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启不曾将她推开,而是收紧了手臂,颤抖着想要将她拥得更紧。
    他只倔强的睁着眼眸,看着眼前人的容貌,不想昏睡过去错过半刻。
    他这幅分明痛的受不了了,却还要相迎的模样格外令人想要怜惜几分。
    “我,我没事的,殿下……”察觉到她的缓和,孤启断断续续道,“引之很喜欢……”
    喜欢殿下,喜欢殿下的一切。
    眼前惊绝的面容染了欲,他眼下的两点胎记格外殷红,衬得他肤白如新雪,孤启红唇微张,时不时溢出低哑的声音,却对她说不用顾忌他。
    屋内令人面红心跳的水声与儿郎的声音不绝于耳。
    “殿下,不要离开我,我只有你了……”孤启昏睡过去前,蜷在她怀中轻轻道。
    荒唐的夜里,半月堂外的莲池中,游鱼欢快地在水中游走,鱼穿梭在水中,交相欢好。
    只道是,须作三生拚,尽君今日欢。
    恭王府走水一事传遍了京城,听说是下人那里出了纰漏,才出了这样的意外,昨日恭王已然将那玩忽职守的侍人处死,以儆效尤。
    当这样的消息传来时,郁云霁是匆匆睡了两个时辰,刚醒来不久。
    昨夜的孤启格外热情,他初入王府时身子孱弱,如今在王府几个月来,身子已然将养的好了不少,昨夜偏偏是他凭着一股劲儿,不许她抽身半刻。
    今日起得比寻常都要晚,奈何朝堂那边还有政事需要处理,她没有时间同孤启再温存片刻。
    书房内。
    郁云霁扣了扣桌案:“川安王就算再沉稳,如今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溪洄淡声道:“殿下如何这般肯定?”
    “郁枝鸢面部烧伤严重,这样的消息必然会对她产生极大的影响,否则她不会极力隐瞒,单是京城都不知此事,更何况是青州。”郁云霁分析道,“她是不希望京城氏族们得知此事,更不希望川安王得知此事。”
    “在川安王不知晓这些的前提下,定然会来了解此事,如今青州本就疲弊,所以,”郁云霁勾唇,面上是少女明媚张扬的笑意,“这招引之无意间安排的围魏救赵,是极大的利于我们的。”
    “历朝历代的君王都讲究宝相端庄,若是面部有损毁,自然是争夺皇位更困难了,是以,恭王不愿让任何人知晓,”溪洄眸色淡然的望着她,“但她总不能一直隐瞒下去,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郁云霁颔首:“但至少在此时,她是不打算让旁人知晓此事的。”
    溪洄静默了片刻。
    他察觉到了今日郁云霁有所不同,她的面色似乎是更红润了几分,精神也更好了些,今日的郁云霁多了一些成过婚的女子应有的气色与状态,溪洄心中猜想到了什么,答案在唇边呼之欲出。
    “……殿下说得有理,但恭王殿下终究也算是我的学生,关于殿下的脾性,我也是有些了解的。”溪洄道,“她是位极有谋略的女娘,如今她面容尽毁,却不代表她在皇位的争夺上毫无胜算,殿下还需小心谨慎,这并非是亲密的姐妹,而是隐匿在暗中的一条毒蛇。”
    “太师大人如此帮我,我也该知晓太师大人究竟想要的是什么,”郁云霁看着他,“毕竟我同太师只是师生,若我能成,便将太师所想悉数奉上,这些当是太师尽心尽力的束脩。”
    溪洄眸中的神色依旧淡淡,他永远都是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恭王殿下是个征服欲极强的女子,只不过这样的女子,不适合当君王,”溪洄摩挲着茶盏,道,“不论是出于私心还是什么,溪洄都希望,殿下你能做幽朝的主导者。”
    郁云霁看着他:“我想知晓,太师的私心究竟是什么。”
    溪洄顿了顿:“恭王殿下的野心不拘于此,她想要的,不只是皇位,唯有菡王殿下登基为帝,溪洄才能保住太师的尊位,幽朝才能久安长治。”
    郁云霁眉头微扬,没有立即应声。
    郁枝鸢登基便不保太师尊荣。
    “好,太师大人放心,待郁宓荣登大宝,太师大人所求,郁宓会尽全力奉上。”郁云霁朝着他勾了勾唇角。
    恭王府。
    郁枝鸢看着镜中的自己,愤然抬手,将手旁的砚台朝着青镜掷去。
    只听两物相击发一声脆响,随后砚台在地上滚了一圈,镜中丑陋的面容仍旧完好无损,郁枝鸢看向青镜,青镜中容貌损坏的脸也看着她,好似是在提醒她昨日受尽的耻辱。
    “你真当我没有办法了吗……”郁枝鸢对着青镜中可怖的面容,恶狠狠道,“郁云霁,我面容尽毁又如何,你且等着,我也定然不会叫你好过。”
    女卫双手捧着什么一个匣子,上前道:“殿下。”
    郁枝鸢阖着眼眸长吸了一口气,随后道:“出去吧。”
    那只匣子被女卫放在了她的面前。
    关门的声音响起,郁枝鸢缓缓睁开眼眸,拿起匣子中那张半面金面具,指腹缓缓施力,京中丑陋的面容亦跟着如此。
    她昨夜派人去寻工匠,将这具半面的遮挡做了出来,款式单一却好在能将面上的疤痕遮住。
    脸上凹凸不平的伤痕提醒着她,她与郁云霁妻夫之间的不共戴天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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