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成泯在亭子里左等右等,只等回了脸色不好的表妹。至于窦成泽跟姜恬则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坐不住了。
    一路来到澄祥院,准备进去看看窦成泽到底在做什么。正好听见小四子跟岁平嘟囔着原来靖王府仅有的两个主子都在宝月轩。
    这才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窦成泯喝的酒不少,虽然看着还好,其实已经有些不清醒了。闻言自是不依的。说什么都要往里闯。
    五公主与闫明玉也跟来了,窦灵犀不满的看着岁平。昂着小下巴高傲的道:“好个不省事的奴才,连王爷公主都敢拦,谁给你的狗胆。怎么,本公主进自家哥哥的院子,还要什么外人同意不成?”
    这话明显就是在指桑骂槐,很是不好听。确实,姜恬跟窦灵犀相比,在靖王府只是个外人而已。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窦成泽黑着脸走了出来。还是之前的那身衣服,只是酒液浸湿的痕迹已经干了。
    “本王不胜酒力,今日就到这儿罢。岁平,送客。”
    窦灵犀脸上有些下不来,刚刚还说人家是外人呢,现如今就被自己的哥哥打了脸说是客人。色厉内荏的道:“二皇兄这是何意,可是要赶我们?”
    闫明玉幽怨的望着窦成泽,知道这个冰山王爷难攻克。只是为何有才有貌有家室的自己主动追求,他仍是看不上。
    心里不服输,眼神哀怨的望着他咬着嘴唇泫然欲泣。她表现的太过明显,窦灵犀侧目。
    闫明玉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女追男不丢人,丢人的是被人家拒绝。她调整了下心情,大方得体的笑道:“时辰也不早了,酒也喝了,膳也用了。既然二位王爷都喝多了,那么就此散了罢。”
    说到‘散了’二字时,咬字特别清楚。
    窦灵犀有些不乐意,这好不容易出宫一趟。
    窦成泯见着窦成泽背就挺不直,见二哥脸上风雨欲来,心里咯噔了一下。遂陪着笑脸道:“也是,灵犀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走,再去六哥府里转转。看看你侄子侄女们。”
    姜恬一直躲在屋子里没有出来,这时候也没人注意她了。除了窦成泯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就是窦成泯也不能确定。万一还在花园子里转悠着找人呢?
    等到人走光了,她蹦跶到窦成泽面前,眼神古怪的盯着窦成泽来回的看。
    窦成泽被她灼灼目光看的浑身发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怎么?”
    姜恬带着点小兴奋,不怕死的调侃他道:“依我看,闫明玉这儿没完,你等着吧。”
    窦成泽一时无语,忍了忍还是一把把她箍在怀里,狠狠的捏了翘挺挺的小屁股一把,冷声道:“我被别人惦记你就这样高兴,是不是想着等我一被人抢走,你就去找个小白脸双宿双飞,嗯?”
    捏完手感太好,遂把手不动声色放在那里不动了。
    姜恬本是玩笑的意味居多,但是心里并不是她说的那样得意。毕竟女人都是小心眼的,自己的男人被别的女人热情似火的追求,总是会有些不舒服。
    闻言把小脸一拉,语重心长的道:“你看看,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把之后的事儿想好了。你这样朝秦暮楚的就是不守夫道知道吗?”
    窦成泽咬了她小鼻子一口,一碰上那柔腻的肌肤就再也离不开,干脆用嘴唇沿着一寸一寸的摩挲着。低声呢喃着:“你个不讲道理的小坏蛋。”
    抵不过窦成泽的软磨硬泡,威逼利诱,姜恬委委屈屈的拿起了针线。答应以后窦成泽的里衣她都包了。
    窦成泽最后留下一句,“这才对,哪有让自家男人贴身穿着别的女人做的衣裳的?”
    姜恬不服气的顶嘴道:“给你做衣裳的都是最好的绣娘,没个十年八年绝对出不来。大多都是成了婚的或是自梳女,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有特殊癖好,就喜欢人*妻?
    见窦成泽阴测测的望过来,赶紧没出息的拎着裙子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嚷嚷着,“没说不给你做呀,我只是将跟你讲道理嘛。”
    伴随着零星的知了叫声,姜恬正望着自己刚刚绣好的一朵粉色小梅花傻乐。想象着成泽哥哥黑着一张脸,还是要咬牙穿着它到处走的样子笑的肚子疼。
    然后一向笑眯眯的小四子,罕见的一脸严肃的走了过来。给姜恬请了安就欲言又止的望着周围的下人不说话。
    姜恬纳闷,从善如流的把下人都遣下去。只留下水桃和蜜桔两个。见小四子还是抿着嘴不开口,忍不住指着他笑骂道:“还不赶紧说,卖什么关子,你们两个看见没,这是还要防着你们呢。还不下去给我打他。”
    水桃和蜜桔两个闻言摩拳擦掌的就要去挠小四子一脸花,小四子见状赶紧求饶:“姑娘和两位姐姐可饶了小的罢,实在是这事不宜外传,还烦请两位姐姐中的一位去守着门。”
    这样的谨慎。姜恬几个也不再闹,水桃和蜜桔都乖觉的去站在门口守着。
    小四子这才靠近姜恬小声的道:“回姑娘,海棠姑娘那边的事情办妥了。现在正在奎文阁的后罩房里。”奎文阁是窦成泽的书房,除了姜恬的宝月轩外,是王府最严实的地方。
    姜恬猛地站了起来,慌乱中亵衣上还没拿下的绣花针把食指都扎破了。她也顾不上管。圾上鞋就要往外去。
    小四子赶紧拦住她,“姑娘,您可不能这样去。虽说王府干净,但是谁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就会有外面的眼线。您先冷静下再过去罢。透漏了风声就不好了。”
    姜恬悠闲的端着一盘子新鲜的杏子走进窦成泽的书房时,海棠已经安顿好了。
    望着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生气的美人儿,闻着空气中熏香也冲不掉的淡淡血腥气,姜恬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快步扑到床上,哭泣道:“海棠姐姐这是怎么了?”
    海棠睁开眼睛,望见她倒是灿烂一笑,“这次,又多亏了你了。我没事……”
    姜恬来的时候就知道了,海棠有孕了,已经两个月了。这次的出逃,差点把孩子给伤了。不过好在梁丘亭不是欺世盗名之徒,还有几把刷子,把孩子保住了。
    姜恬见她这样平淡,竟然还能冲着自己笑。心里发酸的厉害,颤抖着唇儿不知该说什么。这时候什么安慰都是苍白的,对于这样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和破败的身躯,怨天尤人都没有力气。
    她只能紧紧地握住海棠的手,含着泪道:“没事了,没事了。”
    可是人世间的事情,却从来不会如人所愿。总是有人生来命苦,兴许是前世欠的债,兴许是为来世修的福。
    七十四回
    海棠在靖王府养身子的这半个月,是她最近几年过得最舒心的日子。不必担心生意,不必防备着族中亲戚的打秋风。更不必担忧定国公府中众人的纠缠。
    闲暇之余跟姜恬在一起打打簪子绣个花,就连八岁的海夏都活泛了许多。孩子眼睛干净,是最敏感的。之前颠沛流离的日子,一直都懂事的不给姐姐添麻烦。来靖王府后,虽然也是寄人篱下,却看的出姐姐是真正的开心。
    安静的小小孩童也有了孩子的样子,会跟在岁安和小四子的身后跟前跟后的玩耍。会跟着虎皮一起陪红烧肉东奔西跑。
    海棠看着欣慰,却是眼睛发酸,低叹道:“跟着我,苦了夏儿了。”又摸了摸还不显的肚子,眸子终是黯淡了下来。海夏起码身世光明正大,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个见不得人的奸生子。
    姜恬在一件雪白丝绸亵裤上绣着一朵嫩黄嫩黄的迎春花,闻言安慰她道:“只要跟着你,再苦他也不怕的。你可千万要保重,不看别人,就是看着海夏和肚子里的孩子也要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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