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你想多了,我跟你家不熟,你就不用着急把手伸到我家来吧?真有那心思,等你女儿在小平家站稳脚跟,再看看我买不买账。”
    芳草妈还要说话,就把芳草一把拉住,死死的拽着,不让她开口。
    “妈,你是存心搅黄了我这门婚事是吧?”芳草气的浑身哆嗦,再也忍不住,对着她妈喊了起来。
    她没想到,她妈竟然这样,在小平这边的亲戚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她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个这样的妈!
    她不敢抬头看小平,也不敢看石三美,可以想象,他们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石三美怒道:“你这女人,还真是想的多,我家的事,你就少指手画脚的!”
    她心里生气,对芳草也有了意见,狠狠的瞪了自己儿子一眼,都怪他,要不是他看上了芳草,能惹来这么不要脸的亲戚?
    一想到以后还要跟她家打交道,她这心里就急的慌。
    芳草拉着她妈不让她讲话,赶紧跟思泉道歉:“对不起思泉姐,我妈都是胡说八道,你不用理她。小忠自己去外面找工作,不去你那,你放心。”
    芳草妈急的跳脚,“你胡说什么?刚找了男人就不管家里啊?你弟弟眼看着要结婚,还没个工作,你是想搅黄了他的婚事?你怎么那么恶毒!一点都不盼你弟弟好!我就不该生下你!当初生下来就应该掐死,省的浪费我那么多年粮食。”
    她面对芳草时一点都不像个母亲对待女儿,反而像是仇人那般,用最恶毒的语言骂着她。
    农村妇女骂人,带着很多的脏字,什么话都敢骂的出口,尤其是她这样的人,泼妇,久经骂场,更是骂的难听。
    芳草低着头听她骂,满脸通红,但是就是不松口。
    而石三美,看着未来亲家在她家破口大骂,气的人都快晕了。
    真是太丢脸了,太丢脸了。
    林老太也在一旁阴沉着脸,屋里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
    突然,重重拍桌子的声音,“啪”,一时间,屋里静了下来。
    小平爆发了:“你骂够了没?”
    他一向是个老实木讷的,今天订婚大喜的日子,他好不容易跟芳草在一起,心里不知道多高兴,没想到,大喜的事现在却变成了一场闹剧。
    再老实的人,被逼到这个份上,也忍不了,所以,他爆发了。
    “伯母,你别骂芳草,她是你女儿,不是你随便打骂的仇人!”
    “我教训我女儿关你什么事!”
    “她是我女朋友,就关我事!”
    小平怒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既然跟芳草在一起,以后小忠也是我弟弟,能力范围之内,我会帮他,但是,超出能力范围的,你就别想太多了。我们两家都不富裕,为了我结婚的事,爸妈把所有的积蓄都掏出来了,就这么多,你愿意我们就结婚,不愿意这婚事就算了。”
    “还有思泉姐那,她那不缺人,不会招小忠,她家是她家,我家是我家,我不会去占她便宜,小忠也别想。”
    这番话,掷地有声,听的人脸色都变了。
    芳草一家是震惊中带着害怕,而林家这边,却是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期待。
    说实话啊,今天这事一出,大家明显都知道了,芳草家不是省油的灯,真要结婚了,以后那边的麻烦事多着呢。谁家也不愿意有这么个糟心的亲戚吧?
    他们心里,其实已经对这门婚事不看好,有了抵触。只是,小平以前表现的喜欢芳草,非要娶她,家里人也不好替他做主。
    现在不一样了,他亲口说出来婚事算了,那简直是皆大欢喜。
    石三美扬眉吐气:“好,小平说的对,没见过这样的,还没定亲就来家里闹腾,你们要是再闹,这门婚事就算了,反正我家小平以后也不愁娶不到媳妇。”
    芳草已经开始掉眼泪了:“小平……”
    小平脸色不好看,却很坚持:“我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就这个条件,彩礼我们家给,作为女婿我也会帮忙,但是你家的事,以后不要闹到这边来,思泉姐不欠你们的,也不欠我的。”
    这话听着还像样,林思泉松了一口气,总算没看错这个弟弟,小平的心地还不错,不贪婪不软弱。
    芳草的心里已经转了几个弯,她看着林家这边,几乎拿她妈当仇人看了,她心里也很快有了决断。
    她甩开她妈的手:“妈,小平的意见就是我的意见,我结婚的彩礼全部给你,就当是我为家里做的最后一次贡献,也够补偿你们的养育之恩。说清楚了,以后我跟小平结了婚,我就是林家人,你们不要过来要钱,我都不会给的。”
    “你这个死丫头!你不认你爸妈?”
    “不是不认,是认不起。你们要是好好的来走亲戚,我当然欢迎,但是你们如果逼着要我出钱给小忠盖房子,又逼着我给他找工作,我办不到。我也不会拿林家的钱补贴你们,你就死了这条心。”
    她看的明白,她妈心里根本不在乎她这个女儿,要是在乎,今天就不会这么闹,一点都没给她留面子。
    她妈有句话说的对,当初生下来怎么没把她掐死,这么多年来,她被家人逼着剥削的时候,她也不止一次的想过,当初怎么就没把她掐死?她根本不想生活在那样的一个家庭里!
    她妈觉得,把她养大了,她就应该全心为家里奉献,为了弟弟奉献。不但是她,她结婚了,她跟她老公,她老公的家庭,都应该为了小忠奉献。
    可是,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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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0、闹剧
    事到如今,芳草心里对家人,多了一层怨恨。
    怨他们为了弟弟不顾她的死活,在看亲的当天就得罪了未来婆婆一家,也恨他们不把她当女儿看,逼着她为家里奉献……
    她们这样闹下去,不是结亲而是结仇啊!
    先不说她未来的婆婆石三美,已经很不高兴了,那样子恨不得立刻就赶她们出门,就连一向坚定的要跟她在一起的小平,都有些动摇。
    她心里清楚,如果现在不当机立断,她就会失去这门亲事。
    而失去这门亲事,她知道意味着什么。
    以她妈的性格,当然不会让她轻松的嫁出去,要么是多留她几年给家里挣钱,最好是她养着弟弟一家人……等她年纪大了,再找个出彩礼多的,随便就把她嫁出去,再换一笔彩礼。还管她的死活?做梦!
    她早就知道,她这个女儿,在她妈眼里,根本就一点都不值钱!
    芳草性格中其实带着几分男人的血性,她有能力反抗的时候,就不愿意被家人摆布,所以才扛着全家人的压力要跟小平在一起,现在情况已经这样坏了,她更是认准了这条路不回头。
    反正,这个娘家也只是拖后腿的,不要也罢。
    她当机立断,直接就要跟家人断绝关系。
    芳草酿愣住了,没想到女儿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天哪!夭寿啊!她养了这么大的女儿竟然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她又气又急,扑过来就要揪着芳草打,嘴里还“小婊子”什么的不干不净的骂着。
    小平虽然刚才说了狠话,但是心里还是惦记着芳草,一直关注着她这边的动静,看见她妈扑过来要打人,急忙就上前拦住了。
    芳草妈也是个泼妇,她要教训不听话的女儿,那肯被人拦着?怒气上头,她也顾不上脸面了,只想着把芳草压服下去,让她不敢再闹,因此见小平拦着,她啪的一巴掌就扇到了小平脸上——
    石三美“嗷”的一声就扑了过来,跟她纠缠在一起。
    “臭婊子,敢打我儿子,活腻了你!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石三美心里有气,下手毫不留情。
    芳草妈开始没反应过来,吃了点暗亏,等她被揍了几下,也开始反击,两人打的不可开交,你挠我一爪子,我扯你一把头发……两个农村妇女打架都是那些招数,在地上翻滚着,扯衣服揪头发什么的,嘴里骂的更难听。
    周围的人全都愣了,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好的一个相看怎么发展成了斗殴?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太快。
    林思泉简直看傻眼了……不,她又不傻,才不会上前拉架,在她看来,石三美跟芳草妈,两个都是心思多的,谁打谁她都不心疼。于是,她默默的后退几步,准备看热闹,顺便再把她妈拉住了,免得她上前去拉架。
    刘春燕心里着急,看那边打的热闹,想要上前拉架,却被思泉拉住了。
    “妈,大伯和小平都在呢,你别操心。”
    拉架那里是什么好事,要是不小心误伤了怎么办?那两人打红了眼,可不会看人,所以,她妈绝对不能上前去。
    而前面,小平和芳草愣了一下的功夫,那两个妈就打在了一起,好在他马上反应了过来,上前去拉架。
    只是,石三美跟芳草妈打的眼红了,死死纠缠在一起,一时半会的也拉不开,最后还是芳草冲上去抱住她妈,小平又死死的拽着石三美,周围的人一起帮忙,总算是把两人分开了。
    芳草妈骂骂咧咧的,她看起来很狼狈,身上的衣服都被扯开了,石三美又胖又壮,她没占到便宜,心里生气,看见芳草在一旁,“啪”的甩了她一耳光。
    “你是死人啊!你妈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不帮忙?翅膀硬了是不是?以为嫁到林家就开始讨好婆婆?跟她一起打你亲妈?你这个没良心的,生儿子没屁眼,以后小心遭天谴,天打雷劈!”
    一大串的污言秽语从她嘴里源源不断的骂出来,哪怕骂的是她亲生女儿,都没有让她有丝毫的收敛。
    小平拉着她:“伯母,你少说几句,不怪芳草。”
    他一开口,芳草妈更是暴怒,这个林家就是跟她犯冲!一家子穷鬼,开始彩礼都讨价还价的,现在居然敢打人,这亲不结了!
    她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少在这装好了,你们林家门槛高,以后也不肯帮衬我们这个穷娘家,看不起我们就直接说!告诉你,这门亲事我不结了!我家芳草绝对不嫁到你们家!”
    小平的脸色难看了起来,虽然刚才他说的硬气,但是,他心里毕竟还是舍不得芳草。
    芳草被她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甩了一巴掌,早就面子全无,她开始还无声的掉着眼泪,现在看她妈又开始耍泼,心里那点反抗意识全起来。
    她上前一步,拉住小平的手:“她不结我结,小平,一会我们就去领证。”
    “你反了天了!”芳草妈看着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我已经成年了,有婚姻自主权,彩礼你也不用给了,留着我们自己做点小生意吧。”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在她妈大闹未来婆家,存心要搅黄了她的亲事开始,她对她就已经彻底失望了。
    “你敢!”芳草妈恨不得扑过来咬她一口。
    芳草的表情很冷静:“妈,我今天最后叫你一声妈,希望你看着我是你亲生的份上,放过我。这么多年,你把我当成家里的赚钱机器,每个月的工资都交给你,我理解,咱们家穷,我能帮衬的地方我也愿意帮衬,可是,你却不应该这么过分。弟弟结婚要房子,你逼着小平出彩礼,我们咬咬牙也同意了,就当是报答家里的养育之恩。可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我还没嫁到林家,你就记着要思泉姐给小忠安排工资,又要工资高还要干活不累,你真把自己和小忠当成了林家的祖宗?他们凭什么捧着你?就算以后我嫁进林家,我也不该拿林家的钱补贴你们,所以你死了这条心!今天你既然存心要搅合黄了我跟小平的亲事,我也说一句,以后我跟吴家断绝关系!你们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我也当没娘家!以后你也别来找我了,你这样的亲妈我招待不起!”
    芳草的决心已定,她那个家就是个烂泥潭,谁踏进去一步都会陷下去,她绝对不允许未来的新家也被拉进去。
    所以今天,她干脆跟那边一刀两断。
    周围的人看了之前芳草妈的闹剧,对这个老婆子心里都很厌恶反感。现在家里生的孩子少,好多家庭都才一两个孩子,即使是姑娘,也都当成宝贝,虽然也有人重男轻女,但是也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起码大面上还是一样的。这是第一次,他们亲眼尖着,有人为了儿子这么不要脸的闹腾,这是要逼死亲闺女啊!
    大家虽然不喜欢石三美那个性子,但是,小平大家都是看着长大的,挺老实的孩子,这都相看要定亲了,偏偏闹出这样的事来,所有人心里都向着他,对那个芳草妈更是没了好感。
    所以,现在芳草说要跟吴家断绝关系,周围的人没有骂她不孝的,反而还有人鼓掌夸她骂的好。
    这么厉害的老婆子,是得离他远点,要不就小平那样老实的性子,以后还不得被他这个丈母娘生吞活剥啊?
    石三美看的高兴,本来不喜欢芳草,看她把老娘气的那样,也看她顺眼不少,甚至很难得的,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看看,死老婆子,你就作吧,女儿都不认你!彩礼我们也不用出,多好!
    此刻,她的心里再也没有气了,甚至觉得闹这么一场挺划算,省了几万块的彩礼。 芳草妈气了一个倒仰,这糟心的闺女,敢说不要彩礼?敢说跟她断绝关系?反了天了她!
    她扑上去就要打,嘴巴里骂的更厉害了。
    平时在家里就是这样,时不时的就逮着芳草一顿臭骂,现在气头上,骂的更难听而已。
    芳草倔强的站在那里,仰着头,一步都不肯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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