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地皱起眉头,窗外零散的月光打落在他鼻梁上开始往一旁蔓延,看起来十分可怜。
    在梦里窒息没有持续太久,他挣扎着醒来过来。他看着窗外的月光大口呼吸,良久,心跳平缓。
    第二天来到公司,一直处理工作直到午饭时间。他像往常一样来到了总裁专用包间,离开时他往甜品区扫了一眼,看到了一个色泽诱人的芝士蛋糕。看起来是原味的,很新鲜。
    “他肯定喜欢吃。”他脑海中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他看着芝士蛋糕愣神。
    谁爱吃?他是谁?
    没有主语,没有目的,没有来源。
    这个想法就这么凭空冒出来,没有落点。他试图深究,可是没有一点线索。
    心理没来由的泛起一股怅然,他转身走出了餐厅。
    坐在办公桌前敲着电脑,有人敲门。
    “进。”他没有因此停留下自己敲打键盘的手指。
    “江总。”来者是邹墨。
    江乐风抬头看他,却在下一刻转头看向了一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可他看过去的那一秒,分明就是想到那里会有什么。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他和邹墨对话的时候会不高兴。
    可是那里分明什么也没有。
    江乐风终于放弃了敲键盘,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示意邹墨接着往下说。
    “跟国外公司合作的合同已经拟订出来了,您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的。”邹墨说着把一份合同端正地放在江乐风眼前。
    江乐风睁开眼睛,翻阅合同。半响之后合上了文件,他说“你跟迟总去对接吧。”
    “好的,”邹墨说完顿了顿,似乎在犹豫,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江总,您脸色太差了,还是先休息吧。”
    “嗯,对了帮我招一个助理。”
    “好的,”
    落地窗外风动,不知道哪来的风筝砸在了玻璃上。一声轻响,拉回来了江乐风思绪。他眼神恢复清朗,恍然邹墨已经出去很久了。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看到了被风吹着贴在玻璃上的风筝。
    这个城市这个位置这个天气,怎么看都不适合放风筝。
    哪来的。
    他走近想要看清楚,风却散了,风筝没了风的推动,跟着往下落了去。没一会跌进了云里,江乐风透过玻璃已经看不到什么了。只能看到了一层薄薄的云,这样的视角看起来倒像是他在云端。
    他心里也要像是饶了一圈浓云,难消散。
    一次合作会谈,他一边听着对方代表发言,左手开始不自觉摩擦右手无名指。某一刻他发现了自己的动作,那一刻宛如五雷轰顶,他突然站了起来。
    所有人回头看他,他却低下了头打算寻找。
    可是寻找的念头才出现,又停滞了。
    寻找什么?
    他看着自己的无名指,想不通这里原本有什么。
    那一刻意识到无名指上没有了某样东西的急切让他失了分寸,在这样严肃的场合突然站了起来。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眼神恍惚久久不能平静,心上那层浓云缠绕感更为清晰了。他越来越像相信自己也许真的忘了什么东西,什么特别重要的,超出了他所有情绪之外的东西。
    于是在一个寂静的夜晚他开始顺着自己的人生轨迹寻找,没有一点点遗漏。时间河里所有的东西,所有的细节,他不至于全部记得。
    但也绝对不会忘记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让他更不解了。
    他以为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毕竟那夜夜晚突如其来绝望心碎的痛感都是真的。他找了心理医生,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结果是没有问题,没有任何问题。医生说他有些钻牛角尖了,让他多做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于是他开始了短暂的旅行。
    他一个人走了很多地方,途径山川湖海,最终的目的地是冰天雪地。
    夏天彻底到了,于是这里没有黑夜。江乐风在日出中循环着自己的一整天,他跟着当地冒险者一起走进了森林。
    那些人大着舌头跟他说,这里每年到了夏天,会出现七色的鹿。它们很珍贵,但是只有夏天出没。当地人坚信这些鹿可以实现愿望,所以他出行寻找鹿的目的不是猎杀。
    而是许愿。
    江乐风对许愿没兴趣,他现在没什么愿望想要实现。但他对这个传说中七色的鹿有了点兴趣,于是背上登山包跟着大家一起走进了森林。
    树上起了雾凇,放眼望去森林就是纯白的一片。江乐风突然又开始心悸,看着这片纯白世界他很不舒服。
    他捂着胸口愣在原地好久,没人停留在原地等他。
    等他彻底缓过来后,大家都已经离开了。他寻着众人的脚步缓缓地向前走着。
    这里不会天黑所以大家都没了时间概念,仿佛可以在黑夜来临之前不停地行走。
    江乐风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还是没能追上那群人。
    抬眼望去,一个充满了色彩的东西从一片纯白中跳了出来,跳出到另一个纯白的世界。
    江乐风愣愣地看着它,它仿佛也在看着江乐风。
    可还没等江乐风观察仔细,它便轻快地蹦跳着离开了。
    江乐风来不及思考,拔腿就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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