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安王沉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翟媪:“李幕僚,如今我们商讨的是,如何处置有不臣之心之人,你非但出言包庇周侍郎,还在这样的时刻牵扯出旁的事情与不相干的人,老媪很难不怀疑你的用心。”
    她正身看着眼前不知在想什么的川安王:“殿下,李幕僚的话也并非空穴来风,既然李幕僚怀疑殿下身边人出了问题,不妨查上一查。”
    李牧恨不得当即将这个出言蛊惑人心的老媪撕得粉碎。
    起先她还怀疑是否另有其人,可如今看翟媪的样子,她几乎断定谁才是幕后之人的爪牙。
    许久不言的川安王缓缓开口:“此时搜查身边之人,无异于动摇军心,如今我已离青州,贸然行此事,才是最伤根本,李牧,你究竟是何居心……”
    李牧本还指望川安王能窥破翟媪的伪装,听她这般道,当即慌了神,“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道:“殿下,属下忠心耿耿!”
    “忠心岂是能用嘴说出来的,”薛幕僚帮腔道,“上下嘴皮一碰,红口白牙,你说是就是了?”
    薛绶本就看不惯她,再加上方才李牧的言论,将她们这些人全然拉下了水。
    谁不惜命,她们这些人无人不知川安王的脾气秉性,这样多疑又狠辣的人,倘若真是生了疑心派人查下来,怕是不少贤士要为之丧命,李牧方才的话就是想要了她们的命。
    薛绶一帮腔,一些没有开口的幕僚也纷纷出言:“翟媪说得有理。”
    “周芸欢行了不忠之事,李牧又居心不良,我等恳请殿下将两人处置,以正视听。”有人道。
    有一人如此,便有数人如此。
    以往争论纷纷看彼此皆不顺眼的幕僚们妹,似乎是在此刻齐了心一般,高呼让她将人处置。
    川安王眸色冷了下来。
    她这些时日曾派人调查,却见李牧行踪不定,不知她在暗中做些什么。
    如今京城这边本就令她头疼,李牧身为她较为亲近之人,这番作为的确惹恼了她,她只是不曾出言,实则早就对李牧不满了。
    “殿下,是翟媪,是翟媪!”李牧窥探到她眸中的杀意,忙高声道。
    翟媪手心渗出冷汗。
    她全然是按着郁云霁交代她的来的,事情的成败,全然在于川安王会不会将周芸欢等人处置。
    青州的势力早就有了这样的迹象,只差一个契机。
    倘若川安王将周芸欢等人处置,便会使得贤士不忠,无人敢再效命于她,届时,川安王失势,恭王也会受到牵制,只一计便可削掉郁枝鸢的臂膀,可谓一箭双雕。
    但此刻,川安王锐利的眸光直直射向她。
    川安王冷声道:“翟媪?”
    翟媪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动,她只上前一步道:“殿下,老媪跟在您身边多年,您是最了解老媪的人,李幕僚今日到处攀咬,为保下周侍郎而做出这等事,实乃有失淑女风范。”
    “你究竟有没有背叛本王。”川安王没有理会她的话,这看着她沉声道。
    翟媪只觉自己被她的眸光刺穿,她拱手屈膝道:“殿下明鉴,老媪已是一把老骨头了,若是殿下怀疑老媪,老媪为解殿下心结,只得自刎于此……”
    她仍旧不曾将眸光从翟媪身上错开,当见她真的毅然决然的抽出女卫腰间的剑,把那柄寒凉的剑架在脖子上时,这才收回了眸光,出言打断道:“好了。”
    她看累了这场闹剧。
    “李牧居心不正,处理掉,”川安王没有理会耳旁的声音,眸光凝在周芸欢身上,“你,若是无法自证清白,一样的下场。”
    翟媪暗自松了口气,抬眼便见川安王的冷眸。
    “今夜,莫要再出纰漏。”她冷声道。
    她可是为这位好侄女,准备了一场大戏。
    ——
    护国寺。
    香火的味道在偌大的护国寺蔓延,护国寺建造的位置颇高,夜间不会过于闷热。
    郁云霁坐于窗下翻看文书,这样难得清闲的时光令她浑身通泰,蝉鸣阵阵,却不会令人烦躁,抬眸还能见到竹影与树影摇曳,坐在此处有种灵魂都被净化的感觉。
    “……郁云霁,你打算一辈子都不理我吗?”孤启终是没憋住,出言打断了她的思绪。
    郁云霁没有抬头,随口道:“我哪有不理你,现在不是正在同你说话吗?”
    孤启气结,他猛然起身朝她走来:“你为何还在生气。”
    郁云霁拨冗抬眸:“我何曾同你置过气,一直以来分明都是你在生气。”
    孤启静默了一会,没有再同她理论什么生不生气的事,许久才缓声道:“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心悦于你,我,我想为你生个女儿,我保证,不会让你为此费心的……”
    他磕磕绊绊的说着这样难以启齿的话,眼下的孤启耳尖发烫,身上早没了半分反派的凶恶气势。
    “孕育子嗣的很辛苦的一件事,你知晓的,如今形势恶劣,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郁云霁屈指抵了抵额角,缓声道,“关于此事,要考虑的因素很多,你可以任性,但不可以在此事上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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