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话告诉咱们,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希望!
    深夜。
    莺娘坐在大厅里头,看着栈里面自己熟悉的一桌一木,仿佛置身在几年前集口渡最热闹的光景。
    三不栈那时还不叫三不,爹爹给这栈取名叫做运来,时也运也,栈常常供不应求,大堂里头人声鼎沸。
    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不卖酒,不点菜这劳神子的规矩,店里来往的商,渡口撑搞的船家,最爱店里的一坛烧刀子烈酒。
    一口烧刀子下肚,浑身暖洋洋的,再吃上几两炒花生,肘子肉,滋味最美不过。
    那时候的店里,上菜的小二可不止这一人,厨房里烧菜的厨子,传菜的小二,账房先生,洒扫的大娘,七七八八加起来可不得有十几口人。
    三不,三不,什么狗屁三不!
    莺娘独自一人坐在大堂里,桌前摆了一个酒杯,一壶烧刀子烈酒。
    她将烈酒倾注在酒杯里头,仰头一饮而尽。
    没有泪。
    泪水早就在那对狗男女背叛了自己之后流干了。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
    偏偏自己看不破那贱男人的真面目,不止自己看不破,自己亲生的妹子,竟然也看不破。
    不,不,她定然是看破了。
    不然,怎么勾一勾手指头,那男人竟然就上钩了呢!
    一日夫妻百日恩,十几年的相濡以沫,还是敌不过外头女人的一根小手指头。
    好热,好烫,好累。
    这坛子烈酒,还是当年成亲之时,埋在栈后院里头的。
    大婚之夜,红烛高照,她手拿金剪减了红烛的芯子。
    红烛本是一对儿,同时燃尽才表示夫妻二人善始善终,谁也不会早走。
    不知为何,那对儿红烛中的一根竟然燃得飞快,一同点燃的竟烧得比另一只快了一倍有余。
    自己当时便拿了金剪减了烛芯。
    “咱们两个,定要一块儿!”
    “莺娘,这辈子,我只为你添妆!”
    又是一杯烈酒饮尽,如今想来,真真可笑至极!
    他的手,如今又在为谁添妆?
    当然不可能是自己的妹妹,他们两个都是吃不了苦的货,当厨子,嫌菜刀锅碗沉重,当账房,嫌夜里挑灯看帐辛苦,当小二,又受不了那迎来送往,看人脸色。
    端的是一副眼高手低的样子,学的是富贵老爷的做派。
    那些卷走的银子,凭他们二人花钱如流水的性子,能使得了多久?
    自己真蠢,上上下下,忙里忙外,竟是最后一个晓得自己枕边人与妹妹私通的人。
    与其不相信,倒不如说是料定他们不敢。
    也罢也罢,走了便走了。
    明日自己也走了,不必再留。
    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心里梦里,她不止一次幻想,山穷水尽的他们二人定会回到运来栈,痛哭流涕的跪在自己面前,祈求自己的原谅。
    她一定要高高在上的坐在上头,看在泥地里的二人如狗咬狗般,互相攀扯,究竟是谁勾引了谁?
    一壶酒,引得他们天雷动了地火,竟然不顾自己的脸面,不顾自己的名声。。。
    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
    是那杀千刀的丈夫,还是,还是自己那愚蠢的妹妹!
    这个答案,可能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姣好的脸蛋儿上滚落,这一滴掉落在衣襟之上,还是滚圆的形状。
    一滴太少,还不足以沁湿衣裳。
    它在等,它在等更多的同伴,源源不断的滴落下来,定能打湿了衣襟。
    这并不需要太久。
    假如他们回到栈,她想,到底要不通原谅他们?
    那个男人,做下这等肮脏事儿,杀了他都污了刀!定要乱棍将他扑打出去,让这集口渡的人看看,是我莺娘不要他了,不是我被这贱人抛弃!
    是我崔莺娘不要他了!
    至于自己的妹妹,要如何发落?
    她恨,她怨,一母同胞的亲妹子,外头那么多男人,为什么你就独独看上这一个?
    就因为几句花言巧语,几句嘘寒问暖?
    咱们这一双姐妹,尽然都折在了这人的身上。。。
    莺娘终于忍受不住,伏在桌上嘤嘤哭泣起来。
    他们不会再回来了,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
    三娘和虎妞起了一个大早,能武比咱们起的更早,他和小哥哥已经给马儿喂过了草料,饮足了清水。
    咱们收拾停当,下楼来坐在栈的大堂里头。
    奇怪的是,老板娘的眼睛肿成了鱼泡眼,也提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袱。
    “您这是?”
    再一看,小哥哥竟然也收拾了一个包袱,就放在柜子上头。
    “粮食没了,过不下去,我们也要走了。”
    老板娘自嘲的说道,怪不得一大早小哥哥就屁颠屁颠得给咱做了早饭,帮咱们又是喂马,又是饮水的,原来,打着这般主意呢!
    “那你们的打算是?”
    三娘嘴欠,总想问出来摆在眼前的答案。
    “和你们一块儿走,怎么,不乐意啊?”
    三娘发誓,只看到莺娘伤感了那么一小会儿,便又满血复活,火药味十足。
    “乐意乐意,当然乐意,就是要委屈你们和我们挤一挤了。。。”
    有些人的优点,遇强则强,遇弱则弱。三娘却没这个优点,反而在欺软怕硬的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
    特别的,嗯,怂。
    都怪李释然那斯!
    “老板娘,这是我们几个的房钱。”
    虎妞从怀里摸出咱三住店的铜板,三个人两个晚上,一共三十文,放在桌上。
    莺娘看了看铜钱,小哥哥看了看铜钱,又看了看咱们。
    “这钱就不收了,总共也没多少银子。”
    铜钱就摆在桌上,谁也没动,三娘打着哈哈。
    “那哪成呢,一码归一码嘛,我们怎么好意思白吃白住呢?”
    不是吹牛,这三十个铜板在外头可真不算什么,青羽大叔给咱们的可有不少银子。
    咱们有钱!这点还真不看着眼里。
    “我说不收就不收!我搭你马车也要给钱吗?”
    老板娘生气了,双眼一瞪,嗓门一大,三娘不自觉的就很快伸手把钱拿来了回来,声音也低了八度,
    “呵呵,当然不用,不收就不收吧!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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