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放把玩着钢笔,暗暗打量她。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半个多小时过去, 郑映蓉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几乎没有变过。
    顾放不能再跟她耗下去了, “郑小姐有事?”
    郑映蓉点点头,又摇摇头。
    顾放:“若是没有要紧的事, 我就去忙了。”
    郑映蓉猛然抬起头来,“你要去抓郑保昌吗?”
    顾放微微蹙眉,连爸爸都不叫了,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和你爸爸……”
    “他不是我爸!”郑映蓉咬着牙, 眼睛里有了泪光, 隐含着恨意。
    “你和他吵架了?”
    郑映蓉无声落泪,“妈妈去世后, 他就开始讨厌我。我一度以为我不是他亲生的, 昨天晚上我才想明白,因为我长得太像妈妈, 他害怕了。”
    顾放不语, 等她继续往下说。
    郑映蓉嘴角一抹讥讽的笑意, “原来他对妈妈的深情都是假的, 都是装出来的, 什么为了妈妈不再结婚,都是狗p!骗子, 大骗子!”
    郑映蓉哭起来,眼泪磅礴而下,声音也越来越大。
    听到动静的江胜宇等人悄咪咪溜到门口,这是怎么了?顾队欺负人家了?
    顾放接触到他们的视线,翻了个白眼,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祁家宝:“不行,我得去找沈姐。”
    江胜宇一把拎住他后脖领,“干什么?还嫌不够乱?”
    “可是……”
    “没有可是,给我坐下!”江胜宇按着他坐下,“老实呆着。”
    祁家宝看向顾放的办公室,“你们说顾队跟她是什么关系?”
    “不管是什么关系,都跟你没关系。”江胜宇把档案拍到他身上,“干活去!”
    祁家宝撇嘴,“反正又找不到证据。”
    “少废话!”江胜宇瞪了他一眼,祁家宝顿时就蔫吧了,乖乖地看资料去了。
    郑映蓉止了哭声,还是一抽一抽的。顾放给她拿纸巾,“到底怎么回事?”
    郑映蓉擦着眼泪不吭声,她在犹豫,若是说了,郑保昌必然被抓,哥哥就救不出来了。可要是不说,她一看到郑保昌就浑身发抖,她害怕郑保昌也会像对待妈妈一样对她。
    顾放很有耐心地等着,他斟酌着,怎么样能不刺激她,让她尽快说出真相。
    郑映蓉似乎下定了决心,“我想见我哥,见了我就说。”
    顾放依然把玩着钢笔,“这是规矩,我要让你见了,就是违反规定,要背处分。”
    郑映蓉咬牙,“那我去请律师,律师肯定能见着他。”她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又回过头来,“如果不是我们的立场不同,你会考虑跟我在一起吗?”
    顾放不看她,盯着手上的钢笔,“没有如果。”
    郑映蓉苦笑,她就知道是这样,偏偏不死心,还要问。
    她走了出来,二支队的人都转过头看她。郑映蓉一一扫过他们的脸,他们或疲惫,或无精打采,可他们身上发着光,不像她,总是黯淡。
    江胜宇笑嘻嘻的,“要走啊?我送送你。”
    “不用了,谢谢。”郑映蓉往外走,听到桌上的电话响,又听到有人跑,她回过头,见刚才跟她讲话的人冲进了顾放的办公室,随后,顾放急匆匆出来,“郑映蓉!”
    郑映蓉顿住,惊喜又意外。
    顾放快步走到她跟前,眼睛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忧,“你上我的车!小宝,去叫沈法医。”
    郑映蓉的心头狂跳,叫沈法医就是有命案!
    沈星言拎着工具箱出来,快速跑过去,上了车。
    郑映蓉坐在副驾驶,紧紧抓着安全带,脸色煞白。
    沈星言扫了她一眼,眉心蹙了起来。她以眼神询问江胜宇,江胜宇的神情凝重,点了点头,沈星言暗暗叹息。
    ……
    郑氏大楼下围了许多人,人群前面拉上了警戒带,救护车停在一旁。另一辆警车拉着警笛,呼啸而至。车子停下,几个人跳了下来。冲在最前面的是郑映蓉,她几乎是踉跄着冲开了人群。
    郑保昌脸朝下趴在血泊里,胳膊朝后扭曲,一只皮鞋掉在身侧,眼睛无神地睁着,瞳孔已经失去焦距。
    郑映蓉扑到尸体上,嚎啕大哭,她摇晃着郑保昌,想要将他摇醒。
    顾放跟江胜宇使了个眼色,他带着祁家宝进了郑氏大楼。
    沈星言拿出尺子丈量了距离,又检查尸体,全身上下多处骨折,脑浆迸裂,内脏损伤。她走到顾放身边,“你怎么看?”
    “郑保昌不像是会自杀的人,肯定另有隐情。”
    “郑俊良被抓,这个时候他应该正在想办法怎么救郑俊良,而不是从楼上跳下来,谋杀的可能性极大。我先将尸体带回去,再仔细检查一遍。”
    沈星言拿出尸袋要装尸体,郑映蓉却死死抓着尸体,不肯放。
    沈星言拍拍她的肩膀,“节哀顺变,我得查到死因,你也不想你爸爸死的不明不白吧。”
    “我刚才还在恨他,恨他杀了我妈,可他这么快就走了,我觉得我好傻,不管我怎么恨他,他都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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