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坐在烧的热热的炕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孔嬷嬷从白瓷的果盘中拿出个橘子,手脚利索的扒了皮,自己先掰了一半儿放嘴里尝尝,然后才笑着对太后道:“是甜的,不酸。娘娘也吃个鲜。”
    太后摇摇头,看了她一眼,嘴上道:“老东西,跟我在这打什么哑巴迷。”
    “太后心底自有注意,哪需的上奴婢多嘴。”孔嬷嬷笑呵呵的说道。
    “说正经事。”太后撵了下腕上的佛珠,沉吟一瞬,开口问道:“你觉得皇上说把那两个孩子交给我抚养,是个什么意思。”
    “依奴婢看,不过是皇上孝顺您而已。”孔嬷嬷道:“这些年了,奴婢暗地理看着,说句实话皇上对您也算是孝敬有佳了。”毕竟不是亲生的,就算太后曾经有大恩于皇帝,可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皇帝的翅膀早硬了,他还能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恭敬有佳,处处关怀照顾,不容易了。
    “他要是真孝顺,咋不把自个孩儿抱来一个给我养着。”太后嗤了一声:“哀家觉得那小胖丫头就挺好。”肉肉团团的,抱在怀里贼瓷实。
    “呵呵呵…到底是咱们小公主魅力大,太后亲近了会儿,就这么喜欢上了。”孔嬷嬷伺候了太后一辈子,哪能不知道太后不过是说说罢了,并不是真有这个心思:“您怎么知道皇上不舍得,只要您开口,信不信皇上定会二话不说就给您把公主送来。”
    太后想了一会儿,半晌后才哼了一声道:“算了吧,真把那胖丫头抱过来,她娘不得恨死我。”
    “太后您心地就是善良。”孔嬷嬷把手里的橘子掰下两瓣儿塞进太后的嘴巴里:“奴婢觉得皇上应该是没其他意思。宣门侯虽是守城不利,让蝎奴破了云州。但到底也是战死在了沙场上,舞阳郡主又是皇家血脉,再怎么着也不至于牵连到两个孩子身上,这死后的哀荣总该是有的。”
    太后听了这话,深深的叹了口气:“舞阳那孩子也是个苦命的。”
    舞阳郡主是先帝朝时云菀公主的女儿,后来机缘巧合的,舞阳郡主与太后生的永和公主成了感情最好的姐妹,两个人常常在宫中玩耍。太后也算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再后来,永和公主远嫁草原。舞阳郡主却嫁给了宣门侯,婚后好多年两人却一直没有生育。直到七年前,舞阳怀上了第一胎,十月之后,生了个女孩儿。再三年,又有了个男孩儿。本以为是老天开眼,从此以后全家和乐,谁想一招刀兵起,夫妻两个双双送了命,如今却只剩下这两个无辜稚儿。太后不知不觉的又想起了她那了无音讯的女儿,一别十几年,她那同样苦命的女儿,也不知道过的如何了。
    孔嬷嬷见太后神情开始泛恹,立刻转移了话题,只听其道:“那两个孩子的事儿暂且放下不说,太后您对雪儿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打算啊?”
    “怎么,她去找你说情了?”太后挑了下眼角,不屑的哼了声。
    孔嬷嬷苦笑的点点头。
    “就不能消停着些,整天竟折腾幺蛾子。”太后也顾不上伤心了,闻言狠拍了下桌子,她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年轻时,可是个敢拿鞭子抽宠妃的主儿:“自己有几斤几两不知道,骨头凭地轻,好好一个千金大小姐,寻个正经稳妥的夫婿嫁了,一辈子和和美美有什么不好,非得削掉脑尖子往皇宫里面跳,还有单垒那个蠢货,自己不出息,就被婆娘撺掇着要把女儿送进宫。我单家出了他这样的窝囊废,真是另祖宗蒙羞。”都说虎父无犬子。这句话落在单家头上却是正巧相反。单老爷子一辈子刚烈,在军中广受拥护,当年皇帝能够顺利登基,单老爷子绝对的功不可没。然而,单老爷子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单太后的弟弟,那实足就是个酒囊饭袋,纨绔子弟。单老爷子去世后,单家后继无人,再加上单垒吃喝嫖赌,特别能败活。家里已如江河日下,若不是有太后这边活招牌在宫里头竖着,单家早就从京城世家中退下了。
    “太后别生气。”孔嬷嬷道:“老爷愚笨些,不能理解您的苦心,可只要您好好劝着,他还是会听的。”
    “听个屁,那就是个脑子里流脓的蠢货。”太后气哼哼了两声,露出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是见我这些年不扶持单家,心里升了怨意,这才打了送女儿进宫固宠的注意。”
    “太后您这些年韬光养晦,甚至去了五台山修佛,做得这些其实都是为了单家啊。”孔嬷嬷心疼的叹了口气,单家现在人才凋敝,家里没有一个明白人。当年单老爷子有从龙之功,单太后垂帘听政。后来,毕阁老势大,广结朋羽,隐有不臣之心。单老爷子和单太后坚定的站在了皇上这边,费尽心机,用尽手段,才一举把那姓毕的打下深渊,那段时间是单家权利巅峰的日子,然而,也是让单太后彻底看明白她扶持上来的孩子究竟是怎样一个能屈能伸,冷酷无情的人。她永远忘不了她爹临死前对她说过的那一番话:“闺女,皇座上的那就是一头狼,你斗不过他,所以也千万别再招惹他了。安安生生的做你的太后,我死了,你弟弟又是个没用的,皇上也就放心了。念在往日情分上他也会善待单家的。”
    单太后自认不是那种聪明绝顶的人,也不是那种非要巴着权利不放的人,她一个妇道人家,不会看折子,更不会治国,所以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于是,她开始吃斋念佛,修身养性,再不过问朝政。而皇上回报给她的是这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孝敬与尊荣。然而,这一切一切的前提是:单家弱,太后不胡乱插手。大家各自安生,把这母慈子孝的戏码顺顺当当的演下去。
    “皇后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面上不显背地里却最爱瞎寻思,老怕别人跟她抢屁股底下的位置。雪丫头的脾气,你也看到了,那也是个肤浅骄纵的,她要是进了宫,十成十会仗着我的势,到时候皇后心里怎么想,皇上心里又怎么想。”只要太后活着一天,单雪就等于有了一只金钟罩,一道免死金牌,无论她做了什么大家肯定都会顾忌到太后的颜面,这里面可操作的东西就太多了,一个弄不好,都能让这太后和皇帝心里生出龌龊来。单太后是个性子暴烈直爽的人,不愿意自找麻烦,所以干脆就从源头把这火苗给掐断了。
    “甭管他们怎么求,这个口子,哀家是绝对不会开的。”单太后重重的哼了一声。
    孔嬷嬷便笑着说道:“看把太后您给气的。大爷就是糊涂,一时转不过来劲儿罢了。想要抬举单家,又不单单只有送女儿进宫这一条路,最小的孙少爷今年也有九岁半了吧。二皇子明年进学,还缺了个陪读玩伴儿,让孙少爷把这差事顶了。对单家来说,不也照样体面。”
    单太后一想孔嬷嬷这个办法十分不错啊,于是,心情立刻变好了:“这橘子怪甜的,一点甘味都没有。”单太后抱怨的嘟囔了句。
    孔嬷嬷笑呵呵的又给自家主子剥了只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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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漪萱殿】
    对于是皇帝把宝笙抱回的事,苏海棠是感到非常惊奇的。快速解了皇帝身上的披风,苏海棠把在里面呆的舒舒服服的小家伙抱了出来,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确认自家闺女一切都好后,苏海棠那颗提拎着的心脏终于落回了肚子中。
    午饭是在坑桌上摆的。六菜一汤,苏海棠让微瑕带着宝笙下去喝奶,自己伺候着端木殊用饭,盛了碗奶汁蘑菇汤递给端木殊,又夹了两筷子清炒肺片在他身前的白玉瓷盘中,苏海棠卡巴着眼睛,一个劲儿的看着他。
    端木殊斜了她一眼,施施然的说道:“有什么话,说。”
    得了【旨意】苏海棠立即单刀直入:“今儿太后怎么想着把宝笙抱过去了,臣妾回来后,知道这个消息可是狠吓了一跳。”
    端木殊优雅的喝了口浓汤,慢条斯理的说道:“是朕的意思。今儿朕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说话间提到了宝笙,起了兴致,就让孔嬷嬷过来了。”苏海棠听了这话,心里其实是有些不大痛快的。无它,这般寒冷的天气,宝笙又怎么小,她怕把孩子折腾出病来。然而,想是这么想,但是这种话却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左右这种【兴致】也不可能总有,这次就当是个“意外”吧。两人用了午饭后端木殊又小睡了一会儿,睡醒后,便要走。苏海棠送了他到门口,想了想,然后说道:“惜月公主最近身子不大好,昨儿晚上更是发了一夜的热。皇上若是有空,不妨去那里走走,想必公主见父皇,病情也会好的快一些。”
    ☆、第038章
    端木殊停下脚步,回过头定定的看着她。
    苏海棠也没有移开视线,十分平静的回望着,眼神清亮,却有着淡淡的温柔。
    “朕知道了。”片刻后,一道声音淡淡的响起。厚实的棉布帘子微微晃动,人却已经不再屋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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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悄悄倒退一些,在大半个月前,云州的某个小女孩,正跪在蒲团上哭的不能自己。庄严幽深的大堂内挂满了白色灵幡,西北南三个方向的墙壁上用板子打成一隔一隔成阶梯状累的老高,上面摆着密密麻麻的灵牌,粗粗一数竟有几百之数,堂中幽森几欲鬼境,毫无疑问,这是一座灵堂。
    “爹、娘、明日女儿便要跟许大将军回京了,尽请宽心,女儿定会照顾好弟弟。求你们在天上保佑我们吧!”这女孩名叫沈静原只是二十世纪一名白领丽人,然而,老天玩弄,一招胎穿到了古代。她这胎儿投生的倒是极好,爹是领兵的侯爷,娘是堂堂郡主,真正是一个跟头跌进了富贵窝里,渐渐地,沈静也就不再总想着过去了,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豪华的生活,父母的疼爱,她不再是沈静,她是温君瑶。然而,上天总是喜欢玩弄人的,就在她豪门女日子过的正舒适时,一场泼天的灾难降了下来,温君瑶两辈子都没有看到过的血腥场面就那样在这个她所居住的土地上展开,再后便是一场疯狂的逃命。爹的亲卫抱着她们姐弟从地道中逃了出去。躲在了安全的地方,温君瑶和弟弟在那等了好久好久,直到朝廷派兵下来打退了敌人。姐弟两个才得以回返。
    温君瑶哭了半晌,方才起身,最后再次深深看了眼这数百排位,忍下满腔悲伤,转身而去。门口处早有丫鬟等着,见沈静出来也红了眼眶,喃道:“姑娘,您别再这样伤心了。”
    “我伤心你又何尝不伤心。”沈静低声道。这婢女名叫含香大温君瑶五岁,是温家的家生子,此次灾祸让她老子哥哥也全都化做了白骨,只剩得她一个,侥幸保住了性命。含香自是悲痛欲绝,然而看着平日明媚俏皮的主子变成如今这幅金纸糊着的样子,心中更是疼的厉害,不由哽咽道:“姑娘要保重身体啊,便是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小少爷啊。”
    提及弟弟,温君瑶心中大恸,她弟弟今年才三岁多,人子骨弱。遇了这场灾劫,人一下就病了。
    温君瑶红着眼睛来到主屋,含香为她掀了帘子,霎时,一股子药味冲入鼻中。温君瑶却无暇理会,脚步提速,奔到床上的孩童身旁,急切的问道:“俊哥儿这是怎么了?为何吐得这么厉害”床上的孩童惨白着脸。正爬在床边呕吐。
    “姑娘且安心。老朽已经看过了,小公子是有些着凉,导致脾胃虚弱,这才吐药的。。”说话的是一位老者,他是随军的大夫,被许大将军寻来,专门为弟弟看病的。
    温君瑶听了心中方才一松,她一边轻拍着弟弟的身子,一边含泪的感谢道:“多谢王大夫了。”
    老者摇摇头心里也觉得眼前这小姑娘可怜,温家这一门算是死绝了,只剩下只两姐弟,以后不知道有个什么下场呢!不过话说回来,如今这云州城里又有哪家不可怜呢。温君瑶让含香送了老者出门。看着躺在床上病弱的弟弟,她眼眶一红又流下了眼泪,只觉得世界惨淡,老天负她,想到伤心的地方,自又少不得一顿嚎啕。然而,无论她再怎么伤心,再怎么痛苦,时间也依然平静的向前走去,第二天,温家姐弟登上了前往京城的马车。。从云州到京城便是走驿道也要一月之久,天气又冷,其中所受的苦楚自不必多说,就这样一日日的煎熬着,在马车下的轱辘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后,他们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京城。
    大军得胜而来,举国欢腾。各种庆祝事宜接二连三,温家姐弟便暂时居住在许将军府上,过了□□日。总算皇帝还记着有这么两个孩子,便下了旨召他们进宫。无论是哪个时空,所谓的皇宫都是差不多的,朱墙黄柱,亭台楼阁,宫室瑰殿,反正是怎么气势磅礴,怎么壮丽威严,怎么建。。温君瑶自认是见过世面的,是以此时也不乱瞟,只紧紧拉着弟弟的小手。
    两个孩子被太监领着,一路往前,直看到那【慈宁宫】三个字时,温君瑶心里骤然一喜。她以前也是听娘亲说过宫里面的事的。娘亲是舞阳郡主,小的时候就是在宫里长大的,她与太后生的女儿关系最好,太后待她也是不错。如今自己姐弟遭逢大难,正是无人救持的时候。若是能傍上太后这颗大树,那她和弟弟今后的前途……温君瑶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啪作响,更是暗自下了决心,一会儿定好表现。
    温君瑶领着弟弟刚一跨进内殿的门槛,普一抬头,便看到了在暖榻上坐着的老人家。心知肯定是太后了无疑,忙一把扯了下弟弟,跪地磕头道:“温君瑶,温子俊,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安。”单太后打量了下两个孩子,见这两个小的,瘦骨零丁面容憔悴,一望便知道是遭了不少的罪。特别是那个小男孩,年龄太小,连跪都跪不好呢。“都是好孩子,起来,让哀家看看。”太后对着姐弟两招了招手,虽然努力做出副和蔼的样子,不过她常年是严肃惯了的,脸上的线条都僵硬了,这般笑起来,都有几分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温君瑶心里立时就是一紧,忙站起身,领着身后的弟弟小心翼翼的走到太后身前,太后让孔嬷嬷把小的那个抱上了榻。拿着颗炸果子给他吃。
    “这一路上可是平安?”太后轻声问道。
    温君瑶抿了抿唇角,眼眶霎时通红,只听其道:“一路上多亏许大将军照顾,君瑶姐弟才能平安抵达京城,见到太后娘娘您。”
    姐弟两个身上都带着重孝,小小的两个人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悯,她们的母亲舞阳郡主与女儿永和交好,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单太后便是心肠再冷硬,此时也不禁柔软了三分。罢了,都是苦命的人啊。温君瑶敏感的察觉出太后心中突生的柔软,心里骤然一动,温家一门都在云州城一役中死绝了,可以说现在他们姐弟两个是举目无亲,以后两个人连生活的基本保障都没有。能够见到太后的机会是非常珍贵的,温君瑶绝不愿意这么白白浪费,一定要让太后可怜他们才行……想到这里,温君瑶泪珠儿一流,噼里啪啦的开始往下淌,她五官长得极好,哭起来也不像一般孩童那样鼻涕眼泪横流的惹人厌弃,一抽一噎的样子反而有种怯生生的可爱感,当然,从视觉效果上来说也更加可怜了:“君瑶和俊哥儿都好,就是想爹娘…娘在世的时候经常跟君瑶讲她小时在宫中的事情,她说她想念亲如姐姐的公主殿下,也想念待她如亲女的太后娘娘…娘还说,呜…还说今年恰是太后整寿,要亲自回京给您贺寿……可是,呜,可是娘在也来不了了……”温君摇哭的生气不接下气,见姐姐哭,幼小的温子俊也跟着开始哭起来,爬过来,紧紧抱住了姐姐的臂膀,眼见着两人抱头痛哭的凄惨景象,太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心里也怪不好受的。
    “好了,莫哭了。”单太后示意孔嬷嬷去哄哄这两个娃娃,嘴上道:“你们是舞阳的孩子,身上也流着皇家的血脉,你们年龄幼小无人照应,暂且就先留在慈宁宫中吧!”温君瑶没有想到能够这么轻易的就达成目的,太后虽然说了“暂且”两个字,可是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温君瑶相信凭着自己的手段,定会让太后对自己疼爱有加,到时候,谁离不开谁,还不一定呢!
    “谢太后,谢太后。”温君摇含着眼泪却破涕而笑,小脸带上了几分亲昵,她抽噎的说道:“君摇和俊哥以后会乖乖的,好好孝顺太后娘娘,绝不给您添麻烦。”
    太后听着这些童言童语,笑了下,抬起手,摸了摸俊哥儿的小脸蛋。
    宫里的两位大佬,皇帝与太后。他们的动向总是众人焦点的所在,所以慈宁宫中住进两个孩子的事情,不到一个晚上,已经满宫皆知了。皇帝也大方,直接封了温君摇为“嘉敏”县主,也算给了两个孩子一个身份上的保障。苏海棠自也是听说了的,不过这毕竟跟她关系不大,只备了一份合适的礼物送进了慈宁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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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挖了小块的玫瑰脂膏子抹在手心上,苏海棠一手按住正扑腾扑腾的不老实的宝笙,细细的给涂在脸蛋上了,现在天气凉,屋内温度却高,宝笙这两天有点虚火,连脸上的皮肤都变得有些干吧。苏海棠一点点的给孩子抹开了,凑过去闻一闻,恩,又是一个香宝宝~~~~
    没忍住,低头亲了两下,然后迅速把人塞进被窝中。
    满是警告的大声道:“今天晚上不准尿床哦~~知不知道~~”
    宝笙嘎嘎大笑,特别特别没心没肺。
    于是,第二天早上……
    苏海棠的被窝里又发水了~~~~~~~~~~
    真是好想揍人哦。┑( ̄д ̄)┍
    ☆、第039章
    “是你主子叫你来的?”苏海棠看着底下站着的丫头,内心里其实是充满意外的。她没有想到柳依依会求到她的头上来。毕竟,她们二人的交情卵足了说也不过是泛泛而已。
    “我家主子闲来无事做了些窗花,彩结什么的。想着快过年了,便给您送来一些,也好添上几分喜气。”这丫头把闲来无事这四个字格外嚼重了一些。
    苏海棠沉默了一下,而后抬起头对着这丫头道:“你们家主子与其给我送这些东西,不如去给皇后娘娘送。”
    “回珍昭仪的话,皇后娘娘那里也是送了的。”这丫头小心翼翼的说道。
    “好了,你主子的意思我明白了。回去告诉她,我会试试的。”
    “昭仪的话,奴婢一定带到,奴婢告退。”这丫头脸上露出了三分喜色,高高兴兴的退下了。
    “柳昭仪的一双手倒是灵巧,这喜鹊登梅剪的倒是极好。”微瑕递了盏温热的杏仁奶茶过来。
    苏海棠接过来,喝了一口,而后轻笑着说道:“人家是才女,当然是各门手艺样样精通了。”
    柳依依自己犯蠢,惹了皇帝怒火,后来跪在养心殿外求情不成。又被太后娘娘干脆利落的禁了足。然而,这禁足的时间却没有个准话,皇帝又为了战事一心扑在朝堂上,于是,柳依依就像是被众人一齐给忘了般,硬生生的给关到了现在,而皇宫里的女人,最怕的就是被人遗忘。微瑕闻言眼角微微一垂,说出来的话就带上了三分嘲意:“依奴婢看,这位柳昭仪还是没有受够教训,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情景了,居然还在这里摆什么架子。当咱们漪萱殿真缺这几张剪纸?”但凡求人,总的有个态度吧!拿着几张破纸过来,说些含含糊糊的话,听着就有种居高临下的味道在其中。
    苏海棠其实倒真不怎么在乎,柳依依就是那种特别能“端”着的人,要是今日那丫头拿着一大推珍贵值钱的东西过来,再低三下四的恳求,那苏海棠倒要惊讶了。柳依依的意思其实也简单,她就是想让苏海棠在皇帝面前提提她,让皇帝想起来在后宫里还有一个大活人被关着呢。不过话说话来,被关着关着,就没了人在宫里可还有一个呢。阴媚儿死了,就在冬天刚来的时候,在自己的屋里上吊死的,听说她死的时候穿了件大红色的衣裙,被人发现的时候,舌头吐的老长,死状极惨。她那宫已经被封了,便是白天也没有人敢靠近。柳依依是不是也怕变成第二个阴媚儿呢?苏海棠轻轻叹了口气,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她对着微瑕说道:“去看看公主醒了没?要是醒了,就把她抱过来。”苏海棠极需看见女儿快乐的胖脸蛋,来缓和缓和突然消沉下去的心情。
    过了腊月,年节的喜庆味便足了。大约是朝廷打了胜仗的原因,今年的春节似是格外热闹了些。除夕那日宫宴,苏海棠带着宝笙参加了,小丫头现在正学着说话,偶尔的会冒出一两个意味不明的音节,不过她胖呼呼,粉嫩嫩的,凭着天真无邪的高颜值,成功占据了太后娘娘的怀抱,着实出尽了风头。苏海棠也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了了舞阳郡主的两个孩儿。这对姐弟长得都极好,姐姐穿着身浅蓝色斜襟薄棉长袄,下身是件素色的小裙子,梳了个双环髻,因为身上有着孝,所以并没有带任何的饰物,她安安静静的站在太后身旁,看起来清灵灵的,小大人一样。。弟弟则还小,不过身体似乎有些单薄,能够看得出来,太后很喜欢这孩子。至于惜月公主则被皇后抱在怀里,她看上去非常不安,一副病病殃殃要哭不哭的样子。
    吃了饭,一齐看完了烟火。按照老规矩,皇帝和皇后先送太后回了慈宁宫,然后才回转凤栖殿,除夕的这一夜,皇上一定是会宿在这里的。凤栖宫的内殿里早已是温暖如春,皇后脱了大妆礼服,换了件明紫斜襟缠枝玉兰色薄纱衣,乌央央的秀发慵懒的披散下来,内里是件亮绿绸的并蒂莲肚兜,肚兜的两条细带系在白腻纤细的脖颈处,看上去极是诱人。此时此刻,皇后再没了平时里泥塑一样的端庄,显的十分柔美。
    “夜深了,安置吧!”端木殊穿着明黄色的整齐中衣,自己躺在了床上。
    而且,很快的就合上了眼睛。皇后的脸上猛然一僵。可是她想起了刑嬷嬷对自己说过的一番话,皇后自认为还没到年老色衰不堪入目的地步,她是皇后,是她的妻子,他不能这么对她。咬了咬牙,皇后深吸一口气,柔顺的答应了一声,掀开帐帘,小心翼翼的钻到了里面。
    一股微妙的,似有似无的幽幽香气,在鼻尖处滑过。
    端木殊极快速的皱了下眉头。
    “皇上…”一只温软的小手颤巍巍的伸了过来,怯怯的搭在了端木殊的臂膀上,未熄的烛火从帐帘外映照进来,可以依稀的看到,女人此时的眼神和表情,那是一种顺从的,渴望的,带着卑微祈求和满心的爱怜。皇后的一颗心跳的极快,极快,呼吸都似乎要断掉一样。她的手在皇帝的臂膀上轻轻滑动着,如同一根细小的羽毛,让人心里刺刺的,痒痒的。
    然后端木殊握住了那只手腕。
    睁开眼睛,他看着皇后,眼神冰冷无情。
    “痛…好痛…皇上…您快放开臣妾…”虽然手腕上传来巨大的骨痛之感,但更让皇后心惊的是皇帝此时的表情,那是似笑非笑,充满嘲讽的表情。
    皇后的一颗心霎时跌进了深渊。
    皇帝看着她,半晌后,却坐起了身子,然后,一语不发的离开。
    当天晚上皇帝幸了凤栖宫里的一名叫彩英的宫女,事后,封了个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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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元宵,过了正月。这个年便算是过完了。日子又恢复到了寻常,皇后娘娘打过年后就“病”了,所以现在苏海棠连安都不用请,每日只窝在自己院子里头悠闲度日。这一日,苏海棠正准备用膳。小跃子一溜烟的跑进来,说是看见皇帝陛下的仪仗往这边来了,苏海棠便撂了筷子,走到门口迎着,果然不出片刻,她就看见了男人的身影。皇帝没有吃饭,所以—两人,啊不,还有一个宝笙,三人就一起用啦。宝笙有自己的座位,是个微缩形的能放在榻上的绣墩子,又宣又软两边还有扶手,宝笙坐在上面,下巴正好略高于桌面。苏海棠把她的小饭碗摆好,宝笙手里还拿着这勺子,当然,那也只是抓着好玩而已,宝笙现在还不会自己吃饭,得需要妈妈投喂。
    “鱼——”属于孩童的嫩嫩声音特意拉长的响起,端木殊瞬间楞了一下,他第一反应不是:啊!我的女儿终于会说话了。而是:搞错了吧,难道不应该先叫爹娘吗?难道你是鱼儿生的崽崽?
    苏海棠全然不知皇帝陛下的内心腹诽。十分轻松的对着孩子说道:“宝笙想吃鱼了吗?”说着便夹了块鱼腹部的白肉放在小碟中,这是一道鲜烩鲈鱼,这种鲈鱼只有大刺,是以并不怕孩子吃后会扎了嗓子。
    “宝笙会说话了?”端木殊脸色有些僵硬的问道。苏海棠美滋滋的点点头,话说经过她日以继夜的尊尊教导,他们家宝笙终于会叫【娘】了,连发音都十分标准呢。端木殊看了宝笙一眼,突然伸出手指推了下宝笙的脑门,正愉快咀嚼鱼肉的胖丫头顿时不满的看了过来。
    “我是谁?”端木殊一脸严肃的问道。
    宝笙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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