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她们将近一个月见不到面的时间里, 她为比赛不分昼夜练琴, 而游纾俞也一直熬夜推进文献材料与科研进度。
    相隔异国, 八千多公里,只为了顺理成章见到她。却一直在她们的视频通话中按下不表。
    虽然中途不太顺利, 名额竞争激烈,游纾俞辛苦准备一整月,最后却内定了同学院资历颇深的教授。
    在听游纾俞讲述这件事背后的细节后,冉寻气不打一处来。
    那教授是个学术蛀虫,最新登刊的论文,照搬手下学生未发表的研究成果,硬生生将游纾俞挤了下去。
    冉寻受不了不公平,更无法忍受这样的事发生在游纾俞身上,斯文败类,一点都不配和我们家游老师做同事。
    游纾俞摸冉寻的手背,让她平静下来。
    很认真地和她炫耀,可后来,是我成功了。
    她顶着种种压力,向学院递出举报信。
    只是因为冉寻在布达佩斯,她至少想亲自听一次对方的比赛。
    从前拉她出泥沼的人,正在远处等她。这一次,她选择抛弃所有负担与枷锁,孤身追赶。
    冉寻被对方难得流露出的自满情态可爱到。
    亲了一下游纾俞,笑着哄,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我不厉害。游纾俞抬眸望她,就是想见你,想听你的现场演出。
    这还不简单?冉寻听了对方的撒娇,心尖发软,我现在就给你办一场音乐会。
    这一晚,游纾俞在桌边办公多久,空气里就萦绕多久音色明媚的旋律。
    游纾俞怕冉寻累,把笔记本合上,走上前,冉寻恰好在此刻回头。
    窗外初冬,衬得屋内静谧温暖,她遵从本心,俯身吻向对方的唇。
    想让我在其他地方累一累?呼吸揉乱,冉寻身处居高临下的被动位,依旧不紧不慢,一双笑眼。
    游纾俞将人抵在键还温热的琴旁,脸颊被屋内热气熏得微红。
    谁累还不一定。
    -
    三个月的访问学者期间,足够她们在国外做许多事。
    十一月末,山尖苍翠覆雪,冉寻乘山脚下的有轨电车,一路到苏黎世大学接冉寻下班。
    她们逛了班霍夫大街,提着大包小包,回家时正巧赶上地铁工人罢工,只好靠双脚走回家。
    途中,冉寻止不住笑,和游纾俞分享她在德国时遇到的罢工经历。
    德铁在路上停了一天一夜,她不得已,借了邻座孩子的滑板车,自食其力滑到城区后,睡了一觉,那趟车才姗姗赶到。
    还好我们公寓离得近。冉寻原本牵着她在路上跑,忽然,趁身边没多少人,示意游纾俞到她背上。
    纾纾,你累不累,要不要我背你呀?
    游纾俞望着已经能看见轮廓的她们的房子,又对上冉寻意味不明的眼神。
    本想婉拒,可对方已经牵着她的手臂环在自己颈侧。
    顺势一扬,就将她悬空背了起来。
    滑板车出动,咯吱咯吱。冉寻朝前跑,嗓音与皮靴敲击地面的声音混在一起。
    游纾俞俯在她窄瘦纤细的后背上,怕她累,没几步就要下来,冉寻,你多少岁了?
    身边偶尔碰到当地行人,好奇打量几眼她们,就擦肩而过。
    她听见自己胸腔响起无措且新鲜的跳动声,与冉寻的笑声共鸣。
    一路颠簸,冉寻背她到公寓附近的湖边,才停下来。
    现在还怕吗?她认真问游纾俞。
    和我在外面亲密时,有没有好一点?
    游纾俞才后知后觉,对方刚才是在对她进行柔和的脱敏训练。
    不怕。她笃定回答。
    或许因为身在异国,又或许,冉寻早就在那些看不见的时间里,悄悄治愈了她。
    她不愿意再躲闪,甚至逐渐,开始享受她们之间的当下。
    国外的时间流速好像总是要快一些。中欧的初雪,恰好落在今年年尾的平安夜。
    当天游纾俞放假。临近傍晚,冉寻打扮好自己,找到女人,朝她弯一下眸子,发出邀请。
    出门转转吗?
    摇粒绒长款大衣,紧身运动黑色打底,配一双驼色长靴,腰细腿长,明媚到与这个深冬不太相称。
    游纾俞把自己的围巾给她戴好,正系结时,被冉寻揽腰搂进了怀里,在唇上啄了一口。
    还走不走了。她故作严肃。
    不走也行,但穿都穿好了,不太好脱。冉寻朝她眨一下眼,别有深意。
    游纾俞轻拧她腰窝。
    最后两个人还是出了门。
    夜雾让这座城市变得朦胧,冉寻领她去了一家当地营业到深夜的小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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