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婆婆也不管他们想不想听。
    就自言自语地开了口。
    “有一个很美丽的狐女,有一天她又遇到一个很英俊的狐人。”
    ‘呸呸呸!’锦不老吐了两口水。
    “还美丽的狐人,你说的就是你自己唄,就你那又老又丑的样子!”
    玉面婆婆一点儿都没有动怒。
    “你这鱼的名字是不老,所以你当然容貌不改了,可别人哪有你那般福气。”
    “我就是因为年轻时貌美如花,所以起名‘玉面’。”
    “我原本以为遇上了相配的郎君,可以一生一世好好过日子。”
    “只是没想到啊,我这郎君本事可不得了啊!他原来是个狐仙!”
    “那时啊,周围的姐妹们也都羡慕着我。”
    狐仙?
    锦大郎不禁插话问道:“他是不是叫波有?”
    那婆婆反问道:“谁是波有?我郎君早就在五百年前就死了。”
    。。。
    锦不老听了几句,又听出了兴致。
    向着大郎直直喷了一口水,埋怨他打岔。
    又忙问玉面婆婆道:“本事大那还不好?”
    “小鱼,你觉得好是吧?也许世人都觉得好,认为我高攀了,嫁了一个法力高超的好郎君。”
    “可我一点儿都不喜欢。”
    “难不成就因为他本领高,他就可以整天云游四方?”
    “就因为他法术好日行千里,就可以四海为家?”
    渐渐,玉面婆婆话中带上了怨恨的口气。
    “他娶了我,却从来不去理解我,也不知道我其实不是想要,那些个他从各处搜到的奇珍异宝。”
    “也不是想要,他为我建造的那栋华美的阁楼。”
    那鱼止不住纳闷地问道:“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你想要什么?”
    “我只想要,他一直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
    听着的三个男人暗暗心道,难怪人家说,女人心,海底针。
    这狐狸婆婆其实贼精着呢。
    嘴里说这也不要,那也不要。
    其实只要她汉子在,就凭那狐仙的本事,还有什么是拿不到手的呢?
    。。。
    每一个年纪大的老人,只要是开始吐槽埋怨一件事,基本上是停不下来的。
    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被她翻了出来。
    同样的事也翻来覆去地说个没完没了。
    在玉面婆婆喋喋不休的催眠曲中。
    只见,锦氏两兄弟互相靠着依偎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那条鱼也缓缓地沉到了池底看不见了。
    婆婆看没人在听了,也结束了她的嘮叨。
    自嘲道:“这到底啊,别人的事情,就像是在听故事,取乐子。哪会有人真心理解你的痛苦呢。”
    。。。
    而在凤头山上的那一边。
    九云和通悟,师徒两个人,还在互相安慰的时候。
    云雀急衝衝地跑了进来。
    “太师父,师叔,皇宫那边来人了,说贵妃娘娘看着不好了,皇上让您两位赶紧过去一趟,看有没有法子救上一救。”
    师徒两人对视一眼!
    这,去干吗呢?
    去了能有用吗?
    那贵妃娘娘是谁呀?
    也没见过几回,长得是黑的白的都没记着,就是一个陌生人呀!
    九云冲着徒弟使了个眼神。
    乖巧的徒儿立刻明白了。
    “云雀,你去说,九云天师自从和狐人对战回来后,一直都没有好好养伤。这些天来山上的空气又不好,师父一直在咳嗽,牵动了内伤,越发连床都起不来了。”
    “你要把这些话,全都说给那皇宫里来的人听,记住了吗?”
    小童眨巴着机灵的大眼睛,点点头。
    “师叔放心吧,您的话我一字不落地转给他。”
    。。。
    九云看着徒孙出了门,忍不住发牢骚。
    “明明知道我伤还没好,就逼着我动用法术去催动那鱼丸。”
    “锦不老给引过来了,又关到禁地了去了,我想着这可松了口气,让我好好歇歇吧,可这又来找我的事来了。”
    “这娘娘病危咱们去了也没有用啊!做法事吗?”
    “通悟啊,我觉得啊,咱们说穿了,就是他手头的一个东西!能用的时候往死里用,用完再‘啪嗒’一声扔到垃圾里去。”
    通悟看九云神色黯然,也替师父难过。
    “说句不好听的,师父,我看皇宫里那人这度量可真不大啊。”
    “放着性子温和的大皇子不用,偏偏提拔,那个不学无术又趾高气扬的二皇子。”
    九云不语,在这件事上他并不同意徒弟的说法。
    他反倒是对灭忽的印象不差。
    一个庸庸无禄的皇帝,摆弄起来也好掌握不是。
    正想着,那云雀匆匆又跑了进来。
    “太师父,师叔!那宫里来的人坚决不走,说其实是皇上也病重了,所以一定要请太师父去一趟。”
    。。。
    通悟搀扶着师父,跟着那来传话的宫人,来到了皇帝的病床前。
    仇忽原本闭着眼睛,脸上不见一丝血气。
    听到脚步声,睁眼看到天师来了,坐了起来。
    又忙伸出手,用力把他拽到跟前。
    “九云你说!那锦鲤不是回来了吗?那为什么这瘟疫还在呢?现在连我都染上了呀?”
    说着就是一通重重地咳嗽。
    他想忍住不咳。
    可只觉得嗓子眼上爬着无数隻毛毛虫般,又疼又痒!
    他弓起了腰。
    不停地咳嗽让他直不起身子,也说不出话来。
    “皇上,您先别急,咱们慢慢说,慢慢想。”
    。。。
    九云招手叫通悟倒杯水过来。
    “皇上啊,您看啊,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这锦不老是回来了,可他已经不是那条能带来好运的锦鲤了。”
    “而是带着满肚子的怨气回来的。”
    “我琢磨着,只怕这情景更加不妙啊!”
    仇忽一惊!
    “天师的意思是说,现在留他在这里,都城的情况反而会变得更糟?”
    “那该怎么办?”
    九云将通悟递过来的茶水端给仇忽。
    。。。
    皇帝喝了一口,又是不断地咳了起来。
    只觉得嘴里腥甜着。
    再低头一看,杯子里的茶水被吐出的血染得黑红!
    “您可不知道啊!我去禁地给那狐狸婆婆送药的时候,那锦不老在里面不停地张口大骂,一个劲地喊着把他妹妹还给他。”
    “他如今还不知他妹妹已经不在了。”
    九云的脸色变得更加恐怖了。
    “如果他见到了那颗鱼丸,那不是要疯了啊!”
    “就怕那时都城和皇宫会更加……”
    他不敢说,也不能再说下去了……
    仇忽双眼一闭,已经晕了过去。
    。。。
    当夜深人静,锦氏兄弟和那条鱼都已经沉沉入睡后。
    竹屋外,响起很小的‘扑棱’声音。
    玉面打开窗。
    九云的徒孙小云雀飞了进来。
    她从云雀脚下取出天师写给她的小纸条,看了后便放到掌中。
    又吹一口气,将那纸条烧了个乾乾净净。
    “你回去告诉九云,我知道了。”
    她轻声说完后,云雀又飞出来竹屋。
    玉面婆婆转回身,看了看正在熟睡的两个男人。
    心里埋怨九云事多!
    才把这三个人关进我这禁地里没几天。
    这就想要我帮你将他们除去吗?
    可锦氏两兄弟还好说,那鱼没了,我和你的补药怎么办?
    难不成,这九云还另有良策?
    玉面婆婆猜对了!
    。。。
    刚刚在皇宫,仇忽皇帝看到茶杯中的血水,心中一凉!
    再是一急!
    接着又有一口痰,堵在嗓子眼出不来,就这般无声无息地去了。
    内殿里面,登时像是翻了天似的,乱作了一团!
    而后一阵吵吵嚷嚷忙乱。
    等到太医们,满头满脸,又是鼻涕又是泪水地宣佈了皇帝驾崩后。
    太子灭忽,立刻一瘸一拐被人扶了过来。
    天师九云当眾宣召了遗旨。
    惊恐未定的太子,被扶坐上了龙椅,登上了九五之位!
    他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降临了。
    他刚刚才得到了贵妃娘娘去世的消息。
    这一下子,便成了无父无母的一个孤儿,并且是个残着一条腿的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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