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甩下一句,“要明白,公司是谁说了算。”就疾步离开。
    宫鸣珂跟在身后,他向前跑了几步,一个侧身拦在陆厌的面前,“什么事都得慢慢来,你那么急干嘛?”
    陆厌侧脸,“沈知月哭了。”
    “我不知道她是怕黑,还是心情不好。”
    宫鸣珂愣住,挠了挠后脑勺,“那你也得有命心疼她啊,听我的,先回去休息。”
    如果没有宫鸣珂的劝阻,陆厌一定会在这一天之内跑到各个部门开会。
    尖肋拱顶,花窗玻璃的欧洲古风格建筑在车窗外渐渐往后退,陆厌在心里默默算着沈知月睡醒的时间。
    意大利时间下午一点,北京时间的早上七点,沈知月刚刷好牙就接到陆厌的电话。
    “喂?”她淡声。
    熟悉的声音敲打着心安鼓,陆厌终于肯闭上发酸的眼睛,他温柔地问道:“这几天做噩梦了?”
    沈知月一怔,攥着洗脸巾轻轻“嗯”了声。
    陆厌翻了个身,“梦到什么了?”
    “梦到自己又回到初高中了,好多好多不开心的事。”
    高三那年,梁深坐牢,他的兄弟们就到处造谣,因此认识的和不认识的人都因为谣言跑去找沈知月麻烦,骂她霸凌同学,骂她脚踏两条船,连继父的儿子都敢勾引。
    冉竹的脚下路一直通向光明,而她却在黑暗的沼泽里越陷越深。
    美好的回忆如春天的蝴蝶,总是留不住,不好的却如一座巨石,压在心口,永远抹不掉。
    尽管沈知月怎么努力装作不在意,那些心魔还是会闯进她梦里。
    “沈知月。”
    充满磁性的男声将她拉回现实。
    “嗯?”
    “不管人生重来几次,你的反抗一直是对的,你为你朋友做的那些事是对的,就连你骗我也是对的。”他说,“你唯一做错的,是离开我。”
    此话一出,双方陷入沉默,陆厌细细听着听筒里的响动,生怕小姑娘以为他这是要兴师问罪,伤心得偷偷抹眼泪。
    沈知月没有回答。
    “沈知月——”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沈知月听明白他的话,心中的压抑被说跑了一丝,她长呼一口气,“陆厌,我等你回来。”
    *
    霜雪已凋零尽最后的落叶,朔风已划破寒冬的序幕。
    大雪随着寒风,街道仿佛是银子铸成的,那么亮,那么光辉,行人的呼吸也化成了股股白烟。
    历经一个月,终于做完了最后的收尾工作,陆厌穿着一身厚重的棕色羽绒服,踏着长靴走在冷风中,甩着寒意走进一家咖啡店。
    一位有着东方长相的女服务员闻声抬头,应该是认出陆厌是同胞,所以点餐时她有的中文。
    “先生你好,请问喝点什么?”
    “两杯热美式。”
    陆厌下意识回了这么一句,半响后才发觉对方用的也是中文,缓缓抬头。
    “陆厌?”
    他将手机放在桌子上,仔细端详站着的人,“你认识我?”
    此话一出,女人的心情很明显地瞬间变差,她弯着腰直直地盯着他看,似乎在试图唤起陆厌对她的记忆。
    陆厌见状,挑着眉将身体往后仰,保持着距离。
    “我是梁何君啊,你不记得我了吗?”她激动地说道。
    就在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闪,两人一同看过去,沈知月的名字弹出来之后,梁何君看清了手机屏幕上的人。
    女人身处厨房,梳着低丸子头,一件慵懒的毛衣隐藏在围裙之下,突然地回眸被陆厌捕捉并装进手机里。
    是沈知月。
    陆厌拿起手机,当着梁何君的面给沈知月回了个电话。
    听着“嘟嘟嘟”的拨电话声,梁何君尴尬的离开。
    当她端着两杯热美式回来时,陆厌已经打完电话,正偏头欣赏窗外随风飘扬的雪花。
    “您的两杯热美式。”
    “谢谢。”
    陆厌收回视线,目光撩过女人的脸,倒是觉得熟悉起来,尔后低头喝起热腾腾的咖啡。
    梁何君径自坐在他的对面,还很自来熟地喝着余出来的那杯热美式。
    见状,陆厌掀开眼皮,瞳孔骤然一缩,眉间都是厌恶,“那是宫鸣珂的。”
    “……”梁何君差点将嘴里含着的咖啡喷出来,迎上男人寒星斯的眼眸,轻咳两声后强行咽下去。
    陆厌满眼都是轻蔑之色,不爽地起身。
    梁何君立马叫住要抬脚离开的他,“陆厌,凭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对我视而不见?”
    拿着咖啡的手一顿,陆厌侧着脸,眸色犀利,“就凭你从未善待过沈知月。”
    梁何君愣住,问道:“她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很重要。”
    闻言,梁何君有些气急败坏,她拍着桌子怒目圆睁,“难道她之前对你做的那些,你都忘了吗?”
    “忘了。”
    陆厌眉头一蹙,稍思几秒,“很抱歉,我绝对不会跟一个欺负过她的人一起喝咖啡,失陪了。”
    梁何君长叹一口气,“那如果我告诉你,五年前她来找过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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