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丘笑着,缓缓地踱到案后,坐下来,翘起二郎腿,看着喻孤箫,“上次殿下来刑部大牢,还是特意来看望我吧?我记得那次殿下让我保重身体,说不定哪天皇恩浩荡就让我出去了,我还真是要好好感谢殿下的一番苦口婆心呢!现在,我不仅出来了,而且,还穿上了以前的朝服,坐上了以前的位置。不管怎么说,我也欠殿下一个人情,殿下听我一句忠告,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不要我多费口舌得好。”
    喻孤箫冷哼一声,撇过头不说话。
    “我知道殿下是个硬骨头,和祁国舅不一样,但是,殿下回头看看,自己掂量掂量,你的骨头有哪一个硬!”沈丘轻笑着,多有些讥讽。
    喻孤箫沉默,密室里只有火把“嗞嗞”的燃烧声,和喻孤箫的喘息声。
    “殿下还是不要这么耗下去,”沈丘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我的耐心,可不怎么多。”
    “你要我说什么?”喻孤箫冷冷地道。
    “喻孤箫,你要弄清楚,此时此刻,你不是什么太子!你就是一个身犯重罪的牢犯!”沈丘的耐心的确不多,喻孤箫漫不经心的态度更让他气恼,他低声呵斥道。
    喻孤箫淡淡地笑了笑,“你在祁青陈身边这么多年,他做的事情我有没有参与你心里清楚,你要我说什么?”
    “我清楚没用,陛下不清楚。”沈丘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招认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吗?”喻孤箫看着沈丘,淡淡地问道。
    “那不是欺君吗?”沈丘突然笑起来,“我既奉旨查案,自然是查明真相,殿下做过或是没做过,你说了也不算,我自然会去找证据!”
    “证据?”喻孤箫冷笑道,“沈大人所说的证据,就是许舟那一封密报吧?”
    “哈哈哈哈!”沈丘大笑,“就那一封信,就足够了!”
    “既然足够了,你还审问我做什么?直接呈报给父皇就是了!”喻孤箫厉声道,“何必如此麻烦。”
    “我想要你亲口承认!”沈丘瞪着喻孤箫,咬着牙低吼一声。
    喻孤箫冷笑,“沈大人刚刚不还说,我承认了,是欺君吗?”
    “你!”沈丘哑口,愤愤地敲了敲桌子,瞪着喻孤箫,缓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轻轻一笑,道:“殿下果然一副伶牙俐齿。但是你要知道,在这里,伶牙俐齿是不好用的。”
    “沈丘,我做过的事情,自然会承认,我没做过的,我一个字都不认。我想,我和祁国舅的供词应该不会有任何的差池。”喻孤箫道。
    “好!”沈丘拍案,大声道:“看样子殿下觉得自己骨头够硬!”说着向门外一挥手,几个人便进来,将悬在喻孤箫头上的锁链一拉,三下两下便把喻孤箫的手腕锁住,再用力一拉,便吊了起来,喻孤箫只能脚尖点地,手腕处勒得有些疼痛,不一会儿,两手就已经冰凉了。
    “滋味怎么样呢?太子殿下!”沈丘走到喻孤箫面前,调侃似的微笑着,微微仰起头看着喻孤箫有些苍白的脸。
    喻孤箫没有挣扎,只是这样被吊着有些难受,手腕有些支撑不住,两腿又使不上力气,连呼吸都有些不顺。喻孤箫原本就着凉有些发烧,这会儿更是难受,脸色苍白得厉害,嘴唇也有些泛青,身上冒着虚汗。
    “不好受吧?”沈丘笑道,“曾经在这里待过的我的那几个同僚,就这样被吊了一晚上,要他说什么就说什么,殿下身子金贵,我不敢这样,殿下若还是不想招认,我就只能动刑了!”
    喻孤箫微微仰起头,显然沈丘的威胁对他根本没有什么效果。
    沈丘愤怒地哼了一声,向后面一招手,后面的人便在刑具架子上取下一条鞭子,递到沈丘手上。
    沈丘一边把玩着鞭子,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喻孤箫,玩味地道:“其实我特别希望你什么也不说,这样我就有机会动动刑,解一解我心头只恨!”
    喻孤箫还是不说话,两条胳膊已经有些麻了。
    沈丘在喻孤箫耳边挥了挥鞭子,发出“咻”的一声,喻孤箫只觉得耳边一阵凉风。
    沈丘咬着牙,挥起鞭子朝喻孤箫的胸膛抽过去,喻孤箫沉沉地呻吟一声,身子晃了晃,手腕又添了几分疼痛,胸前多了一道血痕,喻孤箫喘息着缓解着疼痛,额头上渗出汗来。
    “这一鞭,是为了感谢你把我从刑部尚书的位置上贬下来!”沈丘咬牙道,脸上露出愤怒之色,许是想起了那段日子。
    接着又是一鞭,喻孤箫疼痛难忍,叫出声来。
    “这一鞭,是为了感谢你把我最讨厌的靳棠提拔成尚书,处处压制我。”
    不待喻孤箫喘息,沈丘又挥下一鞭。“这一鞭,是为了感谢你在洛宅里的羞辱!”
    喻孤箫低垂着头,轻咳两下。胸前三道血痕交织着,火辣辣地疼。
    沈丘看着喻孤箫狼狈的模样,心里极为痛快,挥起鞭子连抽两下,吼道:“这两鞭,是为了报答你两次朝堂辩论将我送进牢狱!”
    喻孤箫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声音,沈丘重重地喘着气,将鞭子甩到一边,伸手捏住喻孤箫的下巴,使劲把他的脸仰起来,咬牙切齿地道:“这下舒服了吗?”
    喻孤箫冷笑一声,啐了他一口,轻声道:“沈丘,你就是个无耻小人!”
    沈丘使劲甩开喻孤箫的脸,“我就是小人,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小人!”沈丘说着向两个狱卒一招手,两人拎着棍子上来,一前一后。沈丘“打”一声令下,两人高举手中棍子,一下腹部,一下背后,喻孤箫脚尖使劲点着地以免身子晃动,棍棒砸在身上,疼痛难忍,他咬着牙呻吟着,一声一声,最终叫出声来,在密室里回响两声,甚是凄楚。
    “停!”沈丘吼道。两人停下,退后肃立,喻孤箫此刻已经浑身是伤,用不上一点儿力,一动就是全身的疼痛。
    “太子殿下,有什么要说吗?”沈丘问道。
    “有……”喻孤箫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但我想说的,又不是你想要的……”
    沈丘一怒,又欲发作,旁边一人突然拉住他,伏在他耳边说了两句,沈丘点点头,冷笑着,“喻孤箫,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一个消息,”沈丘站起来,走到案前,身子靠在案上,和喻孤箫对视着,“昨天,皇后娘娘向陛下招认,祁青陈所作所为她皆知情,而且对他还多有协助,祁青陈和各部往来账目皆存放在清宁宫。”
    “你说什么?”喻孤箫大惊,艰难地抬起头,皱着眉看着沈丘,身子有些发抖。
    沈丘冷笑:“皇后娘娘为了救你,还真是不怕死呀!”
    喻孤箫的心忽地一沉,原来她一直都知道,怪不得总是在告诫自己不管祁青陈做过什么事情都是为了自己,原来她全都知道,还在隐晦地告诫自己不要去查,不要去插手······
    母后,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殿下孝顺,想来是不肯看着皇后娘娘受苦,殿下细想,祁青陈求娘娘帮忙和殿下求娘娘帮忙,是不一样的,在陛下眼里是不一样的。”沈丘轻声道。
    喻孤箫耳边只是嗡嗡作响,头痛欲裂。
    “殿下还是好好考虑考虑。”沈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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