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季瑶跟着苏父苏母如约前往江家拜访。
    和苏家的别墅区不同,江家的宅邸是一座市中心的老院子。
    建筑占地不小,是传统的中式风格,古色古朴,大气非常。
    很难想象这么一座古色古香的院落,处在帝都繁华的商业区。
    站在门前往往会令人恍然,有种穿越古代社会的错觉。
    苏氏的车在安排下直接开进了院子,密不透风的围墙后是典雅的中式景观。各种园林造景,无不彰显主人对中式传统的品味。
    江贺及其父母站在廊下,身上穿的皆是待客的正装,迎接着客人。
    江水芙安排着司机从车上搬下礼品,“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来都来了,还拿什么礼物?真是客气。快些请进。”
    柳如丝微笑着招呼着客人,不忘回头嘱咐操心的儿子。
    “贺贺,好好照顾瑶瑶。”
    “知道了,妈。”
    家长们热络地进了屋子,苏季瑶却迟迟没有挪动脚步,她抬着头,视线被内院中间的大树吸引。
    “这是柿子?”
    已经是秋季了,枝干上的叶子七零八落,光秃秃的杆上,一个个橘红的果子,小糖包一样,挂满枝头,硕果累累。
    女孩眼睛有些闪烁,不自觉地轻喃着:“很少在帝都见到有人家里种这个。”
    柿子是种便宜,质朴的水果,容易种,养的活,每到秋天,橘红累累的果子都能压弯树枝。
    可能是因为其便宜量大,所以不受有钱人的青睐。更何况还是帝都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苏季瑶难以想象,会有人在CBD种下这么一颗繁茂的柿子树。估计得种下十多年,枝干才能长这么粗。
    江贺抬手摘了几颗,放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掰开,脸上扬起笑意,“呐,尝尝。”
    橙红的蜜瓤甜蜜诱人,一口下去软糯流心。最好吃的还是里面弹脆的“小舌头”,果冻一样,蜜一般甜到人心坎里。
    瞧着她小猫一般的吃相,江贺弯起璀璨的眼睛,伸手为她擦拭鼻尖碰到的果肉。
    “好吃吗?”
    “嗯。”
    苏季瑶诚恳地点了点头,是和记忆中的一样,家乡的味道。
    江贺闻声像只得到夸奖的骄傲的小狗,尾巴翘的老高,摇的欢快,“这可是我亲手种的,就知道你会喜欢。”
    男人说罢,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他站得笔直,挠了挠头发后,随即严肃认真。“瑶瑶,我会负责的!”
    “啥玩意?!”
    苏季瑶吓得差点儿把柿子皮摔他脸上。
    “吃你个柿子总犯不上要以身相许吧。”
    女孩不禁后退了两步,感情江家这摆的是鸿门宴啊,主打一个有来无回?吃不起吃不起。
    “不是……”江贺着急解释,一把抓住苏季瑶的手腕,却又像是被烫到,立马松开。男人不自觉的耳廓发红,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她,“你不是说你受了委屈,你放心,我肯定负责。”
    苏季瑶恍然大悟,原来他说的是他昨晚醉酒的事。只是,这家伙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不过,既然他说要负责……
    “行吧”,苏季瑶答应地爽快,利落地打开手机的收款码,“那你折成money给我吧。”
    “什么?”
    江贺有些疑惑,却看到苏季瑶翻出一张内容不堪的LV包包的照片。
    “我的水桶包啊,被你吐出那样,证据都在,别想抵赖啊。”
    脑海中记忆的碎片疯狂闪回,他那晚好像确实干过这缺德事儿……
    江贺不禁捂住脸,“原来是因为这样……我挨了我妈这么一顿毒打。”
    只是,昨夜断片的记忆还有些别的也浮现了出来,都是碎片式的,却异常清晰。
    他居然抱着苏季瑶的脖子摇来摇去地发酒疯,还赖在人家身上蹭闹着要跟她回家……
    男人的脸噌一下“熟透了”,随即就是一阵脊背发凉。
    幸好没让他妈知道,不然会把他扒皮抽筋的吧。
    “江贺?喂!”
    苏季瑶拿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他却像是不在服务区似的,半天才晃过神来。
    轻咳了一声掩盖自身的窘迫,他的视线四处飘散着,却总是不经意地略过女孩的脸颊。
    “那你是不是不生我气了。”
    苏季瑶挑了挑眉,不客气地将手机展示在男人眼前,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先打款。”
    见她眸间的笑意,江贺顿时松了口气。随即掏出手机扫码转账。
    “那……我们是不是能重新开始?”
    苏季瑶看着手机上的余额弯了弯眼睛,只是,这人怎么还得寸进尺呢?
    男人握住她的手臂,小奶狗一般睁着清澈的眼睛看着她,“给我个机会,好吗?瑶瑶。”
    苏季瑶摸了摸他的脑袋,轻轻地笑着,说出口的却是温柔的刀子。
    “不行哦。”
    “为什么?”
    女孩抬头视线望向远处,嘴角翘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大概是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位置了。”
    她向来拒绝地干脆果断,“对不起江贺,我不能接受你。
    男人自嘲地笑了一声,握住她手臂的手掌不禁紧了紧,语气颇为不甘心。“那个人,就算是乱伦,也没关系吗?”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苏时澈又是帝都新贵,想打听他的身份并不困难。
    苏季瑶也没有意外。
    反正早晚都会被人知道……
    她只是抬着一双平静的眼眸,静静地直视眼前的人,“是啊,江贺,所以,你知道我有多么不堪了吧。请你远离我。”
    她的声音让江贺神情恍惚。虽然心中隐隐有猜测,但始终不抵她的亲口承认……
    他们之间究竟是哪一步错了呢?她情愿乱伦也不愿和他在一起吗?
    率先逃避的,竟然是江贺。
    男人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消失在了阴影里,甚至晚宴都没出席。
    这场晚宴因为江贺的缺席,气氛异常的尴尬。这是极其不尊重客人的行为。
    饭桌上,江水芙只能时不时地和柳如丝聊上两句,“算起来,我们还是本家。江先生老家是哪里的?”
    柳如丝心里正因为江贺的缺席生气,面上对着客人却不得不挂着笑,“在淮州,贺贺小时候还在那里待了几年呢。”
    “是嘛!这么巧。”江水芙倍感意外,“我和季瑶的老家也在淮州。”
    一顿饭,大家吃的各有心事。尤其是苏父,显然面容不快。
    本就是江水芙求着他让他来看看这个未来女婿,没想到人家压根没拿苏氏当回事。
    瞧着苏季瑶心不在焉的样子,柳如丝倒也猜出了几分江贺缺席的原因。
    晚饭后,她悄悄将女孩拉进了房间。
    “瑶瑶,来,阿姨给你看个好东西。”
    “这些是……”
    苏季瑶看着那本巨大的相册,不禁好奇地凑上前去。
    “是贺贺从小到大的照片,你看看,他小时候出了很多糗事呢。”
    那里面一张张都是江贺生活的记录,每一张照片里都含着父母的爱。
    苏季瑶不禁沉浸在那些充满着爱意的照片里,嘴角勾起温柔地笑意,“是嘛……江贺小时候,挺可爱的。”
    真好,每个人都有人爱着。
    苏季瑶翻页的手指在一张合照上顿住,脸上的笑容在辨认着照片的过程中缓缓收敛,“这张照片……”
    泛黄的相纸上,两个孩子并肩坐在秋千上,手里拿着冰淇淋,笑得快乐。
    一张照片打开儿时尘封的记忆。
    记忆里,英勇的季瑶小骑士手持木棍打跑追击的恶狗,从此骑士收获一名小跟班。
    两人从枝繁叶茂玩到树叶泛黄,偷摘邻居的石榴和分享甘甜的柿子。
    小跟班就像一条小尾巴。两个人形影不离,拥有一段最美好的友谊。
    很明显,照片上另外一个小孩就是苏季瑶自己。
    柳如丝叹了口气,“自从那个冬天,你搬走之后,贺贺总是郁郁寡欢。他等了你很久,直到,我们也搬离了淮州。那颗柿树是刚来帝都那年,贺贺亲手种下的,这么多年,他对你的感情我都看在眼里……”
    苏季瑶明白柳阿姨对她说这些话的意思,只是,在苏季瑶的视角里,这段故事的版本好像不太一样。
    女孩满脸复杂,“可是阿姨,我一直以为江贺是妹妹……”
    “啥?!”
    柳如丝瞬间大脑宕机。
    冷不丁想起怀孕的时候,一直想生个漂亮的女儿。
    囤了好多女孩子的小裙子小衣服,结果却不如人意,生了个儿子。
    但是好在儿子长相随她,小时候白白嫩嫩的,发育又慢,反正孩子小看不出来性别,柳如丝索性根据自己的喜好打扮……
    英勇是季瑶小骑士一直以为自己救的是公主来着……
    柳如丝翻着照片的手抖了抖,不禁捶胸顿足。
    “贺贺对不起,这波怪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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