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好友杨廷枢带人及时赶到,恐怕……恐怕我等命丧黄泉矣!”
    “哦,可是和乌龙会有关?”张顺闻言一愣,不由想起来一事。
    “没错,正和太仓乌龙会有关!”张采点了点头,回答道,“当时这一伙人自称出自乌龙会,趁着该会起事之机,突然袭击了天如的住处!”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手段啊!”张顺闻言不由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向悟空下令道,“一会儿你挑一队亲卫,跟随在天如先生左右,护其周全,万勿为小人所趁!”
    “好说,好说,只是……只是这天如先生又是哪个?”悟空点了点,不由一脸茫然的开口问道。
    “喏,就是这个!”张顺伸手指了指正在台上演讲的张溥,不由笑道,“张先生字天如,人称天如先生。”
    “那……那草民就告退了!”张采眼见此事一定,这才辞别道。
    “哎,来章先生,别走啊,我正好有事儿找您!”不意张顺却笑着拦住他道。
    “找我”张采闻言不由愣住了,“不知殿下找我何事?”
    “是这样的,本王想借着这股东风,办一份报纸,想请先生担任编辑一职!”张顺嘿嘿笑道。
    “报纸?何为报纸,编辑又是何职?”张采闻言不由为之愕然。
    “邸报听说过吧?”张顺不由笑道,“我意仿造邸报,别设一报,专言天下新闻焦点。”
    “以为百姓口舌,为朝廷献计献策,专言天下不公之事!”
    “这……”张采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大喜。
    原来这时代的读书人,整天游手好闲,专好毁谤先贤,辱骂朝廷,有志之士为之痛心疾首。
    若果然有一报,堪行天下,不仅能操纵天下舆论,更是能宣扬自己的学说,岂非大善!
    “那……那殿下是何打算?”张采目光不仅热切了起来。
    “此事非三言两语所能说清,且随我寻一僻静之处,再慢慢述说!”张顺看了看周围鼓噪不已的场面,不由皱了皱眉头道。
    “好说,好说!”那张采哪有不同意之理?
    不多时,张顺、张采等人寻了一处茶馆,选了处包间坐下。
    张顺这才开口笑道:“首先,这报纸要有一个名字比如日报、月报、旬报。我以为以每旬发布一份为佳,可以命名为江南旬报、春秋旬报之类。”
    “其次,这报头要有日期,每月三份,分为数版。比如头版为近期最要紧之事,次版,三版等次之,底版当作政论一篇压轴!”
    “好,好,好!”那张采听了张顺这话,不由愈发激动起来。
    他本就是极聪慧之人,闻言如何不知张顺的心思?
    如果果然办一份江南旬报,那么第一刊头版自然是“复社在常州召集春秋大会”,描述今日“盛景”。
    次版则是“舜王莅临春秋大会”,并发表讲话。
    三版则是“乌龙会在苏州太仓发动起事,坚决发对蓄奴行为”。
    底版则是“废奴一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通过此物,在春秋大会的基础上彻底引爆舆论,让蓄奴之事成为人人喊打的行为。
    “不错,不错,张先生举一反三,实在是难得的大才!”张顺听了张采的理解,不由交口称赞道。
    正所谓: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能够一口气整合几十个不同的学社,建立复社,风头之盛,几乎已经盖过了大名鼎鼎的东林党的“二张”自然并非浪得虚名。
    在两人在如何操纵舆论、利用舆论上,天生有一手。
    张顺已经能够想像得到,这旬报一出,将会如何彻底引爆江南的舆论,如何把“废奴”之事引向高潮。
    “殿下,此事不妥!”然而,就在张顺和张采谈的入巷之际,钱谦益突然插话道。
    “正所谓:三人成虎!此等利器如果不能掌控于朝廷之手,吾恐……吾恐必为小人所利用!”
    “这……”张采闻言如同三伏天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顿时也清醒了下来。
    “殿下,兹事体大,恕草民不能……”
    “哎,以挫宋之丑,犹知不以言获罪,本朝尚不如哉?”张顺笑道。
    “只要合情合理合法,什么都可以谈,什么都可用说嘛!”
    “理不辩不明,事不说不清。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不要怕人说话,天塌不下来!”
    张顺来自于后世,经历过了许多,自然也明白了许多。
    相对于密室政治,民主政治,是社会的一大进步。
    而民主政治的一大前提,就是允许人发表自己的观点,然后相互辩驳中形成共识。
    你可以办报,他也可用办报嘛。
    有什么问题可用当面提,当面驳,不要背后偷偷搞小动作。
    依照张顺自己的对这个时代的了解,明朝自建国之初发展到现在,已经大致形成了盘根错节的以下几个利益集团:
    后金蓄奴军事集团、九边军镇集团、义军起义集团、北方农耕集团、江南士商集团、武装海商集团、皇亲勋贵集团以及西南土司集团。
    他们之间利益和诉求各不相同。
    有的固然需要坚决打击,有的则需要大力扶持,而有的则需要不断的修建归正。
    然而,如此繁琐而又错综复杂的关系,张顺自认能够压制住一时,压制不住一世。
    典型的例子就是郑和下西洋,这固然让大明攫取了极大的利益,却也因为皇室垄断了大多数利润,最终如同昙花一现一般,无疾而终。
    故而思来想去,张顺认为如果真正想让整个社会发生进步,唯有社会舆论,让各个利益集团各抒己见,彻底形成一些社会共识,才是长治久安、社会发展的最好办法。
    就以当前的江南士绅集团为例,蓬勃的工商业发展,正是这个社会所需要的,也是走向资本主义开启工业化的重要前提。
    而江南各自奢靡之风以及各自怪现象,更是社会经济极度活跃的主要表现。
    然而,蓄奴却不是。
    这一行为不仅是社会的倒退,更是将江南社会的繁荣建立在许多奴隶的痛苦之上。
    历史证明,这样的资本主义是行不通的,是注定要失败的。
    所以,他这才希望用一场有序的思想风暴,彻底解决这个时代的思想枷锁问题,为开启真正的新时代做好充足的准备。
    第674章 反击
    “卖报了,卖报了,复社春秋大会最新消息!”
    “卖报?这是什么报?”聚集在江阴还未来得及散去的一干士子听到几个小子满街叫卖,不由奇怪地问道。
    “江南旬报,大儒张采任责任编辑,大儒张溥写了社评!”一个赤着脚的小子笑道。
    “哦?这报怎么卖?”众人闻言一愣,不由相视一眼道。
    “承惠,一文钱一份儿!”
    “一文钱?纸钞行不行?”
    “纸钞?这位公子,大明都亡了,谁还要纸钞?”
    “好吧,那给我来一份儿!”有人忍不住好奇,不由递过去一文钱道。
    “好嘞,公子您慢慢看!”那小子连忙抽出来一份儿递了过去。
    “好个老贼,竟敢搬弄是非、颠倒黑白……”那人接过报纸,草草浏览了几眼,突然破口大骂起来。
    原来这《江南旬报》作为义军口舌,又有张采充当主编,张溥充当评论员,自然在立场上有所偏颇。
    那些本来就没有辩过张溥的士子,见了这文章,更是怒不可遏,恨不能一把把这报纸撕了。
    更有脾气暴躁之人,立刻买下一份报纸,然后研磨挥毫,当场逐条批驳起来。
    “殿下,这样……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张采眼见窗外众人群情激奋,不由有几分不安地问道。
    “问题?能有什么问题?”张顺端起茶杯,悠然自得的啄了一口道,“难道咱们报道有假不成?”
    原来张顺安排张溥、张采尽量挑对废奴有利的一面说辞,不利的地方都一笔带过。
    那张溥、张采是实诚君子,闻言颇为犹豫不已。
    张顺连劝了三两次,皆无功而返。
    他不由怒上心头,冷笑道:“当初你们写五人墓碑记的时候,可不似这般扭捏啊!”
    “殿下!”张溥张采两人闻言顿时涨红了脸,怒发冲冠道,“五人者,盖当蓼洲周公之被逮,激于义而死焉者也!”
    “至于今郡之贤士大夫,请于当道,即除魏阉废祠之址以葬之,且立石于其墓之门,以旌其所为。呜呼,亦盛矣哉!”张顺冷冷地接了几句,然后笑道。
    “先生勿须多言,本文本王早已经背的滚瓜烂熟。”
    “此事究竟如何,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何须多言!”
    此事发生之际,时任苏州知府的不是别人,正是西安府同官县的名士寇慎。
    当初,张顺路过此处的时候还专门拜访过此人。
    此人当时和张顺闲谈之际,自然也曾提及过当初的内幕,故而张顺知晓一二。
    “这……”张溥和张采闻言一愣,不由对视一眼,心中泛起了不妙之感。
    别看那张溥把那《五人墓碑记》写的慷慨激昂,但是事情的来龙去脉竟是一点不提,自然有其缘由。
    他本来以为此事做得人不知鬼不觉,万万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张顺却对其知之甚详。
    “过去的事情,本王不想提,今后的错误,本王不想犯,尔等要好自为之!”张顺眼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提醒道。
    经过张顺这般提醒,这两人哪里还装什么清高,便连忙研磨挥毫,尽用史笔,把春秋大会写成了胜利的大会,一边倒的大会,正义战胜了邪恶的大会。
    而今两人眼见天下士子反应如此激烈,事情颇有失控之虞,顿时心中生出了一股不妙之感。
    “混账!”正如二人所料那般,这《江南旬报》一出,早有两人愤怒地把手中的报纸撕了个粉碎。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复社骨干顾梦麟、顾亭林二人。
    正所谓:江东四姓,顾陆朱张!
    其中这四姓之首,吴郡顾氏自然并非浪得虚名。
    自东汉至今,历经千五百年,犹是江东望族,自然家中也蓄养了不少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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