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在阴谋、罪恶、动荡的一夜之后,又迎来了一个清冷的深秋之晨。这里是多水的江南,整个城市在宁静清晨来临时,似乎被一些乳白色的水雾所笼罩。
    在这深秋的日子,显得那么滋润,仿佛一位披着轻纱的少女。一切美妙的曲线只在这微微的秋凉晨风若隐隐现。
    这天一早,得到了宇文绣月承诺,并已经找得力之人连夜将消息送往神州军的黄山,喜孜孜的前往博洛府中。
    今天,他是要解决另外一块大的绊脚石,只要解决了郑芝龙,他黄山就可以“前途不可限量!当然,经过大半夜的苦思,他已经“想”到了证明郑芝龙会“谋反”的证据。
    当黄山赶到博洛的大将军府时,博洛依然高卧未醒。实际也是深醉未醒,昨天夜里回来,回想起自己所作所为之事,实在是比之禽兽方还不如。毕竟如此伤害一个自己此生真正喜欢的女人,清醒之后的博洛也认为那实在是一种不妥当的行为。
    尤其,无论是气话也罢,寇白门已经向他明明白白表明,宁愿不要任何名份而随侍岳效飞于枕席之间,也不会与他博洛这“真正”爱着她的人苟且。
    这句话不能不使博洛自责之余,五内俱伤。
    回转大将军府之后,一阵狂饮使他一直沉醉到现在,或者他内心之中真正希望的永远沉醉下去吧,不要让他再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也说不定!
    就在黄山在博洛的大将军府里虽然有点点焦燥,但又不能不等的时候。郑芝龙与郑彩并没有闲着,一大清晨他们也进城了,他们也是被迫于无奈。
    因为一大早他们收到了神州军太湖基地方面的回信。
    “对于你们的设想,我们非常欢迎。但我军在能够确定我们人质的绝对安全前,不能够发动进攻……”
    虽然郑芝龙明白他们的担心,看来只要没有绝对救出中华神州少主的把握,他们是不会来帮忙的。这件事的焦点,依然在要能够确保救出岳家大少,只要救出他。那么收拾其余清军,估计也不用别人太担心。
    “可是这个最为关键问题,要从哪里开始解决呢?”
    郑芝龙有些不得主意,昨夜他营中的高手已经偷偷往庄园附近进行查探。仅仅难以逾越的包围圈就超过了三重,想要悄悄进去救人除了强攻之外根本不可能。
    “强攻,我们强攻,那么黄山会不会杀了他们呢?”
    事实很明显,想要黄山合作,那么就必须抛弃过去的所有恩仇,否则黄山必然不会合作。抛弃恩仇,开玩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郑芝龙的“反水”就是为了向黄山报仇,如果不是为了儿子的死,郑芝龙又何必抛弃。
    “再者防守那儿的是几千火枪兵,强攻?攻得进去吗?……看来还要想其他办法!”
    而现在,就是郑芝龙想的其他办法。最少这是第一步,现在他进城是打算向博洛辞行。当然塘沽他是不会去的,就算出了城也会悄悄再回来。
    然后……然后会趁着由于自己已经离开,松懈下来的博洛与黄山不备,兵分两路,一路擒黄山,一路擒博洛。
    只消擒住博洛、黄山,就能用他们换回关键人物,剩下的事情大约也不是什么问题,纵是博洛大军在侧自然有神州军去对付。
    擒住博洛,再向黄山要人则可以逼他去死。如果黄山为了自己的性命考虑不交出来,那么就会斩杀掉博洛。
    到时,黄山就算是逃掉,清廷也不会再重用他。而且,他是掳掠宇文绣月母子的主谋之人,到时没了人质,就算不用别人去动他,神州军也饶不过他。
    “那时,纵是天下之大,也绝无你黄山的藏身之所。”
    这就是郑芝龙兄弟商量出来的办法!
    博洛艰难的自醉后沉沉梦中醒了过来,他伸手抚着**了一声。昨天夜里回来胡喝乱饮之下,也不知喝了多少酒。只是觉得现在头痛欲烈,腹中一股股的酸水返上来,到了喉头又引起一阵强烈的恶心。
    “大将军醒来了,想是喝得有些多了,头痛的紧罢!”
    温柔的女声在博洛耳边响,博洛睁开眼来。
    映入眼帘的正是郑彩云,如今一心一意要进博洛家门的郑彩云,做得正如同一个温柔妻子该做的事情一样。眼角上的疲乏,稍显苍白的脸色,都说明昨夜她照顾了自己一夜。
    郑彩云明白,越是博洛一般的铁汉子,越是需要女人的照顾,而在他的面前则越应该表现出柔情万种。尤其,几两白银,一点恩惠早就买通了博洛身边的亲兵,昨天夜里在寇的门那儿发生的一切,郑彩云就如同站在一旁观看一般清晰明白。
    聪明如她一般自然明白现在是该如何做的时候了,故此昨夜博洛酒醉的不醒人事,而她就一直陪在一侧。一夜未睡当然不会增加美容的效果,所以往日的俏脸之上,多了几分疲惫之姿。
    博洛再闭上眼,昨夜酒醉之前的镜头历历在目。他去了庄园,几乎对寇白门施暴,寇白门的冷眼、绝言。如今回忆起来都如同一把把尖刀一样,在他的胸口扎了又扎。
    心痛之余,博洛再睁开眼睛,看着一旁流露关切眼神的郑彩云。
    说起郑彩云,虽说是自己前来投怀送抱,加之心怀进门之念。虽说是个爱玩心机的女人,但究其根本不过是个小女人罢了。无非是指望过上好些的生活,又哪里是十分的罪大恶极。
    借着晨里稍显昏黄的光线,博洛看着郑彩云的脸,只觉的今天的她比之往日倒是多了几分娴淑,几分端庄。
    此刻,她正自一旁侍女手中端过碗盏来,一面吹着勺内的不知什么,一面用嘴唇试试温度,显是打算喂给博洛喝的什么东西。
    博洛突然感觉到一线愧疚,同时有一点不好意思,他挣扎了一下,嘴角隐含起一丝苦笑。
    “不,不要紧,我自己动手罢!”
    “是!”
    郑彩云应了一声,忙将手中小盏放在一旁仕女手上托盘里,自己来搀扶博洛。待博洛喝净了碗中的醒酒汤之后,郑彩云才向他说起黄山来访的事来。
    “大将军,黄提督一早就来到门上,似是有什么要事,已在书房候您多时了!”
    看着郑彩云乖巧的模样,博洛心里一阵悸动。
    “彩云,或者我以前是太过冷落于你了!”
    听到博洛嘴里说出这样的话来,郑彩云心中终于也有了一丝安枉,不枉自己付出这许多,看来将来进到博洛家门已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了。一想到此事,郑彩云心里更加高兴起来,侍候博洛也更加十分卖力。
    不久,重新梳洗过后的博洛来到书房。一见进到书房的博洛,黄山连忙过去接连着请了几个安,嘴里说的却不是吉祥话。
    “大将军,大事不妙!”
    博洛听到黄山的话,心里一惊,已然明白黄山定是拿到了郑芝龙要“反水的证据”。不由一阵长叹,烦燥的在书房之中走了几个来回。
    对于郑芝龙博洛实在是有些舍不得,无论打起海战还是他的老辣,都使博洛钦佩不已。尤其在那次去官之后,立即使出一招,与博洛一同潜入闽地。不但顺利灭掉了伪唐王,而且如同预计一般掳来了岳效飞的家人,保得大清的江山不致覆亡。
    可现在,虽然丧子之痛人难忍之,可这也不是反水的全部理由啊!最少大清也自对他不薄,他的忠义之心全都哪里去了!可见这汉官是不值得人信的。
    不知为何,博洛现在已经形成了一种看法,那就是有汉官的地方就多事非,事情办起来就不那么快,而且心也就不那么齐。但汉官无能这话可说不出来,人家中华神州用得可全是汉官,也没见人家那儿乱成一团哪!
    来回走了两个圈,博洛心中或者还有一丝疑虑。
    “会不会是黄山为了害死义兄而编造的谎言呢?”
    他向黄山伸出手去:“拿来我看吧!”
    “是,大将军”
    黄山低着头,毫不迟疑而又信心十足的将所谓“证据”高高举过头顶。
    博洛一把抓过来那封证据,这是一个信封,信封封面上什么都没写。打开一看,却是郑芝龙向神州军太湖基地的信件,内容大约就是里应外合攻破金陵之事。这封信就是黄山得到消息之后,派他的“悍将”去截回来的。
    这就奇怪了,前面明明说过郑芝龙的消息通知到了神州军的太湖基地,那么这封信为何又会在这儿出现呢?当然,这是有原因的,至于什么原因,后面大家自然会明白。
    这封信博洛越看越是气恼,笔迹确实出自自己义兄,恼怒之余信手将信件揉成一团,狠狠揉成一团扔在眼前地下心中不由大恨,心中咬牙切齿。
    “我盟兄与敌军暗通款曲,我喜欢的女人愿意不要名份随侍人家枕席之间,我博洛……我博洛……当真……!”
    心中愤恨之余,博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可恨跪在那儿的黄山还仰起头道:“大将军请勿气恼,此事迟则生变却不可不当机立断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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