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过,周围不时可以看到一些少年修士成群结队的在与猛兽妖兽战斗。
    炼狱浅层的怪物基本上都是一些捕捉回来的兽类,或多或少通灵,但智慧不高,道行也很浅,只懂得施展一些粗浅的妖术。
    这些兽类有的已经在炼狱之中生存很久了,世世代代在这里作为书院弟子们磨砺的对象。
    它们没有自由,终日看不见外界的阳光,浑浑噩噩。
    李原偶然看到,有个前来磨砺的外院少女,见同伴擒下了一头猛兽,将其打得伤痕累累,心生不忍,试图劝说同伴放走那头猛兽。
    结果在众人心神松懈的一小会儿工夫,猛兽忽然暴起,向那少女扑杀而去。
    好在她的同伴反应迅速,直接将猛兽斩于剑下,才没闹出人命。
    这一幕让李原感慨颇多。
    人与野兽,或者说人类修士与妖族修士,势如水火已经不知几千年了。
    流淌在血液之中的仇恨,使得善心成了一种奢侈品,双方遇见之时,唯有死战才是最好的结果。
    就像被横江大王害死的那一船老百姓,他们和这里的通灵猛兽一样,根本没有做错什么。
    但灾难降临的时候,却还是难逃一死。
    “你看前面,那就是二层的入口了。”
    走着走着,项隆忽然说道。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横穿了数里路途,来到了第二个向下的通道。
    “炼狱每一层都有不下百丈高度,最底部的十八层炼狱据说已经深入地底,抵达烈火熔岩附近,温度非常高。”
    李原问道:“我看前面的通道并未封死,如果有深层的妖兽跑到浅层出来,伤害实力较弱的弟子,该怎么办?”
    项隆摆摆手,“不会的,你多虑了。被困在这里的妖兽早就被历代院长们设下了层层血脉禁锢,虽然平时活动不受影响,但只要妄图逃离自己所属的层数,就会瞬间血脉逆行,爆体而亡。”
    李原:……
    看不出来,那鹤发童颜,如老神仙一样的千机尊者,居然还有这狠辣的手段。
    “那要是妖兽经过长时间的修行,突破境界了呢?”他又问道。
    项隆解释着:“这种情况比较少见,妖族生命漫长,修行的进度也远远比不上人类。我们人类之中就算天赋
    差一点的,花费个几十年也都能踏入凝真境,甚至是归元境。但妖族想要达到同样的境界,往往需要花费数倍,乃至于十数倍的时间。”
    “一旦有妖物突破境界,潜伏在它们体内的血脉禁锢就会瞬间提醒院长,我们便会将其移入更深的层次。”
    所以说,哪怕这里的妖怪修行再刻苦,也逃不出被奴役的结局。
    它们只能苟活一日是一日,永无翻身的可能。
    “你是不是觉得此举有些残忍?”项隆看李原面露感叹之色,询问道。
    但李原却是摇头。
    “种族之间的问题,无所谓残忍还是仁慈,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想当年,他追随盟军参与过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直接摧毁了数十颗生命行星,不知多少万亿的生灵死于非命,化作宇宙中的尘埃。
    那数十颗星球上的生命,其实有很多都是善良的。
    但族群之间的争斗到了一定程度以后,基本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除非一方被毁灭,否则永远不会停止。
    对和错,没那么重要。
    立场而已。
    项隆闻言面露赞许之色,“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身为人类修士的精英,将来的你或许也会成为一方强者,庇护大量凡人。到那时候,任何一点妇人之仁都是不允许存在的。否则你所庇护的子民,就有可能因此而家破人亡。”
    李原朗声笑道:“我才不做什么领主,当个自由自在的旅人才是我最向往的事情。就算将来成了天仙,我也定是最散漫的那一个,绝不被旁人所牵绊。”
    摆脱了战士的身份之后,他最向往的就是无牵无挂的生活。
    除了果儿,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他都可以不在乎。
    项隆摇头道:“等你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有些事情也就由不得你了。”
    李原不置可否。
    不多时,两人便进入了炼狱第二层。
    整个炼狱其实很大很大,占据了庞山城山腹的三分之一以上。
    不过那也只是整体大,核心的通道并不是很遥远,有的甚至刚到下一层,就能直接看到再下一层的入口。
    二层的炼狱比一层更加阴暗几分,墙壁上的晶灯照明效果在减弱。
    自然的,怪物的实力也逐渐提高,
    前来磨砺的弟子基本都是炼气四五层以上的少年。
    二层过后就是三层,紧接着四层,五层,一路往下,畅通无阻。
    没有任何妖兽敢跑出来拦路,毕竟它们也是有智慧的,看得出李原和项隆身上强横的气息。
    片刻之后,两人就来到了炼狱的第六层。
    这一层次,外院弟子已经无权涉足,如果遇到人的话,肯定是内院弟子或者书院的那些执事或辅教夫子。
    “感觉安静了好多。”李原道。
    少了外院弟子们的身影,六层炼狱便没了打斗的声音,除了偶尔传来的妖兽低吼,几乎听不见什么声音。
    项隆笑道:“现在是安静,过一会儿又要吵闹起来了。”
    “哦?难道是有其他人在深处历练?”李原问道。
    项隆摇摇头,面带神秘之色,解释道:“咱们这炼狱之中可不只有妖修,还有一部分异族生命。”
    “异族?”
    “对,那是一群非人非妖的古代遗族,长相与人类相似,但身材异常高大,力量惊人,我们一般称之为‘巫人’。”
    “巫人……”
    李原略一品味这句描述,心头产生了些许兴趣。
    “一会儿要是遇到了,我倒要试试他们的本领,看看力量有多大。”
    项隆道:“我听过你的事迹,你能撞七天的涤世钟,可见你的肉身力量也是十分惊人。但巫人可不是人类,他们唯一的本领便是力量,自然有着极其非凡之处。传闻说,当年信阳君征服信州的时候,就曾遇到过一支巫人部族。其中有个年迈的大巫力大无穷,徒手搬山,将一座千丈高的神山砸在了信阳君的身上,险些将那位王者活活砸死。要不是信阳君手底下还有数位化神境的高手相助,这片土地现在恐怕也不会叫做信州了。”
    徒手搬山……
    李原一听,下意识的就想起了“破虚级”一词。
    达到破虚级的原能武者,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能够扛起至少亿吨重的小行星。
    一座千丈高的山峰,重量可能还要超过亿吨。
    也就是说,那位年迈的大巫很有可能就是一位实力超过破虚级,或者说化神境的超级强者!
    “那我真要去见见这些巫人了。”他的兴趣愈发浓郁,脚步也不觉加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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