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言点了点头,说话都懒得说了。
    匡放很自然地揽上格子言的肩,“走了,要不要我扛你去学校啊公主~”
    “……不至于。”
    格子言一年总要病那么十几回,到了学校,班里同学照例问候几句,之后就像以前一样,路过他旁边的时候会稍微放轻脚步,教室里吵闹的声音都会比平时小一些。
    班里似乎也只有格子言才拥有这样的“特权”,或许连他们自己都解释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对方成绩很好,长得很好,人也不错?
    整个上午,格子言都在趴着睡觉,老师也不管他,中间还把他叫醒,说了一句“要睡回家睡~~~”,而不是“要睡回家睡!”。
    午饭时间,格子言也没打算去吃,他胃隐隐的疼,趴着才觉得好受点儿。
    匡放似乎说了一句“我给你带点吃的。”。
    “公主不吃午饭啊?”赵想成是知道最少的人,他露出刚从象牙塔里走出来的清澈和懵懂,“太可怜了我亲爱的公主,又倒下了。”
    匡放递了个打包盒给赵想成,“打汤。”
    不用看也知道是给格子言带的,赵想成咦哟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公主是你媳妇儿呢。”
    匡放垂着眼,没做声。
    他居然觉得赵想成这个想法挺不错的。
    赵想成舀了满满一盒蛋花,盖上盖。
    路子阳和夏娅还有吴栋已经占好了一张桌子,刘橙坐在路子阳的旁边,她目光在走过来的匡放和赵想成身上停留了两秒钟,疑惑道:“公主没来吗?”她也跟着众人一块儿叫了,最开始的时候她对这个称呼也挺摸不着头脑的,现在叫顺口了,竟然觉得格子言和这个称呼异常的贴。
    “病了,估计要个一周左右才会出来活动。”
    “病了?”刘橙眼睛瞪起来,脸上深切的关心和焦急不似作假,“为什么又生病了?没去看医生吗?”
    路子阳也心不在焉,只顾着往嘴里喂饭,“他经常这样,如果需要去医院,他会说的,没说就是不用去。”
    小时候刚在一块儿玩的时候,刚见着格子言生病,他们搞得特别鸡飞狗跳,恨不得直接拨打120,结果在生病的人反而比他们更冷静更淡定,格子言自己比其他人更熟知自己的身体情况,也知道到哪种程度则需要去看医生。
    刘橙慢吞吞地说了声“好吧”,但脸上的忧色还是没有散开。
    六个人,两两一对,夏娅正好跟刘橙面对面坐上了,她一坐下,长叹一声,“刘橙你真是好漂亮,每天都很好奇你怎么看上路路的?”
    “路路很帅啊,我很喜欢他这种类型的。”刘橙看见夏娅脸上的伤,嘴巴微微张开,她真的很好奇,为什么眼前这群人不是这个带伤就是那个带伤。
    “创可贴要吗?”刘橙从校服兜里掏出一张粉色的创可贴递给夏娅,“我一般都会随身带两张。”
    “谢谢,你真好。”夏娅把创可贴从刘橙手里接了过去,“还是粉色的,我好喜欢。”
    赵想成在一旁:“咦,我好喜欢~”
    “你不想活了不用拐弯抹角,我可以直接送你一程。”夏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语气跟对着刘橙算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们还在闹腾,一直不曾说话的匡放已经吃完,他把勺子往餐盘里一丢,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拿着打包盒起身,“我吃完了,走了。”
    几人齐刷刷抬头,都没等他们开口惊呼,人就已经走远了。
    赵想成跟匡放是最亲近的人,他头一个感觉到匡放的不对劲,“放哥真是把公主看得越来越重了。”
    路子阳朝赵想成看了过去,“是吗?”
    夏娅托着腮,随口一说:“放哥该不会喜欢公主吧?”
    赵想成差点摔到了桌子底下,他双手扶住桌沿,瞪大眼睛,那一日被路子阳顶胯似乎还在他身上残存着后遗症,“你放什么狗屁?!放哥这么硬,怎么可能喜欢男的?!他肯定喜欢小姑娘!”
    夏娅被他吓了一跳,捂住胸口,“你吼这么大声做什么?放哥喜欢男的难道就喜欢你吗?”
    “那可说不定。”赵想成无比自然地回答。
    夏娅看向刘橙,“看吧,这就是我喜欢女生的原因。”
    吴栋:“啊?”
    刘橙:“啊?”
    路子阳:“草!”
    .
    格子言在医务室吊上了水,他啃着早上许万林放进他书里的面包,医务室今天是一个叫钱森林的男医生在值班,他年逾四十,为人和蔼,经常自掏腰包给学生垫药费,大家都叫他老钱。
    “要不是看你实在是难受,不然你空着肚子,我是不会给你挂水的。”老钱把输液器的速度调慢了点,“这个速度能不能接受?”
    格子言无精打采地点头,“可以。”
    这会儿医务室空无一人,老钱也无事可做,他拖着把椅子坐到格子言跟前,“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
    “你不是西医吗?”格子言虽然嘴上如此说,但还是把手伸了出去。
    老钱将眼睛一瞪,“胡说,现在都讲究中西结合融会贯通。”他把了把格子言的手腕,得出结论,“虚,太虚,太太虚!”
    “不过你这是娘胎里带的,吃药没用,得从饮食上慢慢补。”老钱看着窝在单人椅的格子言,直在心中感叹人无完人,哪怕是格子言这种完美到寻不出缺点的学生,身体却如此的不好。
    偶尔的一些小毛病于人无大碍,可经常性的生病,再好的身体也会被拖垮了,更何况,格子言身体底子太差,太太差。
    老钱滔滔不绝地给格子言输送着日常的注意事项,跟以前说的也都差不多,格子言早就一一记下,此时此刻再再再再再被输送一遍,格子言的困意慢慢来袭。
    可当着人家的面睡着,又实在是不礼貌。
    正困得浑身难受时,外边走廊传来跑动的脚步声,接着,医务室的门被砰砰敲响。
    “嗨呀!谁啊!敲这么响!”钱爸爸小课堂被打断,他生气地站起来去开门。
    格子言趁机闭上眼睛。
    “格子言在你这儿?”匡放喘着粗气,目光在老钱身后梭巡。
    “你啊你的,你书念狗肚子里去了。”老钱很不客气。
    匡放没见着格子言,“格子言在您这儿?”
    老钱这才没好气地让开,“在挂水……”他一让开,匡放就窜了进去,他被对方的速度给吓了一跳,追上去。
    见是匡放,格子言动也没动,语气病恹恹的,“你吃饭还挺快。”
    “你这次倒得也挺快。”匡放没好气地说。
    他刚刚从食堂回教室,看见格子言的位置空着,夏汽水和卢小文在教室里,主动跟匡放说格子言去医务室了。
    匡放一面为格子言去医务室不告诉自己而难受,一面为格子言难受而难受。
    他知道这还只是个开始,等格子言开始谈恋爱,那才是他真正受难日的开始。
    格子言生了病,说话也不像平时那么呛了,他懒懒地给了一个模糊不清的鼻音,接着头朝匡放的方向靠了靠,“匡放,你能接受晟叔再婚吗?”
    匡放翘着二郎腿,他知道格子言靠过来了,他比格子言高一点儿,但担心格子言靠不上,他眼睛看着在不远处忙活的老钱,将上身悄无声息地往格子言的方向倾斜。
    “他没结过婚。”匡放无所谓道,“不过也没见到他跟哪个女的关系近。”
    格子言的脑袋靠在了匡放的肩上,“嗯,那你能接受他结婚吗?”
    匡放很久没做声。
    “我管不着。”匡放感觉到格子言的发顶碰到了自己的颈侧,格子言的头发很软很滑,身上有一股轻淡的洗漱用品的清香味道,他暂时没心思去想匡晟结不结婚的事儿,因为他连妈都没有,所以也生不起愤懑之情。
    但格子言和他不一样,格星星还是那种打着灯笼万里挑一的白月光母亲。
    “所以你是伤心病了?”匡放低声问。
    格子言:“……算是。”
    “你有试着告诉许叔你不愿意吗?”匡放自己说完,都觉得这要求挺不讲道理的。
    “你刚刚说的,我管不着,”格子言轻轻闭上眼睛,声音变得虚无缥缈似的,“伴侣与母子关系不一样,伴侣是可以代替甚至复制的。他可以与新的人相知相识相爱,开始一段崭新的关系,但我不能再从第二个女人的肚子里爬出来,他可以有新的爱人,我不会再有新的妈妈。”
    说到最后,匡放听见格子言的声音变得轻微嘶哑起来,他知道格子言这次不是感冒。
    格子言应该是哭了,因为匡放穿着件很薄的外套,他感觉自己肩膀那一块儿好像湿湿热热的。
    匡放鲜少见格子言哭过,以前哭的次数比较多,因为那时候他们几个都不还够了解格子言,经常踩到格子言的雷区而不自知,赵想成是最贼的,还会故意气他。
    格子言每回都被气得眼睛通红,气急了就会哭。
    不过以前那是年纪小,长大后,格子言就成了一副水泼不进针扎不透的坚不可摧的样儿。
    匡放的心拧起来,吊儿郎当的眉眼也沉了下来。
    “放哥,你有没有什么跟我一样……说起来很青春疼痛的事情,”格子言抬眼看着一个接着一个往上冒着气泡的药袋,“说出来让我平衡一下。”
    匡放倒是想说,但打小一块长大,基本上有什么事情,大家伙都知道。
    也就格子言,藏着一肚子的事儿,不到想说的时候,就决不会说给任何人听。
    “没有?”格子言在催了。
    “急什么急?”匡放蹙着眉在想,发现自己是个同性恋这事儿能不能说?
    第28章
    “我的事你不是都知道?”匡放想了想, 还是没说,“最丢脸的事情也就是拿着压岁钱去找我妈了吧。”
    格子言轻笑了声,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们这边不怎么岁月静好, 路子阳那边却在跟刘橙悠闲地逛着超市。
    刘橙一直在向路子阳打听格子言的事情。
    “那他身体这么不好, 也不去找医生看看吗?身体不好是可以调理的。”刘橙说道。
    路子阳抬头扫视着货架,在牛奶饼干和夹心饼干之间犹豫不决, “看过, 是底子差, 只能好好养, 因为说要治病, 其实也没什么病可治。”
    “啊,好可怜啊。”刘橙的表情看起来心痛不已。
    “你是在给公主买吃的吗?”刘橙记得路子阳并不喜欢吃零食。
    “他不是没吃饭,我顺便买点。”路子阳眼神闪了闪, “放哥带的那点哪够。”
    刘橙看四下无人,抬手挽住路子阳的手臂, “你对公主真好,我好喜欢你。”
    路子阳和刘橙一块儿买了饼干和热牛奶, 拎着去教室,教室里没见着格子言也没见着匡放, 问了班里的同学, 才得知都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这边, 平时人都很少。它独立于其他楼栋, 是一栋尖顶的精致小洋房,背后种着几棵粗壮的泡桐树。
    这个季节,泡桐树刚开过花, 小喇叭似的浅紫色花朵,落了一地, 每天扫,每天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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