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赌收起惆怅的情绪:“什么事?”
    “当今世上医术最高明的人是谁?”
    我打赌难得爽快地回答道:“无名大夫。”
    “这位大夫叫无名?这名字还真够奇怪。”
    我打赌摇了摇头:“他并不叫无名,只是他行踪极其隐秘,很少人见过他的真容,更无从得知他的姓名,所以,江湖上的人就把这位医术深不可测,神隐于世的神人,称之为无名大夫。”
    袁一纳闷道:“江湖上竟然有这号人物,之前,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我打赌答道:“他太过神秘,又没有人见过他,而他的奇事都是以传闻的形式在江湖中流传。”
    “在江湖中只要提起无名大夫的传闻,大家几乎都是用‘多年前,我听说’的口吻开始。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都觉得这位无名大夫,可能已经死了,又可能只是别人杜撰出来的人物。慢慢地,大家就都把他淡忘,也就不怎么提他了。”
    袁一皱眉道:“我不是想听故事,你给句准话,无名大夫是不是真存在,并且活着?”
    我打赌一脸犹豫道:“或许吧!”
    “什么叫或许吧?!”
    “就是,我也不敢肯定。也就是我为什么不收银子,却把这条消息告诉你的原因。”
    “我说呢!先撇开这位无名大夫不说,现在,医术最好的人还是百草大师吗?”
    我打赌点点头:“没错。不过”
    见他欲言又止,袁一不耐烦道:“又不过什么啊?”
    “不过,半年前,百草大师上山采药时,看到一种从未见过的草药,就按照自己多年以来的习惯,就将草药就尝了尝。没想到这是一种含有剧毒的草药,他还没能尝出这草药是甜是咸,就血管爆裂而亡。”
    袁一叹了口气:“多年前,我有幸见过百草大师,医术高明,慈眉善目的一老头,没想到,死得这么突然!”
    “他这见药就尝的坏毛病,都有好几十年了,阎王现在才收他,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塞外,对江湖上的事知之甚少,所以,最近的江湖榜上,在救行之中位列百草大师之下的人,是哪一位?”
    “如果真遇到那种连华佗都治不好的疑难杂症,可以试着找找无名大夫,百草大师也能凑合。至于其他人,那都是脓包,把他们放到江湖榜上,只是为了凑数。”
    袁一深感为难道:“我也想找无名大夫和百草大师,可他们一个成了故事,一个出了事故,我还能有什么指望?”
    我打赌抱起酒坛喝了口酒,而后,他一脸神秘的看着袁一,抿了抿嘴道:“我虽然不敢肯定,但是,我知道,无名大夫应该存在,并且活着。在江湖上唯一知道他行踪的人,恐怕只有十三娘。”
    袁一神情中多了几分惊喜:“十三娘知道,那就太好了!可为什么是恐怕?”
    “因为,十三娘嘴很紧,一直对无名大夫的行踪守口如瓶。”
    袁一皱眉道:“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能肯定十三娘知道无名大夫的行踪呢?”
    “十三娘是调毒圣手,她下的毒,除了她自己,天下无人能解。大概在十年前,十三娘就遇到了一桩怪事,有人为了报复仇家,就花费重金请十三娘调制|毒|药,后来,这人如愿让仇家服下|毒|药,可仇家却没有|毒|发身亡。为此,这人感到很气愤,就登门向十三娘讨要说法。”
    “当听到出了这样的事,十三娘感到很震惊,于是,她就带着|毒|药找到仇家,亲自给他下了药,等他毒|发,又给他探了脉,认定他必死无疑,方才离去。可奇怪的事发生了,没过几天,十三娘听到那个仇家竟然还活着。”
    听到这儿,袁一插话道:“十三娘在江湖上的名号是毒无解,既然,药是她亲自下的,又给那人探过脉,确认达到药效再离开。若那个人还活着,那么就说明,有人解了她配制的|毒|药。有这样本事的人,肯定有堪称神技的医术,所以,这个人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无名大夫?”
    我打赌点点头:“你这样想,我也这样想,十三娘也会这样想。不过,她不是想想就算了,她要保住毒无解的名号,就得跟这个神秘人物一较高下。因此,她就煞费苦心调制了另一种|毒|药,又向那个仇家投毒,后来,毒又被解了。不服气的十三娘利用毕生所学,调制一种绝门|毒|药,再次|投|毒,神秘人再次轻而易举破解了|毒|药。”
    “这次,十三娘黔驴技穷,可她不甘心,为了保住毒无解的金字招牌,她就桥设圈套诱出了神秘人,之后,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不过至此,那个被十三娘下毒的仇家莫名人间蒸发,至今生死未卜,因为他的失踪,十三娘也算是保住了自己的金字招牌。”
    袁一沉思了片刻,道:“这件事开始的突然,结束得又莫名其妙。通常,像这样的事都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也难怪十三娘会守口如瓶。”
    我打赌笑了笑,若有所指道:“听你这话,怎么颇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袁一装作听不懂,继续自己的话题道:“如果无名大夫真存在,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把他弄出来!之前,你说十三娘为了照顾神兵候,在城里买了宅子,知道在什么地方吗?”
    我打赌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道:“你是在世外桃源过日子吗?难道不知道十三娘已经嫁给了神兵候吗?
    袁一半晌没有回过神,而后,带着些许迷惑道:“神兵候真娶了十三娘?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两个月前吧!他们的婚事惊动了整个江湖和朝廷,你真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袁一不自觉地摸了摸眉角,摇头道:“没有。”
    “你跟十三娘颇有些交情,而神兵候虽然奉旨带走了你媳妇,可说到底他对你也有知遇之恩。不管是早是迟,你都该去道个喜。”
    袁一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十三娘终于得偿所愿,我是该备份厚礼去神兵司,好好恭喜他们!”
    我打赌皱眉道:“你回长安这么久,又是朝廷大臣,你没听说,神兵候已经辞官,搬出神兵司了吗?”
    袁一感到很是惊讶:“什么?辞官?这真是个多事之秋!”
    我打赌也不胜感慨道:“是啊!神兵候辛苦耕耘数十年,神兵司才能在江湖上号令群雄,在朝廷上呼风唤雨,可就是这样一个神乎其技的机构,随着神兵候和四大神将的相继离去,成了一个徒有其名的空架子。”
    袁一深感惋惜道:“四大神将也离开了?那神兵司就真成了一个空架子!”
    我打赌长长叹了口气:“有晚办事,我恰巧路过神兵司,刚好来到他们存放卷宗的密室,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正指挥一些身着便衣的金吾卫,将密室的所有卷宗装进麻袋里,然后,送到城郊的荒地焚烧。”
    第237章 令人唏嘘
    我打赌继续道:“说起来,那位姑娘年纪不大,可办事极其老道,烧卷宗时,她亲自指定地点,又寸步不离地盯着金吾卫把卷宗码放好。然后亲自点火,再守在火堆边,看着大火烧尽熄灭,可她还是不放心,又让金吾卫举着火把照明,她在灰烬中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她见所有卷宗都烧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点边角,最后,才吩咐金吾卫挖坑将灰烬掩埋。”
    听到如此谨小慎微的行事作风,袁一大致能够猜到,我打赌说这位姑娘很可能就是上官婉儿。
    以前,在神兵司时,他听说过有这么一间密室,那里可是神兵司的机密重地,里面设有最精密的机关,而能够进到这间密室的人,只有神兵候和四大神将。
    既然采取这么严格的安保措施,而且,等到神兵候和四大神将一走,就销毁密室的所有卷宗,那么,这些卷宗上应该记载着许多不可告人的事,也难怪上官婉儿会慎之又慎。
    他向我打赌问道:“我很想知道,神兵司的戒备森严,存放卷宗的密室更是机关重重,你究竟要怎样凑巧,才能路过密室?”
    我打赌笑了笑:“这个嘛,当然是办事,然后凑巧,再路过的。”
    袁一若有所思道:“办事?别告诉我,朝廷大臣的那些黑历史,你都是从神兵司里弄来的?”
    “喂!别装得好像很惊讶。你也在神兵司混过,他们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你又不是没经历过。密室的那些卷宗就是一部触目惊心的黑历史全集,朝廷上的人如此敬畏神兵司,这就是主要原因。”
    袁一叹了口气:“说实话,虽然,我不太认同神兵司的这些行事手段,可神兵司在清除朝廷毒瘤这件事上,的确够快!够狠!够准!”
    说着,他轻微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怎么说呢?事物都有正反两面,神兵司的存在对朝廷来说,好的一方面就是维护秩序,稳定朝纲,而坏一方面,就是见不得光”
    我打赌点点头:“分析得很到位。现在,朝廷当家作主的那位皇后娘娘,是一个难得的明白人,知道没有神兵候的神兵司,若不让它趁着退出政治前台,日后,恐怕会变成一个难以操控的杀人机构。所以,卷宗一烧,神兵司就离关门之日就不远了。可惜啊,从此江湖再无江湖榜。”
    袁一随口道:“你知晓天下事,又家财万贯,若真觉得可惜,你可以替神兵司编江湖榜,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我打赌一拍手,大笑道:“好提议!不过,三年编一次太费事,索性来个固定排名,然后,每隔十年再在原来的基础上,根据实际情况再来调整名次。”
    见我打赌一脸认真,像是真有心办好这事,袁一从旁鼓励道:“这个方法应该可行!以我打赌的金字招牌来说,你编的江湖榜,应该不会逊色于神兵司。”
    我打赌一脸自信道:“那当然!不过,编江湖榜可需要一大笔资金,最近,我的手头很拮据。看样子我该找一个能够资助我的金主,这个金主最好不是江湖人士,最好多金又能仗义疏财。荣郡王,认识这样的金主吗?”他边说,边上下打量着袁一。
    袁一当然明白他在打什么主意,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摇摇头道:“不认识。若天底下真有这样好的金主,我也想多结识几个,让他们资助我在这宅子里,再修个凉亭啊,再建个水桥什么的。”
    见袁一跟自己打哈哈,我打赌索性开门见山道:“大家都是老熟人,我也不跟你绕圈子。我知道你家底丰厚,想要你出资帮我编江湖榜,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们都是老熟人,所以,知道这些年,你赚的钱可以堆出一座金山和一座银山。就算,江湖榜再费钱,你随便兑现一些宝石,足够应付!”
    我打赌长长叹了气:“这些年我是赚了不少钱,可我都把银子换成宝石,给了我媳妇。她把那些宝石看得跟心肝宝贝似的,我实在舍不得拿出来换钱。你是过来人,应该能够体会我这种感受。”
    我打赌准确地戳中了袁一的软肋,因而,顺理成章的让袁一松开道:“真是怕了你!要多少银子?”
    听到这话,我打赌立刻收起那张满脸的苦情,换做一脸眉开眼笑道:“要不了多少钱,大概就一万两银子左右吧!”
    “一万两?你当我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你大宅住着,大官做着,还能愁银子啊?常言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就当辞旧迎新嘛!”
    “你说得轻巧!我这郡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要养活,你以为西北风来了,让他们张大嘴喝几口,他们就能饱吗?”
    我打赌一脸嫌弃道:“你堂堂一个郡王,哭穷还真够放得下身段!这一万两银子不一定要全部拿出来,我可以分几次来取,反正编江湖榜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做好的事,所以,花银子也是分阶段来的。”
    袁一欣然同意道:“这还差不多。”
    “我想好了,为了感谢你对我的支持,对江湖武林的无私奉献,我决定等到江湖榜编好以后,最后的署名,就把你的名字,放到我的名字旁边。从此,我俩就能名留江湖。这样想想,一万两银子花得还是值得吧!”
    袁一皱眉道:“神兵司编的江湖榜,好像没有署名。现在,你一编书,就突然弄两个不相干的名字上去,不怕别人说你急功近利吗?”
    我打赌理直气壮道:“神兵司有神兵司的做法,我有我的规矩,编书署名很正常嘛!再说,只要保证江湖榜的排名都是靠实力,没有半点水分,我就不怕别人说。”
    “你有这样的底气,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带你去账房取钱吧!”说罢,袁一站起身。他突然想到猎户村的事,便叮嘱道:“你编书之前,先得帮我把猎户村的事办妥。”
    我打赌点点头:“当然!”
    袁一和我打赌刚走到屋外,正好碰上丁管事,他先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眼我打赌,而后,向袁一道:“郡王,能借一步说话吗?”
    “没事,说吧!”
    我打赌点点头,便道:“刚才,来了一位自称是倚翠楼丫鬟的姑娘,她本是托门房找您,可小人想,您贵人事忙,就替您先见了她。之后,她让小人传话给您说,您欠了她家叶老板一件东西,若今日不送过去,叶老板将会亲自登门讨要。”
    袁一长长叹了口气:“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丁管事,你替我选件贵点,漂亮点的首饰送到倚翠楼,交给那位叶老板,再替我说几句客气话。”
    “是!小人多嘴问一句,送去的首饰小人该选是选朱钗,项链还是手镯?”
    “这个嘛,都行,不过,一定要选贵价货。”
    丁管事点点头:“是!小人明白了。”
    袁一又吩咐道:“还有,你去给我准备一份道喜的贺礼,要贵重点,可不能太俗气,总而言之,你多费些心思选一份最好,最能宁人满意的贺礼给我。一个时辰,够了吗?”
    “够了。那首饰?”
    “你先处理贺礼的事,至于首饰,你交代下面的人去办就行了。”
    “是!那小人这就去办!”
    见袁一摆了摆手,丁管事便转身而去。
    这时,我打赌看了眼袁一,笑了笑:“倚翠楼的叶双双的确是个人间尤物,难怪郡王府的十二美人整日独守空闺,原来她们朝思暮想的夫君,忙着给叶双双暖床!”
    袁一白了他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跟叶双双之间,什么事都没有,我送东西给她,只是为了还人情。”
    我打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皱眉道:“这样一来,那就更奇怪了!”
    “奇怪?有什么好奇怪?”
    “前几天,我一时好奇,就在郡王府随便转了一圈”
    袁一打断道:“前几天,你来过郡王府?我怎么不知道?”
    “别打岔!正好看到你府上的十二美人,长得都是美若天仙,身姿婀娜,光是看着就足够让人流口水!再说,那个叶双双,她的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只要对着你眨一眨,就能让人难以自持。作为男人,身在万花丛中,却不近女色,这还不够奇怪吗?”
    袁一道:“你好色是你的事,而我只想要情有独钟。”
    “我们都是男人,心可以情有独钟,可身体却无时无刻不再出卖我们,让我们内疚,自责,然后,再继续。所以,你真打算一辈子都不碰别的女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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