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从锦特别够意思,听说珞瑾要开始学琴,从他哥三皇子那里要了把据说挺名贵的古琴送给珞瑾,得意洋洋地对她说:“这下你弹得难听就不能推脱到琴不好上了吧?”
    珞瑾由衷地敬佩慕从锦的机智:“算你狠。”
    珞瑾在弹琴方面天资过人,几天后当慕从锦又来镇国公府“学习”时,珞瑾兴冲冲地告诉他:“我能弹两首曲子了!”
    等到慕从锦听完珞瑾用名贵的古琴弹奏的“小星星”和“两只老虎”,慕从锦想和钱珞瑾友尽。
    钱珞瑾扯住慕从锦的衣服:“别啊,大爷~听完小曲儿不给钱还想跑!”
    慕从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疯了么,让外人听见非吓死不可。”
    “我不就想让你开心点儿,”珞瑾又伸手摸摸慕从锦的额头:“总皱眉,老得快。”
    慕从锦愣了一下,珞瑾摸他额头的手指还有弹琴勒出的痕迹,练这两首儿歌就为了哄他开心?
    “多谢。”慕从锦不擅长道谢,声音轻轻的,几不可闻。
    “你说,我们能平安长大么?”像是自言自语似的,慕从锦这个问题已经问了好几次。
    “一定能,你那么聪明,而且……还有我啊,老乡不会对老乡见死不救!”
    慕从锦心里暖暖的,虽然钱珞瑾看起来一点用都没有,只是这番话,仿佛肩膀就轻了几分。
    同样涨了一岁的慕从锦也有新任务,今年,他该开蒙了。
    身为嫡皇子开蒙会有四个陪读,整个都中都炸开了锅,那些有适龄儿子的家庭都跟要给儿子找婆家似的,一个个绷紧了神经,整天领着儿子东摇西晃,提升自家儿子的存在感。
    钱珞瑾八卦地问慕从锦想找什么样的陪读,慕从锦招招小手,示意她附耳过来,在她耳边放大音量说:“是不是傻,我有自主权么?”
    关于慕从锦的陪读人选,那可精彩了,是各方势力的拔河赛,要是拍成电视剧放出来起码能演两三集。
    嘉裕长公主有裙带关系在呢,大笔一挥就把自己宝贝儿子花逸文的名字给提了上去,美曰其名“表舅陪外甥读书,天经地义”,谁也没听过这是哪里来的歪理,但宫里倒也没人不依着她的。
    第二个人选,嘉裕长公主又大笔一挥,把谢谡元的名字写上,小姑子的孙子那也得关照啊,再说她儿子本来就爱跟谢谡元一起玩,她宝贝儿子上学怎么能没个伴儿,两人一起上学天经地义。
    有妃子给皇上吹枕边风,皇上想想也是,他姐一下就把名额砍了一半也太霸道了,找嘉裕长公主谈话。嘉裕长公主也不气也不恼,拉着皇上谈了半宿他以前做皇子的事儿。
    皇上是庶出,那时候太后位分也低,皇上总被其他皇子挤兑,尤其被当时的太子爷欺负得很惨,正义感爆棚的嘉裕长公主就看不上兄弟姐妹间还穿小鞋,帮皇上挡了不少子弹,所以就算先皇驾崩,嘉裕这个假嫡出的公主仍然璀璨得让其他公主不敢望其项背,因为她这个庶弟念恩啊。
    皇上鼻子都聊酸了,连声道:行行行,你是我姐,你做什么都行。
    第三个就是实至名归地竞争上岗了——管家嫡出的三公子,管幸书。管家是都中赫赫有名的家族,历代皆出帝师,从上往下数每一任皇帝都至少有一名老师姓管,真正的国家级金牌教师之家。正巧他家三公子适龄,是太后亲自指明给慕从锦陪读。
    第四个是郁宰相的儿子郁斛,这个是皇后选的,有点无奈,皇后不想让跟丽贵妃势力有关系的人做她儿子的陪读,可放眼满朝文武跟威国公府有沾染的近半,能挑的没几个,选来选去也就郁斛出身高,得了,矬子里拔将军,就他吧。
    钱珞瑾臭不要脸地凑到慕从锦身边说:“我要是个男的多好,就能跟你一起上学。”
    慕从锦横了她一眼:“谢天谢地,幸亏你是女的。”
    “对呀对呀,我是女的更好了,你就可以娶我……喂,别走啊!”
    为了庆祝胞弟开蒙,三皇子在自己府邸设宴,宴请的除了皇室宗族的兄弟姐妹们,还请了镇国公府两位嫡出小姐和慕从锦的四个伴读。
    珞瑾第一次见到管三公子和郁小公子,能给皇子当伴读,当然都是模样整齐的孩子,就是不知道性格如何,要是都像谢谡元一样吵闹,非把慕从锦闹腾得提前进入更年期不可。
    三皇子和二皇子一点都不像,倒是和他嫡亲的弟弟慕从锦有一点相像之处,身材高大,长相英武,光从容貌看,三皇子怎么都比二皇子有帝王相。
    管幸书一直在吹嘘他过年时有个算命的说他是将来做驸马的面相,郁斛一脸不解:“当驸马有什么好,成了驸马连官都当不了。”
    管幸书告诉他:“当了驸马不干活就有俸禄,光靠公主的食邑就能富足一辈子。”
    珞瑾心里佩服,小小年纪就懂得找个老婆少奋斗三十年的道理,管幸书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孩子,就是懂得多!
    多好的洗脑机会,珞瑾眼珠一转,见缝插针地说:“也可以娶个商贾女,嫁妆也够一辈子吃喝不愁。”她这话是说给慕从锦听的。
    管幸书直摆手:“不行,娶商贾女多没面子。”
    熊孩子,祝你一辈子娶不到公主,钱珞瑾在心里诅咒。
    既然请了皇室宗族的亲眷子弟,就少不得有一个珞瑾认识的人——冰心郡主。冰心郡主就跟个斗鸡似的,看见钱珞瑾就竖起鸡冠子,围着慕从锦打转圈地盘。
    钱珞瑾才不跟熊孩子一般见识呢,她招招手慕从锦肯定过来,非把冰心郡主气个半死不可,于是宅心仁厚的钱珞瑾马上朝慕从锦招手。
    慕从锦还以为珞瑾有要紧事,快步走了过来,冰心郡主果然气得鼻子都歪了。
    “没事儿,我就想给郡主添点堵。”珞瑾高兴地说。
    “多亏你穿越到小孩身体里了,你心理年龄说不定都没到六岁。”
    这叫什么事儿?别人穿越都能把老太太斗哭,钱珞瑾专门欺负小孩,志气不在一个起跑线上。
    管幸书脸皮不是一般厚,看冰心郡主一个人,走过去跟她说:“郡主,你有没有年纪跟你一般大小,封了公主的姐妹介绍给我认识?”
    冰心郡主的炮仗脾气正在气头上,哪能惯他病,只说了一个字:“滚。”
    还好管幸书脸皮厚,心灵没受到伤害,只诧异:“郡主,你是皇族,怎能如此粗鲁?”
    冰心郡主到底只是个小女孩,外表狂暴,内心其实很脆弱,孤零零一个人在都中做人质,连个商贾女都能踩在她头上,招招手就让跟她最亲的六皇兄弃她不顾,现在还要被管家三公子教育,越想越憋屈,嘴巴一咧,哇哇地哭起来。
    管幸书慌了手脚,他家里只有哥哥姐姐,哪知道小女孩哭了该怎么哄,忙活半天冰心郡主还哭个不停,慌张中说:“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冰心郡主停了哭声,从指缝里看他:“你先讲,本郡主再考虑。”
    “从前啊,有个破庙,里面住着赶考的书生,书生长得那叫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冰心郡主还不知道,管幸书讲的是个鬼故事。
    谢谡元这辈子算是跟猪结下了不解之缘,也是他的小表叔花逸文太捧场了,迫不及待地在新的小伙伴面前显摆自己大表侄的武艺。
    “那么大的猪,”花逸文用手比划了好大个形状:“和谡元打起来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郁斛不信,非让谢谡元现场表演一把,三个男孩结成伴气势汹汹地朝厨房走,钱珞瑾替三皇子府里的猪打了个寒颤。
    “看见没,那才叫小孩子,哪像咱俩,小小年纪就懒得多活动一下。”钱珞瑾看着三个小男孩活蹦乱跳的背影说。
    “我懒我承认,你还挺能折腾的。”慕从锦不服。
    “我、我这叫珍惜年少时光,你说……再过几年我们到分席年纪了怎么办?”
    慕从锦两手托腮,也犯愁:“要不你出家,当尼姑,我弄个尼姑庵的住持给你当,每月有工资拿,你要是馋肉了也只管吃,有我罩着你。”
    “……你当我是疯了么,大老远穿越来当尼姑,其实……我这么机智,心里能没主意么。”
    “你说。”
    “只要你娶我……别走!能不能听我说完!”
    未来的事,谁也猜不透,谁也摸不着,钱珞瑾一遍遍死皮赖脸地想跟慕从锦捆绑在一起,因为她心里,很不安。两个人的话,不管走到哪里去,好像都有了依靠,有了不会摔倒的支撑。
    但,刚穿越来就遇见了老乡的钱珞瑾和一个人长大早已习惯这个世界的慕从锦心态当然很不一样。
    套用卖瓜老农的话说,这两个瓜熟度不一样咧。
    尤其是在开蒙之后,慕从锦能来镇国公府玩儿的时间变少了,有时候珞瑾就会瞎想,要是自己穿越成个太监就好了,不行不行,不知道太监尿尿时会不会很恐怖,还是穿越成太后好,谁都不用怕……那慕从锦岂不是要管她叫奶奶?……钱珞瑾想着想着就笑了,真想听慕从锦管自己叫奶奶啊!
    当然钱珞瑾也就只能想想了,既然已经穿越到这具身体,以后的日子就得脚踏实地地过。
    还好珞瑾自己也被两门新开的课程分散了精力,主要是珞瑾现在非常厌学,弹琴还有点趣味,女红是什么鬼!她都这么有钱了,衣服全是都中最好的绣坊做的,还要学女红?
    女红是每个女孩的必修课,你可以不识字,但一定要会穿针引线,在传统妇女谢夫人那边没的商量,珞瑾要是累了可以少上两节弹琴课,女红却怎么也免不了。
    珞瑾气哼哼地去找谢二爷,一定要让二舅舅看看她受伤的大拇指,像二舅舅那么开明的人一定能跟她一起痛骂一番女红对女性的摧残。
    上一场大雪积攒的雪层还没融化,现在正是天气最冷的时候,等进了谢二爷的屋子,珞瑾的小脸都冻疼了,来时就记得怀里抱了小暖炉,可忘了北风刮脸更冷。
    秀喜把珞瑾挂了雪的斗篷拿去擦干,珞瑾只身一人进了谢二爷的房间。
    谢二爷在屋里摆了个小桌,旁边烧着暖盆,被暖烘烘的炭火烘着,正和孟二娘喝酒。
    “冻坏了吧?过来烤火。”
    谢二爷身子往旁挪了一点,珞瑾就钻过去挨着他坐下。
    “二舅舅,外祖母都说禁止你喝酒了。”见谢二爷又喝酒,珞瑾不高兴地说。
    谢二爷点了下珞瑾的鼻子:“我的小管家,饶我这一次,实在是二娘带来的酒太好,不喝怪可惜的。”
    孟二娘笑笑:“今天进宫给太后把平安脉,太后娘娘赏的,说是西曜那边进贡的陈酿,我闻着确实醇香,拿来给二爷尝尝,放心吧,冬天少喝些酒对他倒有好处。”
    谢二爷将杯中酒饮尽,他纤长的手指捏着白玉杯煞是好看:“确是好酒。”
    谢二爷一生中只贪两样东西,一贪文墨,二贪酒,也许是以前军旅时留下的习惯吧,没事就喜欢小酌一番,现在被身体状况束缚着,但看见酒了还是欢喜。
    “不是好酒岂敢拿来孝敬二爷?”孟二娘道。
    谢二爷脸上略带笑容,酒气染得他脸颊似有了些血色,恰如映雪寒梅初放一般。
    谢二爷又拿杯子倒了浅浅一杯底放到钱珞瑾面前:“小东西,给你也尝尝。”
    “诶!”孟二娘伸手拦着:“你呀,别给小孩子喝酒啊。”
    “有什么关系,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新酿的米酒自己就能喝半壶。”
    穿越之前的钱珞瑾是做业务的,时常喝酒,想着自己白酒都没少喝,何况孟二娘拿来的是黄酒呢。珞瑾忘了,她穿越之后的身体还是个滴酒未沾的小孩子。
    钱珞瑾只舔了舔杯底,就觉得头晕乎乎,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想拿旁边的茶喝,啪嗒就趴桌上睡着了。
    逗得谢二爷一直乐:“这孩子醉了。”
    “真胡来,这酒虽是黄酒,性子烈呢。”孟二娘嗔怪道。
    谢二爷直接收拾了隔壁的偏屋给珞瑾睡下,秀喜松了口气,要是让她送了喝醉的小姐回去,胡妈妈非揍她不可。
    下午,慕从锦难得来镇国公府,却得知珞瑾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慕从锦戳戳珞瑾胖嘟嘟的脸,一点反应没有,果真是醉了,要不早跳起来咬他。
    慕从锦搬了椅子在床旁边坐着,心里老大个不愿意,这人也真是的,天天嚷着不陪她玩,等他终于抽空过来,她反而喝个烂醉。
    “我想去……”床上的钱珞瑾小嘴微张,发出嘟嘟囔囔的声音。
    “恩?”
    慕从锦趴在珞瑾嘴边才能听清她说什么。
    “我想去……西曜。”
    “我想去……淮邑。”
    “想去……洛州。”
    “还想去……玺乡。”
    ……
    慕从锦忍俊不禁,这家伙想去的地方真不少,敢情是穿越来当驴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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