疼爱她的,便是在许多事情上,糊涂的紧,可至少,疼爱她的一颗心,始终未曾改变,也是这样的母亲,让她实在舍不得去怪罪。
    不过夏锦瑟却还是摇着头无奈的开口提醒了一句:“娘,我没受委屈,你也少去麻烦二叔二婶,而且五堂妹如今还未正式册封,加上如今又是在风间浪口上,咱们少给她惹麻烦!”
    “她都要做了皇后了,难不成还能不造福自己的家人一番!”
    安氏嘴里小声嘀咕了一番,但到底知道女儿的个性,也不敢真的将话说的太大声,所以很快便止住了口,只是看着夏锦瑟轻声问道:“既然你不是受了委屈,如今又是新寡,没事儿便少回来,若是真的在安国公府里呆不住,也至少也给王子安守孝满了不是。你放心,娘这边会替你慢慢相看起来的……”
    “娘!”
    这一回,夏锦瑟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了,她动了动嘴角,想要告诉自己的娘亲,自己是不会改嫁,自己还要抚养孩子长大,甚至还会让儿子坐上安国公爷的位置,可一想到自己娘亲这张大嘴巴,夏锦瑟还是把话咽下了,只是轻声道:“娘,我不会改嫁的,我以后便守着孩子过了!”
    “你这孩子,你傻啊,你现在才几岁,以后的路还长着呢!难道真要一个人过上一辈子。”王氏一听这话,便有几分激动了,她目光虽然也有几分不舍的看向了抱在奶娘手中的小毛头,可到底疼爱女儿的心思才是真正占到了上风,她又是连连道:“便是……便是你疼着孩子,可这么过下去也不是一回事情!”
    “行了,娘,我已经想好了!”
    说罢这话,夏锦瑟倒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是冲着王氏轻声道:“此趟回来,我找三叔三婶有点事情,娘你先替我看着孩子,我一会儿就回来!”
    “找你三叔三婶?”
    王氏有些好奇,不等相问,手中便被夏锦瑟塞了小毛头。
    她看着躺在她怀中睡的正香的小毛头,原本还想站起来去拉住夏锦瑟,但这会儿却是真的不敢了,只能够在嘴里嘟嚷着:“就净知道使唤我,为了这个小毛头,以后还真打算一个人过了,哭的日子还长着呢!”
    王氏虽然嘴里这般嘟嚷着,可抱着孩子的手,却是无比的轻柔。
    夏锦瑟一到勇诚伯府,三房的下人便去了三房院子里通报了,王氏一闻言,便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昨日夏锦瑟的贴身丫鬟将夏锦澜送回来的时候,一五一十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她们倒是不想相信,可是找了有经验的嬷嬷一验身,果然夏锦澜早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
    气得夏立平当场没把夏锦澜打死,她虽然也怨恨女儿不争气,可也知道打死夏锦澜并不能够解决问题,而且夏锦瑟既然将人用这般方式送回来,定然有下文等着她们,王氏只好拼命将夏锦澜护下让丫鬟将她看在了屋子里。
    自己则是愁得不行。
    原本以为,安国公府里刚刚办起丧事,夏锦瑟便是要找他们家算账,起码也得过上几日吧,谁料到,这转日便过来了。
    王氏有些瑟缩,忍不住使人唤来了夏立平,夏立平到了大厅里,一听罢王氏的话,气血便忍不住往脑袋上上涌。
    “这个孽畜,随便让夏锦瑟处置得了,还找我做什么!”
    夏立平气的紧,这嫡女,实在是不争气,非得自甘下贱,与人暗通曲款,夏立平这一想起来,便头疼的紧。
    “行,女儿便是当我一个人生的,你不疼,我疼,可是你也不想想,若是让夏锦瑟抓住咱们锦澜这个话柄,便是你这个当爹的想要置身事外,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如今你是想脱手都不能够脱手!”
    王氏见夏立平一副根本不管夏锦澜死活,仿佛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样子,便气的眼前发黑,忍不住出声开口威胁了起来。
    夏立平听到王氏这话,也不甘示弱,只连声道:“行了吧,你少吓唬我,真当是我三岁小儿!”
    “三叔,你说什么三岁小儿呢!”
    夏立平的话音刚落下,夏锦瑟却突然出现在了大厅里,跟在夏锦瑟身后的,却是脚步匆匆一脸紧张的三房下人,只连声冲着夏立平与王氏告罪道:“三爷、三太太,奴婢拦不住二小姐。”
    “侄女这是什么意思?”
    夏立平并没有去看三房的下人,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夏锦瑟,冷声出口质问。
    夏锦瑟却只是笑了笑,轻声道:“我怕三叔三婶不肯见我,所以才出此下策,还望三叔三婶恕罪!”
    说罢这话,夏锦瑟又突然笑了起来,只笑道:“咱们自家人说自家事,也不必家丑外扬,三叔三婶是不是该让这一屋子的人都退下再说!”
    “哼!”
    夏立平冷哼了一声,只大声道:“得了吧,少在这边假惺惺的,如果你真的不想把事情宣扬起来,昨日便不会这般大张旗鼓将锦澜送回来!”
    夏立平虽然嘴上说着不管,可到底还是被王氏说动,也知晓这件事情,他其实根本便想置身事外,都不可能!但让他为了女儿向一个小辈低头,显然是不可能的。
    夏锦瑟见夏立平这么一副样子,嘴上也只是轻笑了一下,并没有动气,而是轻声道:“四妹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想昨日我的做法,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三叔三婶若是觉得我做的还不够,那我可真的什么都不做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
    夏立平哪里会被小辈这般顶撞过,闻言,立刻吹胡子瞪眼。而王氏倒还有几分理智,拉住了夏立平,看着夏锦瑟只开口问道:“你今日过来,想做什么?”
    夏锦瑟看着王氏这么一副警惕的样子,却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她摇了摇头,只轻声道:“我来,自然是来成全四妹的一片痴心,四妹对我夫君一片痴心,甚至愿意没有名分跟着他,如今我便成全她,给她一个名分,接她入府!”
    “胡说八道,我家锦澜,是不会去做妾的。”
    更何况,还是一个死人的妾。
    王氏看着夏锦瑟,冷声痛斥:“夏锦瑟,便是锦澜对不住你,可她好歹是你堂妹,你竟然这般恶毒!”
    “我恶毒……”
    夏锦瑟闻言却是笑了起来,她点了点头,只笑道:“行,我恶毒,夏锦澜最无辜,她无辜便不会做出和自己的姐夫暗通曲款之事,三婶,今日我过来,只是通知,而不是与你商量,你只需要回答我一句,你应还是不应!”
    “你别做梦了,让我们家锦澜做妾伺候你,痴心妄想!”
    王氏显然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情况,语气依然强硬。
    夏锦瑟却是笑了起来:“三叔三婶莫不是认为,堂妹在没了清白之身,仍可以嫁到好人家,还是说,三叔三婶想明日出门时,便被人指指点点,让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们教养出了一个自甘下贱,爬自己姐夫床的女儿!”
    “你……”
    王氏指着夏锦瑟,气的说不出话来,“将这个消息传出去,你一样会被人指指点点!”
    她的语气有些没啥底气,而夏锦瑟却是笑着回应:“那又如何,我如今都做了寡妇了还怕这个!更何况,我夫君是死在夏锦澜的床上,如今我替她挡下这件事情的非议,若是三叔三婶觉得我多事,我自然不会阻止家里人过来与四妹问罪!”
    “你少吓唬我……”
    王氏还硬着嘴巴还想争辩几句,夏立平却突然黑着脸开口道:“把夏锦澜带过来,让她带去!”
    “夏立平!”
    王氏闻言,顿时尖叫起来,说着便要上去厮打夏立平,夏立平却是一把抓住了王氏的手,只冷声道:“行了,你要疼你的女儿,也该想想你自己的儿子,有一个当妾的姐姐,总比有一个当杀人犯的姐姐要好!”
    夏立平隐隐察觉到这件事情里夏锦瑟的算计,可他却无法做些什么,毕竟,事情就发生在安国公府,在夏锦瑟的地盘上,而他的女儿,又傻傻的往人家套子里钻,他还能够说什么呢!
    在夏立平说出这番话后,王氏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也沉默了,只是拿着帕子默默的在一边抹眼泪。
    夏锦瑟看着夏立平和王氏这副样子,脸上却始终带着一抹笑容。
    被夏立平派去带夏锦澜的下人很快回来了,却是一个人回来,夏锦澜并没有跟来,她一进屋子里,便惊慌的跪下身体,冲着屋里人禀告:“四……四小姐并不在屋里。”
    “什么!”
    夏立平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王氏。王氏也有些惊慌,连忙解释:“我是让人看在屋里的,怎么会不见了呢!”
    而在这个时候,夏锦瑟的贴身丫鬟从屋外走了进来,走到了夏锦瑟的身边轻声禀告道:“少夫人,四小姐如今在太夫人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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