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石秋月这种普通的宫女也有机会去上课,只要她愿意挤出时间去。
    虽然不能指望女官教的多好、她多下功夫...但她最后确实算是识字了,只不过不会写而已(自己的名字,一些简单的字还是会的)。
    思索着这些的石秋月吃完早饭后,很快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她擅长侍弄花草,所以被安排每日打理丽春殿的花花草草,浇水、除草、用肥、剪枝、塑形等等,全都由她处理。只有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宫女,在做洒扫的工作之余,还可以给她做助手。
    因为上阳宫上下才经过一次‘大扫除’,明面上能整理的都整理过了,自然也包括这些花花草草。所以现在石秋月的活儿其实挺少的,做起来也清闲。她一面做活儿,一面也就将丽春殿上下逛了个遍,还听了不少闲话。
    “...喏,这是早上顺仪娘娘赏的锞子,说是宫里的新样式。”
    正听着得了机会,近前伺候过的人说起拿到的赏赐,忽然就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不一般。石秋月,往外探了探头:“怎么了?难道是有人来拜访顺仪娘子?这才第一日落脚呢,真正有心的,最不该这一日拜访吧?”
    这就像是待远道而来的客人,也不是人家一来就请到家里的,当然,也不能久久没动静。最恰当的,就是等人休息一两日就请去,这样既显得热切亲热,又不至于让人觉得怠慢。
    石秋月话音刚落,她们就看到一行人走了进来。不是哪位娘娘的排场,前后都有宦官跟随、打着最基本的仪仗——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依旧未经通传就现身的郭敞!
    “官家来了,怎么没有提前通报?”不等丽春殿的宫人脑海里想清楚这个问题,她们先遵循‘本能’,通通退到一边去行礼。只等郭敞一行,仿佛是脚下带风一样走过,这才重新起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直到更晚时候,有里面伺候的人出来,去内膳房要点心,她们才晓得官家对‘高顺仪’是一贯如此的。
    “官家待我们顺仪娘娘就是这样的,不爱通报,觉得那样显得太生分了。想要过来探望顺仪娘娘,直接就来了,没有提前派人通知——除非是需要我们娘娘提前做准备的情况。”在内膳房拿点心时,从宫里一起来的侍女这样说道,言辞之间还有些‘自豪’。
    “顺仪娘娘还真是得宠呢...”石秋月小小捧了一句,又道:“官家倒是来的快,还以为官家今日有的忙,不会离开观风殿了呢...这都出乎意料了,听说娘娘今早梳妆,也是叫侍女做家常装扮的,显然是没想到官家会来吧?”
    点心在茶盘上放好,侍女端起来说道:“这倒是说不好,我们顺仪娘娘本来就是这样的,好多回官家来了,娘娘都是家常装扮。其中有官家很少通报的缘故,但也有娘娘就是喜欢那样松快的原因吧。”
    “不过瞧着官家倒喜欢娘娘这样......”甩下这话后,侍女便端着点心走了,这可是招待官家的!
    另一头,郭敞倒是不在意这拿来配茶的点心,尝了一个就道:“这上阳宫的糕饼,倒是与宫里有些不同,多少是个心意罢。只不过,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不比素娥你调理的人,常常叫朕都忍不住放纵口腹之欲。”
    “说起来还是草率了,该叫玉殿的司膳内人一起来上阳宫的。”
    “她们是很好。”素娥笑了笑,替郭敞又点了一盏茶:“不过,官家连御膳房的人都没带,各宫也没有带内膳房的,倒不好那般了...其实上阳宫这边的司膳内人也不是手艺不好,只不过是没有变通,照着老方子做,大家都觉得‘平平无奇’。”
    “在宫里时就是这般,到了上阳宫还是这般,可不就差着意思了么...回头臣妾先写几个简单的点心和菜肴方子,叫她们做出来,不多时也就调理出来了。”
    郭敞和素娥说话,还问起她昨晚休息的问题:“这一路也疲乏,昨晚又到了个生地方,不知道你休息的如何。本想着派人来问问,又怕你因着劳累早早歇下了,那样岂不是扰了你?”
    郭敞昨晚其实是想直接过来和素娥一起睡的,不见得要做什么,就是想和她一起。只不过昨晚初到观风殿,同在观风殿住着的还有张皇后(观风殿是一个大型殿阁组,郭敞和张皇后各有正殿住,倒也彼此不妨碍),总不好越过张皇后,直接就来找素娥。
    要是那样,真就是直接把皇后的脸放到地上踩了!
    “臣妾歇息的很好,因着累了,歇息的还更好呢!一觉到天明,比在宫里时起的还晚...说来,还不如担心担心红孩儿——好在今早乳母说,红孩儿也好好儿的,没有换了新地方就不安稳。”素娥笑着说道。
    “红孩儿康健朕是知道的,这一来是你养的用心,二来也是她多少随你,身子底子好...出生几个月了,竟然从未生病,连小儿常见的腹泻之类都没有——随你是最好的,这样就好了。”郭敞看着素娥,仿佛不是在陈述,而是在说自己的‘期望’。
    第138章 宫廷岁月138
    丽春殿的宫人不过几日就瞧得分明了, 高顺仪得宠程度比之传闻,真是有过之无不及!
    就官家和后宫娘娘们降临上阳宫这几日,官家除了头一晚外, 竟是夜夜都歇在丽春殿——说多少别的都是虚的, 官家来丽春殿后, 也关照别的后妃、皇子皇女, 记得给他们赐东西,身体不好的还要派人问。
    可是,人在哪里,才是真的‘爱’在哪里!那些东西太易得了, 倒是官家这个人, 没有分身术, 就只能做选择...都做出选择来了, 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你倒是一直起得早...”郭敞起床后, 有侍女过来侍奉着洗漱、穿衣、整理。听到身后动静就知道,素娥也躺不下去起身了。说道:“怎么不多睡会儿?你平日睡得早也就罢了, 昨日却睡得比平日晚多了......”
    素娥昨晚睡得晚当然是有原因的...在郭敞的视角中,素娥转了转身子不去看他, 但他依旧能看到她原本洁白的耳朵一下通红。这一眼, 他就像是被烫到了, 也不敢再看。扭开头去, 清了清嗓子,似乎是要说什么,但最后支支吾吾又没说出来。
    奇怪,话是他说的, 而且床榻之事对他一个皇子皇女都有不少的皇帝本就寻常,有什么好躲的?但他就是一时间脸红心热, 连看也不敢看她。
    一会儿后,郭敞喝了一碗热热的莲子羹垫肚子,准备喝完了就去上朝。在上阳宫没有京城那么大规模的朝会,毕竟大臣也不是全跟来了。不过小朝会还是有的,三五日一次之外,其他没有小朝会的日子,郭敞还会和心腹的一些大臣私下论证——其实就是建一个小群。
    不管怎么说,这都比在京城时松快多了,到底是在离宫呢!
    这时候素娥还在梳妆,女子早起的相关工作可比男子费时多了(当然,平常素娥简便为要,只想轻松舒服的时候也能很快)。郭敞见她发髻梳的复杂,不像是平常那样舒适便宜,做燕居样子。便道:“怎么,今日是要出门么?”
    素娥对着镜子里,坐在小桌后的郭敞道:“是呀,官家不知,是德妃娘娘起兴,叫大家去洛水边修禊、打秋千。能邀的都邀了,自然也有臣妾的份儿。臣妾想着,德妃娘娘难得有这样的兴致,肯定是要去的。”
    龚德妃在四妃中是比较隐形的,她既没有姚贵妃、曹淑妃那样,曾经宠冠后宫。也没有冯贤妃那样,到底养大了一个皇子,对比她少宠的经历,更t让人唏嘘。甚至,她还没有曾经尚淑妃的气性,给后宫不少小妃妾留下了一时恐怖印象。
    她有宠,但没有独宠过,她性子谈不上‘贤’,但也不会‘不贤’。她也不是无子,事实上,她是妃位上唯一子女双全的,只不过皇子没有养大,夭折了而已...随着她如今宠爱越发稀少,官家对她没了对妃子的宠爱,却更多了一种亲人的关照,她也是越发少出现在大家眼前了。
    也是因为如此,更无人敢小看她。官家的宠爱是不定的,随时可能消退或者转移。反而是这种亲人般的感情,经营的好了,更能延续。可以想象,那等一时得宠的妃子,若真的觉得自己能压倒龚德妃,甚至因此去做了什么,结果可不会太好。
    龚德妃也没有因为这样的特殊地位,滥用自己在郭敞那里的优待。事实上,她真的滥用的话,那样的特殊地位也不可能维持到如今了。
    这表现在外就是龚德妃很少挑头露脸要做什么...她这样的人难得出头一次,自然人人给面子,素娥也无法免俗。当然,她也不厌恶赶在盛夏到来前,参加几次难得的户外活动——这种活动在宫里不是没有,但真的很少。
    毕竟后妃讲究贞静,偶尔活跃一些也就罢了,常常搞些活动,多少显得出格。现在人在上阳宫就不同了,这没什么可说的...离宫的松快是体现在方方面面的。
    “打秋千也就罢了,说是清明打秋千,实则什么时候都能做。可修禊?这时可有些迟了。”郭敞的神情看起来不像是对这个活动有意见的样子,更像是就事论事的困惑:“不过,修禊事在洛水边倒是不错。”
    修禊是一种在水边举行的祭祀活动,除了举行仪式的人外,普通人也可以在水边嬉戏,达到‘灌濯以祓妖邪’的目的。这个活动和春天踏青等活动可以很好结合,上古时候不少‘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的故事就发生在这样的场合。
    因此,春天的修禊活动要比秋天的有人气的多(修禊本是春秋两季都有的)...再加上无论是《论语》中孔夫子的‘浴乎沂’,还是古代第一文化盛事的‘兰亭集会’,都是春禊,无形之中又凸显了春禊。搞得唐以后,大家都不说秋禊了,说到修禊基本默认为春禊。
    郭敞说‘迟了’,也是说春禊的话,眼下迟太多了。
    “官家想不到么?原来在宫中没机会水边修禊么,如今也是补上...游玩有个由头就是了,哪管这细枝末节?”宫里也有水边,但相比起上阳宫这边有洛水穿过,那‘级别’就完全不一样了。不说的话,真能让人觉得是在城外参与水边修禊活动。
    “原来如此。”郭敞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喝完了莲子羹也站起了身。同时他注意到素娥要起身送她,就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可别急着送了,仔细刚结好的发髻散开来,叫侍女替你绾的紧些吧。”
    素娥的发髻基本绾成行了,不过为了活动时轻易不会散开,是要多用小发钗固定,然后再用上头饰才好。
    素娥没说话,只是给梳头的苗五娘使了眼色,苗五娘会意,手上速度更快了些。三五下插好小发钗后,又抓紧时间簪上花钿、步摇、插梳之类——郭敞还在一边等着呢!他的意思可不是不要素娥送了,而是不急着送!
    “这是今朝送来的鲜花么?”郭敞也没干等着,看到有侍女捧着的托盘里有各色鲜花,从中挑出两朵牡丹,一朵是芙蓉色的,一朵是杨妃色的。用放在一旁的剪刀剪去多余的根茎,到适合簪花的长短。
    郭敞在素娥身后,将两朵牡丹簪在素娥发髻一侧靠下的位置:“...洛阳的牡丹的确养得好,平常奉上的比宫里的还强。都说洛阳城是牡丹城,不是没有道理的。”
    时人爱花,但要说此时的爱花之最,又要数洛阳了,这里又被称之为花都。大约是因为每年牡丹盛开时,有官方举办的‘万花会’天下闻名,所以还有‘牡丹城’的雅号。
    素娥的手轻轻扶了发髻侧边的牡丹一下,就从一旁梳妆台上拿了一枚银质的小发钗。这类似于后世的‘u形夹’,弯了弯头部就变成了一个圆,拿起托盘中雪白的茉莉,穿了两圈上去,看起来像个小花球了,这才别到郭敞的衣襟上。
    “洛阳的茉莉比京城的更香,有了这茉莉,官家倒不用香袋了。”素娥别着茉莉花说道。
    今天又是小朝会,郭敞穿的是白色便服,茉莉花别在衣襟上,远远看着不明显,应该不至于叫上朝的大臣瞧见——不是说朝会就穿朝服,事实上,通天冠加绛纱袍这样的朝服配置,也只有在‘大祭祀致斋、正旦冬至五月朔大朝会、大册命、亲耕籍田’等大场合才穿。
    平日上朝,哪怕是在宫里,也只穿常服或便服即可。如今人在上阳宫这座离宫,就更便宜了。
    本朝天子的常服和便服,一般就是红色或白色,没什么纹绣,纯色布料。看起来不甚奢华,但红色的袍子往往内衬是白色,会露出里面一点儿白色边缘,白色的袍子则腰带是红的。红白映衬,再配上黑色的硬幞头、靴子,另有一种美感和庄重。
    送了郭敞出门,素娥这才慢慢吃过早膳,还做了一会儿自己的事。等到了时间,这才不紧不慢地去赴今日的修禊会——她起得太早了,而且丽春殿靠近洛水,本来就可以比别人晚出门一会儿。
    饶是如此,素娥到的时候也算早的。
    “顺仪娘娘来的真早...”素娥先和今天修禊会的主人龚德妃打过招呼,不过龚德妃今天做东,接待的事多,所以真的就就是打个招呼。不过今次人多,也不怕有人会落单、受冷落。事实上,龚德妃才走开,方采薇就过来说话了。
    “方婕妤也来的早啊。”素娥微笑点头,带着些客气的疏离。
    方采薇在素娥一过来时就注视着她了,没办法,从一开始素娥在她这里就被看的格外重,即使是素娥还没出头的时候她也坚持如此...人是很难脱离‘记忆’的影响的,无论这记忆是过去的,还是‘未来’的。
    忽然,方采薇笑了笑:“这会儿没什么人,正好顺仪娘娘与妾打个对秋千。”
    秋千可以两个人打,也可以两个人一起打,两个人一起打就是‘对秋千’。
    洛水边已经架起了几座秋千...看得出下面的人效率不错,龚德妃给众人发邀请也就是前天的事,而就这两日功夫,洛水边就架了几架极为华丽的秋千。
    素娥看了看,觉得没什么可拒绝的,便点了点头:“方婕妤有此兴致,本位自然是作陪的。”
    两人就选中了一架秋千,这秋千十分精美华丽,立在几株柳树之间,高高的竖架是朱红金漆的,上面描画着百鸟朝凤的图画。横着坐人的画板则是绿色大漆,画了金光祥云图案。红绿相衬,不仅不俗气,反而自有一种色彩之美。
    素娥和方采薇两人没有坐在秋千上,而是站着上去,双手抓住的系绳上也缠着五彩丝绦。
    肖燕燕站在素娥这边,方采薇的侍女也站在她那边,就由这两个侍女送她们了——听说,打秋千厉害的可以自己荡起来,不要人送也能越荡越高。但素娥和方采薇显然不是那样的专业选手,所以还是需要有人相送的。
    两个侍女送起秋千,素娥就和方采薇越飞越高,还引来了其他人来看。其他人看着,还有人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声...素娥的平衡性很好,在现代时又玩过比这惊险刺激得多的游乐项目,自然不觉得这打秋千有多高、多快、多吓人。不过方采薇显然不是如此,明明是她邀素娥一起打秋千的,这会儿却是她吓住了,飞到高空忍不住叫了起来。
    素娥的耳朵就在她旁边,说实话,没被打秋千吓到,被她突然出声吓到了。
    过了一会儿,秋千渐渐慢了,两人吓了秋千,方采薇都额头冒汗了。她从侍女手中接过汗巾擦汗,忍不住道:“顺仪娘娘的胆气倒是大呢,方才打的那样高,依旧是面不改色。”
    “原来在宫里本位也t打秋千,想是习惯了。”素娥无意证明自己胆子大,说多了也没意思,所以给了一个简单的、可以结束话题的回答。
    却没想到,方采薇又说:“这可不一样,宫里的秋千哪有这里的高...妾在宫中也打秋千,这飞起来后,怕是只有这一半高呢!”
    这话其实有些夸张,但也有其根据。大约是为了不叫秋千飞出宫墙去,宫里秋千的高度确实有限。而在这洛水边的空旷地上,那架秋千的边敞开了,架的秋千并不比那些演杂技的秋千矮多少。
    宫里的秋千荡起来大约比这矮三分之一,不过这个高度,高了这么些,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所以方采薇出于个人感觉那样说,倒也正常。
    素娥又和她说了几句,直到远远见着宋觉真来了,这才找了个理由告辞,寻了宋觉真说话。
    宋觉真刚刚也看到素娥和方采薇打对秋千了,就奇怪问道:“顺仪与方婕妤相熟么?平日倒没见你们走动呢...”
    素娥摇摇头:“倒是不熟,行事上合不来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方婕妤在看着我。另外,时不时的,她还会说些不明所以的话,似乎是有些挑动的意思,但每次见着我,她又一副笑脸相迎的样子。”
    “方婕妤善于笼络人心,不过如今也大不如前了,以前她看人可准,笼络人也是手到擒来。如今在宫里时间就了,经过了一番‘历练’,却反而不如她当初刚进宫时长袖善舞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宋觉真没直接回应素娥的话,而是想了想说。
    “或许是她当初运气好,而且人在低位时,更小心谨慎些吧。”素娥想不出其中的缘故,最终也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说实在的,她想不到‘真相’不能怪她,只看方采薇表面行动,挺容易当成是另一种不那么典型的‘得意忘形’的。
    允许别人‘得志便猖狂’,就不允许方采薇随着地位提升,没有那么‘广结善缘’么?
    素娥和宋觉真说了一会儿话,等到人多了,两人又打了一回秋千。这就差不多到了休息的时候了,有宫人过来在草地上铺设茵毯,安放矮桌——一旁树下还有小炉子等,可以用来烧水煮茶、加热食物。
    茶水和小食端上来,参加修禊会的妃嫔们就三五个要好的结成一伙儿,坐在一张茵毯上。吃吃喝喝,玩一会儿行令、猜棋子、射覆之类的‘桌游’。如此,之后洛水之上还有船来,愿意游船的,还能去游船,续下一摊。
    因着龚德妃这个东道做的好,准备了不少游戏。今次也没有位份高的‘高高在上’,搞得小妃妾不得不奉承着,气氛反而不好,高低都玩不愉快。这一次说游船,接着奏乐接着舞,也没什么人反对。除了几个实在不爱热闹的,大家都上了船。
    素娥也上了船,游船玩耍了一通,大家在甘汤院下船(甘汤院临着通仙门,这里离宫外已经很近了)。这边京有早已准备好的台子,上可演杂剧、歌舞,下面排着案几,正可以开‘梅花宴’。
    ‘梅花宴’其实很像《红楼梦》里,带刘姥姥游大观园时开的那个别致宴席。不用什么大桌,三五个人围坐一个小几就是,吃的也是用食盒装着呈上来。由于形式上仿佛是一朵梅花三五个花瓣,所以叫‘梅花宴’...当然,或许就是《红楼梦》从梅花宴上得到的灵感。
    素娥她们之前休息时吃过一些小食,这会儿谈不上饿,所以正经吃饭多少有些吃不下。反倒是这样的‘梅花宴’,上的菜色份量不多,说是正经吃饭,倒更像是‘加餐’,是更适合的午餐。
    于是大家吃的很开心,既吃了,又看了玩了——台子上演了杂剧歌舞,颇有洛阳这边的特色,和大家平常在宫里看到的不一样,不过水准还是很高的。
    大约未正(下午两点钟),大家才渐渐散去。
    素娥因着喝了一点酒,虽没有醉,但脸上微微发红,坐步辇回到丽春殿时还未散去(她如今已经是‘嫔’了,可以乘坐步辇)。
    她回来的时候,却没想到郭敞居然在——事实上,何止是她没想到!之前她不在时,接待郭敞的宫人才真是没想到呢!慌手慌脚接了人,还是何小福这个大宫女沉得住气,这才没出一点儿错。
    “官家怎的来了?早上不是与官家说了,今日要去赴德妃娘娘的修禊会?”素娥怔了怔说。
    郭敞刚刚正在逗放在榻上的郭玺...小孩子是‘二抬四翻六会坐,八爬十站周会走,二岁跑,三岁独足跳’。现在郭玺已经会翻身了,将他放到榻上,逗他翻身是很有意思的——主要是郭敞平时见过素娥逗郭玺翻身,以此锻炼他,这才体会到其中乐趣的。
    之前郭敞也没观察过这种事,哪里晓得?也是有郭玺这个还未出生就关注了的孩子,这才找到了育儿的乐趣。
    嗯,的确是育儿的乐趣,毕竟对于郭敞来说,育儿中一切烦心的事都和他无关。哪怕是素娥呢,就算不用喂奶、换尿布、看孩子,也得日常关心、追究一些细节,一日之内看上几次更是基本的。郭敞就不同了,真就跟个亲戚似的,只要玩儿就好了,而且玩哭了是真的可以把孩子交出去的,不会有一点儿‘批评’。
    而他偏偏还是孩子的父亲,不是‘亲戚’,可以享受属于父亲的‘满足’。
    “无事无事。”郭敞刚刚盯着郭敞翻山,见他终于翻过去,心里一下也松了口气,笑着道:“政务都处置完毕了,左右无事便想着过来看你。走到丽春殿了才想起来,德妃请你们去修禊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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