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临近下班点,孟以栖去了趟带教老师办公室,敲门进来正好撞见普外的吴主任。
    除去院里正常召开的职工大会,孟以栖很少能遇见梁泽帆的姨妈,此时迎面相撞,对方也很快认出了她,面上带着些许笑意。
    “小孟,进来。”
    孟以栖应声走来办公桌边,“宋主任,我来交报告。”她手上是今天上午交来的一份病历报告,宋主任过目后退了回去,于是中午加班又严谨地修改了遍。
    宋主任接来报告在需要修改的地方过了遍,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继而向她介绍坐在对面的吴主任,“普外的吴佳慧老师,你明年会轮转到吴主任手下,提前认个脸。”
    “吴主任,您好。”孟以栖欠身点了点头。
    秀外慧中的中年人坐在单人椅里与她打招呼,关照旧识的口吻,“好久不见,上回见你还是好几年前。现在住院轮转比较辛苦,神经内科专业性强,学得东西较多,还习惯吗?”
    孟以栖诚恳道:“有宋主任认真负责地带教,科里同事之间氛围也融洽,就辛苦而言是不及收获的。”
    宋敏意外地看了看有来有往的两人,“你们认识啊?”
    孟以栖倏然间沉默了,反倒是吴佳慧看得开,主动来解惑,“我外甥前面交往过的女孩。”
    如此一来,宋敏格外惊讶地看了眼手下的学生,“以前只听泽帆讲过女朋友也念云医,现在才晓得原来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缘分不浅啊。”
    不尴不尬的氛围着实叫人脸色不自然,吴佳慧许是看出孟以栖的为难,这里来提醒还没换衣服的人,“老宋,泽帆讲好了晚上一起吃饭,人连车都在医院大门口等着了,我姐姐最近状态不错亲自下厨,你可得把握好机会啊。”说到这里又来感谢一旁缄默的人,“小孟,多谢你父亲前段时间帮忙调理。”
    “不客气,吴主任。”
    这头,宋敏放下手里的病例报告起身去更衣,吩咐孟以栖今晚值班多加关注二床的一位病人,领命的人与两位领导道别后才退出了办公室。想看更多好书就到:uk93.com
    松了口气的孟以栖没走几步就撞见长廊里的杨靖安,大摇大摆地拎着两个保温饭盒朝她走过来,眼里间或流露出一股十分痛快的得意满足。
    “我不是叫你在车上等我?”孟以栖震惊极了。
    受够了遮遮掩掩的人义正言辞,“家里出不了头就算了,外人眼里我也得装?”
    咬牙切齿的人突然间反应过来,“你是不是碰见谁了?”
    杨靖安顿时两眼冒寒光,理直气壮地一连叁问有的人,“梁泽帆过来找你的?”
    “你们还有联系?”
    “孟以栖,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孟以栖简直懒得理他的污蔑,白了一眼扭头去了休息室,有人跟进来便反锁上了门。
    “你干嘛?”孟以栖闻声来阻止,“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家!”
    “谁规定休息室不能反锁门?”
    孟以栖坚决地拧开了门锁,态度极其差劲道:“我规定的!”
    有名无分的人简直自讨苦吃,明明可以候在车里等人过来撒娇,却偏偏撞见梁泽帆徘徊在医院门口,天晓得他拎着保温饭盒从梁泽帆身边经过时心里多痛快,有人的脸色瞬间掉到地上摔得稀巴烂,所以现在吃女友的冷板凳也情有可原,谁叫他太随心所欲不懂得保护恋情,活像一个怨气深重得不到名分的小男人。
    这不,有值夜班的同事进来吃外卖撞见个陌生帅哥坐在里头,与生俱来的八卦属性瞬间大爆发,不过吃了亏的人这次倒守口如瓶,礼貌地笑了笑转移视线盯着孟以栖,认命的眼睛仿佛在传递:我是谁,你说了算。
    难以明确定义的人陷入短暂沉默,二选一的题目从未如此难以抉择,是家人或是男友,迟早一天这些身份都将融合在一起摆于眼前。
    “是我男朋友。”筷子拨着米饭的人还是选择了尊崇内心,因为即便有些隐晦难以启齿,但从未动摇过下定的决心。
    “真幸福啊,下班就有男朋友来送饭,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同事说着让出了地方给他们谈恋爱。
    “没关系,不用的,我们吃饭而已。”孟以栖满脸通红,十分不好意思。
    其实是同事觉得不自在,抄起外卖去意已决,“我回办公室吃,一会见啊。”
    孟以栖终究还是没留住同事,责备的眼神绕来身前瞪着达到目的的家伙,“你高兴了?”
    得了便宜的人见好就收,“你实话实说而已,只能说我放心了。”
    对于惯会狡辩的人,孟以栖简直没脾气,自顾自抓紧时间吃饭,不理会某个人的眼神讨好。
    吃了一会,她忽然发觉对面的杨靖安始终不动筷,“你怎么不吃啊?”
    “不吃了,七点有个应酬,我还得赶过去。”争分夺秒的人哪怕只有一个小时空隙都得留给最重要的人,怕她吃不好夜班没精神,特意早回家央陈妈做了顿饭。
    孟以栖瞬间心软了,想起他应酬起来难免要喝酒,立马起身去休息室的储物柜里拿了瓶常温酸奶回来,“应酬前喝一杯酸奶可以保护胃粘膜。”
    得到关心体贴的人瞬间心理平衡,乖乖接来酸奶插上吸管喝了起来,边喝边问她,“还生不生我气?”
    孟以栖嚼着排骨吐出骨头来,气话说得像在娇嗔,“不和猪生气。”
    杨靖安听得心里痒痒地难耐,转移注意力说起家里那只傻狗,“你万能的师兄有消息没?”
    说时迟那时快,任康的电话正好打进来,孟以栖立马接通了,“喂,师兄,有消息了吗?”
    “打给你正要说这事。”任康卖着关子交代,“小孟孟,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听不太清楚的人夺过手机开了外放功能放在桌上,吊儿郎当地叼着根吸管冲她咬嘴型抗议,说的是:我有知情权。
    孟以栖无可奈何,回师兄,“坏消息吧。”
    “我带你问了群里面的养狗人士,大部分人家里都没打算再领养一个,而且你捡的那只狗是不是后腿有点跛?”
    孟以栖悉心解释,“我捡它那天它正好受伤了,可能还没有全部恢复好,医生没说有问题,应该不是什么毛病。”
    “不要紧,我还有好消息没讲。”
    孟以栖洗耳恭听,谁知任康语锋一转,“小师妹,你要是放心的话就交给我养,我正好有规培结束后再养一只的打算,不过就是提前实现了而已。”
    这倒超出了孟以栖的预料,自觉的人顿生出内疚感,觉得自己给师兄添了麻烦,“师兄,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这个领养人我可以慢慢找。”
    “怎么会是勉强?”任康发自内心的乐意,“我是真的有打算养两只,而且狗交给我来养,你以后想它随时可以过来看看,一举两得嘛!”
    有人说得好听,有人听着别扭,什么叫随时过来看看?
    孟以栖正要松口答应之际,杨靖安突然夺过手机关了免提,一只手挡着孟以栖与对面的任康交涉,“多谢师兄慷慨帮助,找领养人的事情就不劳烦了。”然后,立即挂了电话。
    “杨靖安!”孟以栖没抢过他,忍不住来指责,“你凭什么帮我挂电话?”
    “凭他图谋不轨,什么叫一举两得?”他眼里吃味深重道:“这种好事便宜不了他。”一个两个都来眼前滴口水,全然没把他这个正牌放在眼里。
    孟以栖气死了,有种好端端的迹象忽然间被打翻的可惜,“你把师兄拒了,我到哪里去找领养人?”
    “不用费劲了,这狗我来养。”
    “杨靖安,你别闹了好吗?”孟以栖光听他那轻松的口气就烦躁不安。
    “我怎么闹了?”杨靖安心生的不爽全浮在了脸上,“你是觉得我没有时间精力?还是我不够耐心可以担任?”
    其实今天早上,杨靖安带狗在小区的绿化带边溜了一圈,捡了几坨臭狗屎不止,还要帮忙拿纸巾擦干净,无可奈何的人觉得自己像养了个娃,不过小东西倒也聪明得叫他无话可讲,走快几步会回头看一眼等在原地,始终不离不弃身后养它的男主人。
    孟以栖晓得有人从小就不能被质疑,可还是不大放心他有精力兼顾一只狗,“你想清楚啊,它不是玩具狗,需要你很多的关注。”
    “我就当提前养了一个孩子,尝试着做爸爸的责任,这样可以吗?”恢复心平气静的人再诚恳不过的口吻与她承诺。
    话题上升到特殊又陌生的身份,孟以栖忽然而来一股强烈的使命感,到底是松口了,“狗狗现在用的东西还不齐,我们哪天去买?”
    得逞的人笑了,“明天下午。”
    明天她正好休假,上午补觉,下午准备,两全其美里,孟以栖忽而又自洽了,抄起筷子继续吃起饭菜。
    四十分钟解决晚餐,杨靖安也准备赴酒局,两人踏出休息室前,有人突然关了屋里的灯,孟以栖来不及出声便叫兜头压来的人衔住双唇,明晓得医院重地不能为所欲为,私心杂念里还是搂上了杨靖安脖子。
    难舍难分地吻了阵子,他终于松开唇给人喘息,克制的双手搂在她的白大褂腰身不断收紧,夜色里找寻眼前人温柔的五官,压低着音量,“今天有没有想我?”
    情不能已的人轻轻地应了声,有人当即不满足,“说话,栖栖。”
    “有想你。”袒露心声的孟以栖脸不自觉地发烫起来。
    满足的人脸贴脸地揉了揉她,时间越紧迫越舍不得松手,孟以栖歪头够着他的脸颊亲了亲,哄人抓紧时间,“靖安,要到时间了。”
    “最后一个问题。”杨靖安突然伸手打下了开关,霎时间灯火通明,足够他看清前方人的眼底,“梁泽帆找你做什么?”
    期待里的人本能地无语,双手立马扯下他胳膊,无可奉告的态度丢下一句忠告,“疑心病太重,建议你去挂个精神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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