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心被关在柴房近一天一夜,当然没人“记得”给她送饭送水,次日一早被放出来时人憔悴得不行,被关之前她刚被破了身本就需要休息,结果又关了那么久,本就没做过累活的娇气身子早吃不住,又饿又累又乏再加上胡思乱想、担惊受怕,出柴房后走路双腿都在微微打着颤。雅*文*言*情*首*发
    蒋氏用过早饭后让杏甜还有一名心腹婆子看管着桃心,然后自己带着段如谨小两口及段如琅小两口一同进宫了。
    桃心与杏甜等人在后面的次等马车里,知道要进宫见珍妃她又饿又忐忑,眼圈红红的。
    杏甜因是与她相识多年,有些感情了,见她如此很不忍心,于是偷偷塞给桃心手帕包起来的两块糕点。
    车上婆子见状闭上眼来个眼不见为净,手摸了摸袖口,刚上马车的时候杏甜往她手里塞了好处,只要不出格她都不去理会。
    桃心拿到糕点眼睛一亮,刚要吃时突然有些怯怯地望向对面坐着的婆子,见其闭着眼不理而杏甜又投给她放心的眼神,于是才安下心来吃糕点,平时她看不太入眼的枣糕此时在她眼中有如上等美味,居然没几口便吃光了,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见桃心一副没吃饱的样子,杏甜脸上涌现几分不忍,忍不住伸出手握住桃心泛着凉气的手。
    桃心轻咬贝齿,眼中有泪光闪烁,见杏甜眼中怜悯愈发浓重起来,一咬牙别开头将眼泪逼了回去,路是自己选的,选好了就没有了回头路!
    杏甜收回手叹了口气,她们是珍妃给世子爷的,但是世子爷眼中只有世子夫人,根本不想收了她们,最初世子夫人所说的四个人中选一个侍寝根本是拖延时间,这是她和杏甜与世子爷的两名贴身丫环斗来掐去很长一段时间得来的结论。
    气当然气过,但是这不光是世子夫人一个人的决定,世子爷根本不拿正眼看她们,原以为国公夫人会为她们作主的,结果其迟迟不言,后来不知怎的反到默许世子爷不纳妾了,这对她们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打击。
    谁愿意做伺候人的活计?她们原本就是模样出众又见过世面的丫头,岂会甘心碌碌无为一辈子?她也迷茫过,但是桃心最先作了决定,她选择跟二爷,二爷也是嫡出,虽不及世子爷光鲜有地位,但其父是安国公,比起其他人来说只好不差。
    杏甜有劝过桃心别走此步险棋,但对方不听,谁想还不只是跟了二爷的事,居然还想往世子夫人身上泼脏水,她目的是什么?认识这么久,她没想到桃心会这么做,她越来越不了解桃心了。
    两名丫环各有所思,看守的婆子闭目养神,前面的马车中气氛也不是很好。
    陶言真端着高高的架子理都不理一脸怨妇相的严氏,严氏时不时地会向陶言真投去不满的瞪视。
    蒋氏脸色一直不太好,每当严氏要找茬儿时都会目光凌厉地瞪过去,几次下来,严氏也不敢再开口了。
    段如谨与段如琅骑马跟在马车旁,两兄弟也没有说话,段如琅目光时不时地投向桃心所在的马车,眼中存有忧虑,而段如谨则悠然自在许多,偶尔看向这个弟弟时,眼中会流露出了然嘲讽的目光,当然这种目光没有刻意掩饰,有几次都与段如琅的目光撞上了。
    几人一路各存心事进了皇宫,蒋氏带着两名儿媳及桃心杏甜被太监领着去了珍妃的宫院,段如谨两兄弟因是外男不能进后宫,只得在御花园附近等候消息。雅*文*言*情*首*发
    蒋氏带人见了珍妃,互相见过礼之后,便将桃心成了段如琅的人且称是陶言真暗许的事如实说给了珍妃听。
    “什么?桃心成了如琅的人?”珍妃闻言惊怒交加地瞪向跪在地上的桃心。
    桃心连忙重重磕下头去,哽咽着道:“奴婢被世子夫人送给二爷,奴婢不敢拒绝,何况奴婢对二爷很是仰慕,于是……奴婢有负娘娘苦心,请娘娘恕罪。”
    珍妃充满威严不悦的视线瞪向在下首椅上坐着的陶言真,眯起眼冷声质问:“本宫送给如谨的丫环你不作主将她们抬房便罢了,居然还敢私自将她们指给别人?你是对本宫很不满对吧?”
    陶言真闻言站起身,福了一礼后神色平静地回道:“姑姑息怒,因世子爷不想纳妾于是便让桃心杏甜两人负责针线及厨房的事,我从无将她们给别人的心思,昨日在国公府我便发过毒誓,桃心自己勾引二叔最后反咬我一口,此等行为卑劣至极,她有此作为端的是将姑姑栽培的苦心踩在泥底,此时当着姑姑的面还张口污蔑,这是藐视姑娘的威严,有此害人之心丢的也是姑姑的脸!趁此机会我也想问问,桃心为何要污蔑于我,目的何在!今日姑姑定要为我作主还我清白!”
    若按一般情况,桃心愿意跟谁根本不用得到她原来的主人允许,只要陶言真决定了并且蒋氏不管的话就完全没问题,只是珍妃身份特殊点,非好相处之人,尤其桃心和杏甜的卖身契还在她手中,于是这等事便得通知她了,好巧不巧桃心反咬陶言真一口,如此一来原就不待见陶言真,对她可以说是相当不满的珍妃总算是找到了把柄,打算好好给这位侄媳妇来顿教训了。
    看陶言真说得大义凛然,严氏轻哼了声,以在场中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若没有人指使,想她一个丫环哪里敢做出那等事!”
    “是,你说得对极了!若无人指使,她还真没那个胆子做出这等事!”陶言真冷眼瞟了严氏之后嘴角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看向桃心。
    蒋氏闻言突然开口道:“这事是我这个作主母的疏忽,今日来除了告诉娘娘这件事外还要向娘娘赔个不是,毕竟桃心是娘娘一手培养的丫头,为了家庭安宁,谁是谁非就那样吧,向娘娘讨个人情将桃心的卖身契给我吧,将其给了如琅作妾,杏甜我向娘娘保证必会妥帖照顾,不会让她发生与桃心一样的事。”
    陶言真微微挑了下眉,诧异了下,片刻后也想明白了,定是昨日她找段如琅谈话感觉到了什么,蒋氏这是觉得事情闹出来二房太丢人了,于是想息事宁人。
    陶言真能想明白这些,但是始终认为是陶言真暗中搞鬼的严氏却想不明白,见婆婆居然说这事就要这么算,哪里忍得住,当场就哭了出来:“母亲,儿媳有了身孕,马上就是能为国公府开枝散叶的人了,儿媳也不指望桃心受到惩罚,更不敢指望大嫂因此事会如何,只求能得个真相,这么不明不白地将事情压下来,儿媳难受呜呜,哎呀,我的肚子……肚子不舒服!”
    原本听严氏的话蒋氏脸色极其难看,都要开口训斥了,结果听到严氏喊肚子疼,顾不得生气慌忙问:“你肚子怎么了?叫你要放宽心态偏不听!”
    严氏见自己拿肚子说事管用,于是叫得更大声了,哎哟个不停。
    珍妃见状命人传太医,然后冷眼望着捂肚子一脸难受模样的严氏:“已经传太医了,如琅媳妇你忍着点,若是在本宫这里有个什么,本宫可要愧疚得去国公府负荆请罪了!”
    严氏闻言心里一突,她不蠢,当然听出了珍妃的不满与警告,连忙收敛下来,不敢再大声嚷嚷。
    正急得不行的蒋氏见珍妃一句话下去严氏便“好”多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神色立即冷下来,脸上的担忧也没了,嘴唇抿得极紧,若非这里是在皇宫,她都要开口骂了。
    陶言真也乐得看戏,虽偶尔会感觉到珍妃投来的冷淡目光,但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对于这个宠妃姑姑,她没有巴结的想法,只求不得罪她就好,让她去讨好给自己丈夫塞女人的家伙,她做不到。
    不一会儿,太医便来了,给哼哼唧唧的严氏诊过脉后说胎儿很稳定,严氏难受也是情绪起伏大了些,开了副保胎药,嘱咐严氏以后心情尽量平和后便靠退了。
    太医都说胎儿没事,严氏也没脸再拿肚子说事,神情讪讪的坐着不吭声了。
    “大嫂都开口了,本宫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桃心卖身契一会儿便给大嫂拿来,杏甜的也一并给了大嫂吧,以后她们的去留本宫不会再管,一切都由大嫂作主。”严氏老实了后,蒋氏回答了先前蒋氏的话,同意卖人情给她,这个人情只是顺手的事,原本段如谨也没有听她的话纳了这两丫环。
    蒋氏见珍妃好说话,脸色好了许多,笑着道:“那就多谢娘娘了。”
    “大嫂不想追究这件事本宫自也不会去唱黑脸,只是有些话还是要说说的好。”珍妃说完带有挑剔批评的目光便投向了陶言真,上下打量她片刻后冷声道,“身为一名女子首先要懂得三从四德,成了正室,尤其是大户人家的正室更是要以身作则,若是还将在娘家时的作风拿出来就可笑可叹了,嫁了人要以为婆家开枝散叶为首要大事,善妒是最要不得的,若反复阻止丈夫纳妾,或是屡次弄出些事影响叔伯们关系,将国公府闹得乌烟瘴气的话,那么即便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心肠软不追究什么,本宫这个自国公府出来的姑奶奶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说来说去,珍妃还是相信桃心的话,觉得一切事都是自己在背后搞鬼,陶言真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深吸一口气压下要暴走的情绪,抬眸面带微笑大声道:“姑姑所言有礼,反复阻止丈夫纳妾还破坏叔伯关系的人是遭人鄙夷唾弃的,别人如何我不清楚,但我自己却敢向母亲及姑姑保证,若世子爷想纳妾我一定不会拦着,一切凭他的意愿,至于破坏叔伯关系的事我也不屑做,当然,若有人觉得日子太闲了没事找事,那我反击了可错不在我。”
    段如谨如果真想纳妾,陶言真明白自己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不过她可以选择虐待妾室,最好将她虐走,实在不行就和离,所以她并不算是说空话,她真的能说到做到的!
    “哼,说得漂亮不算什么,要真能说到做到才叫本事。”
    “我也是这般认为的,姑姑睿智!”
    蒋氏最清楚,纳妾这件事长媳没见推脱,长子可是百般借口拒绝,最终还挑明了自己不想纳妾,因是儿子打心里不想纳妾,于是长媳便完全没必要将桃心给二房,就是因太清楚事情的关键,于是昨日这件事闹出来时她存有怀疑,于是才将段如琅叫去问话,结果……唉。
    珍妃没在陶言真这里痛快了,便又将目标转移到严氏身上,以同样的语调警告:“家世普通些并不可怕,毫无礼仪还遇事便泼妇骂街的才最是可怕!礼仪可以学,尤其在外面时,代表的是婆家的脸面更是不能出丑,行事毛躁还心胸狭窄,若一直不知悔改早晚要出大事!”
    严氏被训得脸上血色褪尽,苍白着脸抖着嘴唇回道:“姑姑教训的是,我、我一定会好好学礼仪不给国公府丢丑的。”
    珍妃见严氏还算上道,堵的慌的心终于感觉松快了些,张口还要数落点什么,眼角余光瞟到蒋氏不太高兴,突然意识到她虽是两个侄媳妇的姑姑,但若要教训她们私下来还没什么,当着人家正经婆婆的面数落是有些不妥,这等于是打蒋氏的脸,仿佛是在暗指她不会当婆婆教不好媳妇儿一样,于是忍住即将脱口的话没再说什么。
    最终珍妃让人将桃心和杏甜的卖身契找到给了蒋氏,蒋氏将杏甜的身契给了陶言真,桃心的给了严氏。
    桃心见卖身契给了严氏,自此便与珍妃没关系了,脸色白得像鬼一样,瘫在地上哭着求饶,但珍妃没再理她,想来对她太过失望,命婆子将她拉出去了。
    严氏拿到桃心的卖身契终于精神了,唇角微扬,将卖身契妥帖放好,原是因为桃心是珍妃的人,成了自己院里的妾以后自己打不得骂不得的,此时不一样了,珍妃不但不为桃心出头反到彻底不要她了,身契在自己手里,以后自己想打想骂再不用顾及什么,今日皇宫之行能有此收获实属意料之外。
    桃心哭得惶恐又伤心,惶恐的是没想到自己一时的鬼迷心窍遭了珍妃不喜,彻底失了珍妃这个靠山,伤心的是自己以后的前途甚忧,严氏有多厌恶自己,以后的日子就会有多难过。
    杏甜纯属被桃心连累了,离开时脸色也很灰败,以后自己真正的主子变成了世子夫人,她将自己随意指给谁可都无人给她撑腰了。
    在外面等着的段如谨一直悠哉地在御花园里转悠,每每走到开得繁茂的花朵前都要驻足轻轻碰触下,怜花之人比摧花之人更讨女子欢心,本就模样出众的段如谨惜花的样子被附近宫女们看到引起一片惊叹声以及惊艳的目光。
    反观段如琅则没有兄长的悠闲自在,眉宇间隐隐存了些焦躁,一直在走来走去,一度险些撞到宫女或太监,好在他态度良好,没有引起太大不满。
    对段如谨来说等的时间很短暂,但对段如琅来说等待的时间漫长了许多,就在后者急得额头冒起汗珠时听下人通报国公夫人等人要出宫了。
    两兄弟与蒋氏等人汇合时,蒋氏、陶言真与严氏表情均镇定自若,唯有桃心哭得眼睛红肿,杏甜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娘,姑姑她可好?”段如谨走到陶言真身旁后问道。
    “你姑姑一切都好,放心吧。”蒋氏点了点头。
    段如琅见桃心的表情心里便咯噔一下子,忙问蒋氏:“娘,姑姑怎么说?可有答应将桃心许给儿子?”
    严氏闻言脸色吧哒一下子沉了下来,瞪了眼中只有新欢的段如琅一眼后便恼怒地瞪向桃心,暗骂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哭成这样都显得梨花带雨的,不但不狼狈反到还显得我见犹怜了,可恨!
    蒋氏无甚表情地瞄了眼急切的段如琅:“你姑姑将桃心卖身契拿了出来,此时已经在你媳妇儿手上,以后桃心杏甜都与珍妃无关了,你若想纳了桃心就与你媳妇儿商量去。”
    桃心被挑起伤心事眼泪再次掉下来,头埋得更低了,看都不敢看段如琅。
    段如琅一听珍妃将桃心卖身契拿了出来且再不管桃心的事,表情一僵,蓦地望向桃心,见桃心如此反应,心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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