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老实道:“我告诉他了。”
    乔珍珍肉眼可见的失落,心中气闷不堪。
    乔父又在催促她上车了。
    乔珍珍只得拿出纸笔,快速写下乔父的地址,塞到了言言手里:“你告诉你哥哥,我很生气,让他给我写信,解释他今天无情无义的行为,不然我以后再不可能理他!永远!”
    乔珍珍上了车,趴在车窗上,久久地望着窗外。
    乔父提醒道:“要开车了,等会风大,把窗户关好。”
    乔珍珍头都不回:“哪里有风?我要透气!”
    乔父叹气,朝前面的司机道:“不管她,开吧。”
    直到出了村子,乔珍珍才把脑袋收了回来,闷闷地将窗户摇了上去。
    乔父什么都没说,给她整理了下头上的帽子,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小脸就被风吹得煞白了。
    一路上,乔珍珍都没说话。
    因为昨夜下了场大雪,车子的速度开得很慢,行至半途,乔珍珍无意中从车窗上看到对面的半山腰上,一道一闪而过的黑影。
    她不敢相信地睁大眼,凑到车窗旁确认后,急忙叫司机停车:“停车!我要下去!快停车!”
    司机一个激灵,踩下刹车。
    乔珍珍开了车门,沿着那个方向往山上跑。
    乔父紧跟着下了车,看到那道高瘦的身影,心中腹诽:我还以为多能忍呢?还不是来了!
    第46章
    贺景行并没打算出现, 只是无意识地转悠到了这附近的山上。
    他想着既然来了,就远远地看上一眼,可他没想到她会发现他。
    雪地路滑,小小的一个人影, 踉踉跄跄地向他跑来。
    贺景行怕她摔跤, 再也硬不起心肠, 下山的脚步不自觉加快。
    他用一整晚说服自己放手,此刻却分崩离析。
    乔珍珍在山脚便止了步,她两眼红彤彤的, 怒视着越来越近的贺景行,大声指责道:“你太狠心了!”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一副受到伤害的表情,看得贺景行的心都要碎了。
    他极为克制地走到了她的面前,给她擦眼泪:“对不起。”
    乔珍珍抽抽噎噎道:“你明明舍不得我,为什么不当面送我?而是一个人躲在这里。”
    贺景行沉默着,他无法作答。
    他当然不敢见她,害怕自己一看到她, 那些自私的念头便会占据上风,然后不择手段地利用她的善良,让她可怜自己,同情自己。
    在乔珍珍的懵懂目光下,贺景行别开了眼,目光落在她的脚上。
    她今天穿的是一双棕色的皮靴,因为之前的跑动, 鞋带已经松散开了。
    他故作平静地蹲下身子, 想帮乔珍珍把鞋带重新系一遍。
    然而乔珍珍还在气头上,她不喜欢贺景行总是不回答她的问题, 退后一步:“不用你帮我!我讨厌你!”
    贺景行身体一僵,因为这句话,他的心脏疼得像刀绞一样,甚至连五脏六腑都开始抽痛。
    空气冷凝下来,乔珍珍紧紧咬住下唇,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话好像说得有些重了。
    贺景行半跪在她身前,没有抬头,乔珍珍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知道过了好几秒,才听到他嗓音干涩,几不可闻地说了句:“不能讨厌我。”
    明明说得是不能,可他的语气却卑微极了。
    乔珍珍觉得难过,她从没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贺景行说完那句话后,依旧坚持要帮乔珍珍把鞋带给系上,他试探性地伸手,似是害怕再次遭受拒绝。
    这次,乔珍珍没再后退。
    他动作很慢,一丝不苟地帮她把两只鞋的鞋带都重新打了个漂亮的活结后,才慢慢收回了手。
    鞋带系好了,他却迟迟没有起身。
    乔珍珍无来由地感知到了那些被他深埋在心底,汹涌到足以铺天盖地的感情。
    不等贺景行起来,她突然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他。
    她临时变了卦:“我会回来的,你要记得等我。”
    贺景行失神片刻,他那些无法吐露的心声,却被乔珍珍先说了出来。
    他护住她的膝盖和脊背,将她像小孩子一样抱了起来,温柔但拒绝:“你要乖乖听你爹的话。”
    乔珍珍缩在他的怀里,不住摇头。
    贺景行无奈地叹了口气,和她约定:“我们首都见。”
    乔珍珍抬眸,眼睛里还有泪意:“你保证?”
    “我保证。”贺景行承诺。
    他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信心,恢复高考的第一年,报纸上虽说了要破除成分论,但想也知道,许多高校都不会录取像他这样的学生。
    他想,就算没考上大学,但为了乔珍珍,他也该去一趟。
    *
    吉普车上,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来,看着远处的一对男女:“那是你女婿啊?两人看着可真般配。”
    乔父转身,脸色铁青:“什么女婿?八字都没一撇的事!”
    话是这么说,乔父的心里却是一紧。原本还以为是那人剃头挑子一头热,如今看来,自家闺女这也有了苗头!
    乔珍珍一步三回头地回来了,乔父冷着张脸,让司机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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