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倒是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静好看着他,突然就笑了声,“在这种人都剩不多的时候,能遇见人渣也的确是我们背到了极点。”
    她在后视镜里看见舔食者追上来之前,车身曾经小幅度地震了下,她原本以为是压到了什么,后来下车后才看见车顶上扔着一大块动物的内脏。
    把别人当了挡箭牌,没害死还要在这装救世主的,脸皮厚得真是难得一见。
    静好点了下那锅里沸腾起来的白面,撑在地上的手握住了祁念之前一股脑拿出来的药包,“别的我先不给你算,在这种粮食比人命还贵的时候,我可不想让我的东西进了狗的肚子。”
    她的话刚说完,几个男人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几个黑洞洞的枪口瞬间就指向了她和祁念,却是那个男人憋着张涨成了猪肝色的脸还要装大肚,“妹子,嘴上放炮可没用,你早点认清形势,我们还能不计前嫌带你一段,好歹……”
    他之后的话被接近的车的轰鸣声打断,耀眼的车灯打来的瞬间,静好听到了声略显沙哑的男音,简洁的两个字说得比管弦还绕梁三日,“趴下。”
    静好还未辩驳出来,身体的反应已经快过大脑,一把拉过还含着饼干的祁念,俯身趴在了地上。
    子弹入肉的声音接二连三地伴随着惨叫传来。
    亮白色灯光里,深绿色的军用卡车上的副驾驶门被打开,穿着同样色系的军装的男人迈步下车,踏着深黑色军靴的双腿笔直修长,完美又健硕的倒三角身材将原本就充满了制服诱惑的军装穿得愈加帅气撩人。
    他单手握着枪,在亮眼的白色灯光里,背着光朝躺在地上的静好走来,蹲下身的动作都干脆又帅气,像是来迎接尊贵公主的王子。
    带着薄茧的大手一只就能盖住静好整张脸,他似乎颇有兴趣地试了又试最后才把手盖到了她额头,确定探到的温度正常才伸手把她抱了起来,用眼神制住就要扑上来咬人的祁念,保持着公主抱的姿势,绕到了车尾。
    关着的车门纹丝不动。
    他抱着静好腾不开手,粗暴地就抬了脚去踹门,“再不开,我明天让你们去和舔食者赛跑。”
    有些沙哑的声音像是细风吹过松软的沙堆,带着细碎的沙粒在磨蹭,还夹杂着一股子浓郁的,独属于男人的低沉又撩人的荷尔蒙的味道。
    特立独行的性感。
    车里稀里哗啦一阵声响,最后被推来开门的人带着一脸讨好的笑,语气有些苦哈哈的,“老大,我们不是想让你和大嫂多亲密接触一会嘛,赶了这么多天来救人,老大也真是不容易。”
    他低声冷笑,“外面还有人。”
    车厢里十几号人立即站好敬礼,“明白!”
    正经了没两秒,这群穿着军装,年龄还差了不少的男人就推推嚷嚷地下了车,“快点,给老大和嫂子让出空间来,外面的小舅子一定要重点照顾好,那些女人可千万不要拖过来碍了老大的眼,老大可是满眼只看得见大嫂的。”
    他们说着话原本是有些讨好的意味的,结果抱着人上车的老大就有冷笑了声,“刚才你们在这里看戏看得很爽啊,情况都摸得一清二楚了?”
    瞬间鸦雀无声,刚才还诸多小动作,有意无意拖着延迟离开的一群人瞬间散了干净,最后的还贴心关上了车门。
    “老大你们慢慢聊,我们保证不打扰!”
    安静下来的车厢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唐泽陂把静好放到一边连成排的座椅上,自己干脆就坐到了地上,挡着她免得等会被颠簸下来。
    “刚才第一眼就认出我来了,一直不说话是还在生气?”他抬头摸了下静好的头发,把她有些凌乱的碎发拨到一边,拇指轻轻蹭过她额头上干涸的细碎伤口,动作间就带着心疼,“你还是真擅长在我不在的时候把自己搞成狼狈的模样。”
    他拿过水壶倒了点水在掏出来的手帕上,小心地给她擦着还沾着些沙子的伤口,“每次我都心疼得想把你拴在裤腰带上。”
    静好握了他伸来的手腕,在唐泽陂有些按捺的欣喜眼神里,凑到嘴边狠狠地给她留了排牙印。
    唐泽陂抽着冷气皱着眉头,仗着足够瞒天过海的演技,给她表演了她最想看到的模样,好让她小小地先出口气。
    静好对他那点伎俩心知肚明,却还是每次都或多或少被安抚到,拿开他的手扔开,“一股汗臭味,难闻死了。”
    “我醒过来就马不停蹄地要过来找你,连着两三天都没睡了,”唐泽陂举着牙印手给她处理伤口,“原本找不到你还只是着急,看见那扇被扔着的车门和死在旁边的丧尸,我真是一身冷汗都被吓出来了。”
    静好被酒精刺得缩了缩,靠近的人轻轻给她吹着伤口,永远当她还是那个擦破点油皮上药时都要又哭又闹的娇气小姑娘。
    手又有点痒,但现在打起来没多大伤害,她还是先算好账再说。
    “你和祁念到底是怎么回事?”
    吹来的风停了下,唐泽陂拿纱布给她贴好伤口免得感染,“这个世界的祁念,在我刚来的时候就被我解决掉了,但之前那个催长药的反作用,我有一段时间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是在现在这个身体里了,现在那个祁念……”
    “是□□扰了的历史中的那个,八岁,刚好是他死前一年。”
    静好转头瞪他,满眼全是压制不住的蓬勃怒气,“唐泽陂,肆意干扰有任务者在执行任务的世界,你知道你回去之后会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吗?!”
    她满身怒火滔天,唐泽陂却突然笑了,低头轻轻吻在了她的眼皮上。
    “从我假替祁念出现在你身边的第一天起,我就在等着你问我这个问题。但你对他太好,好到我既想着让你知道是我,替我担心,又不想让你知道,想把这种好意多留一会,安静地就陪在你身边。”
    “结果你果然过了那么久才知道,知道后还不揭穿我,拿着姐弟的身份和我演戏,气得我连着好几天都没睡好,做的都是你让我叫姐姐的噩梦。”
    “不过,听到你刚才那句话,看到你刚才的表情,就算你想把我打死在这里,我也认了。”他沙哑着嗓子笑了几声,“因为你打得越狠,说明你越在意我。”
    “阿好,我想送你生日礼物,而祁念是你选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所以,我把自己当礼物送给你。”
    ☆、第179章 末日丧尸(14)
    唐泽陂那一席话说的柔情蜜意,之后做得倒是更加地尽心尽力,几天下来,却是连那些原本看戏一般的兵哥哥都看不下去了,捂着被戳伤的单身狗的小心脏默默地在角落里画着圈圈诅咒。
    他们倒也想狼嚎来着,可老大这次重伤醒来之后威压更重,怕打就只能闭嘴,不敢怒也不敢言,在被秀一脸之后,安静地用眼神交流。
    等会驾驶座的位置是我的,谁都别和我抢!
    激烈的眼神厮杀之后,好不容易争取到了眼不见为净的位置的两人大松了口气,确保隔音够好之后才敢聊天。
    “葛二,你跟着老大的时间长,之前听说过有这个大嫂吗?老大这次说着是出任务,出来后也就尽顾着找人了,一路上看那表情,我还以为大嫂就要生了。”
    看到所谓的大嫂是个未成年的妹子,他们差点就怀疑老大的节操了。
    被称为葛二的冷面男人冷静地看着前方,双眼放空似乎是在回忆,隔了近一分钟才像是回想到了什么,确定地回答,“没有。”
    只是这时候的刘廷哪里还顾得上他的回答是什么,只一个劲地用手拍着他的肩,叫得都有些破音了,“停车,停车,前面有人啊!”
    惨烈的刹车声响起,尖锐得有些刺耳。
    跳下驾驶座去看,前面哪里还有人影。
    刘廷白了脸想着等会该如何解释,突然车轮底下就伸出了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脖子,还用力地往里拽了拽。
    饶是末世见多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丧尸,这样的触感也足够让人起鸡皮疙瘩。
    刘廷正压住嗓子眼里的叫声想要拔枪,后车厢的门打开,跳下车来的人给他摆了个“你玩蛋了”的脸色,还透着点幸灾乐祸,“刚才差点把嫂子颠下来了。”
    静好伤都养得差不多了,可唐泽陂看得牢,愣是没让她在不必要的时候下来多走两步,俨然是瓷娃娃的待遇。
    刘廷脸一苦正要解释,刚才抓着他脚腕的人已经从车下怕了出来,一身的白大褂滚得沾满了灰尘,手上还牢牢地护着个密封的箱子,看清面前几人的军装是才大舒了口气,捂着生疼的腰嚎啕大哭。
    鲜少见到这般阵仗的铁血汉子们面面相觑,好不容易问话知道眼前这位是从p市出来的药剂所的专业人士,手里握着的还是仅存的据说是为了应付末世的“万能解药”,赶紧就把人带到了后车厢。
    刚才那下颠簸,唐泽陂起身拦得快,静好却是保持不住平衡,一脸扎进了他的怀里,脸被他皮带上的扣子划了下不说,还相当精准的埋到了某个尴尬的部位。
    变故来得太快,两人谁都没有反应过来,最早做出反应的却是最诚实的地方。
    虽然那下反应没有经过大脑的精密指令,但怎么说都是来自于他身上的,唐区长憋屈地被恼羞成怒的静好挠了一爪子,搜肠刮肚地想着有什么词合适开口。
    感觉到来自车门的动静,抬头看了眼。
    从外面进来的人还有些适应不了里面的昏暗视线,但他在里面待久了,看见那张有点熟悉的脸之后,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来人是谁,以及之前自己当着他的面演的那出独角戏,扫了眼角落了安静地发呆的祁念,轻声啧了下。
    白褂进了车厢最先看到就是躺着的静好,他眨了眨眼想起了她是谁,又看了眼坐在静好旁边,伸手半揽着她,姿势中就透着亲密的唐泽陂,又转头去看人群里照样很有辨识性的祁念,没注意看他稚嫩了许多的脸,脱口就是一句。
    “苏小姐不是你的老婆吗?!”
    那段刚感谢自己被拯救就被虐了一脸狗粮的路途,他可是记忆深刻啊。
    静好闻声睁眼,也认出了他是谁,顿时似笑非笑地睼了眼唐泽陂,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滋味。
    独角戏唱得爽,观众来了,跪着也要演完啊。
    ☆、第180章 末日丧尸(15)
    白褂那句话在众目睽睽之下喊了出来,瞬间车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唐泽陂身上,然后再和触电一般飞快弹开,欺善怕恶地盯住了角落里的祁念。
    祁念低着头,似是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觉。在被盯了半分钟之后,抬头看了眼静好,歪着头似乎是认真地思索了下,起身走到了她旁边,坐下接着发呆。
    于是,一圈似有若无的余光终于聚集在了三位主角上。
    白褂这时才看清了祁念的身量,眨了眨眼疑惑,“不对,我上次看到那个拼命秀恩爱的不是你,只是长得那么像,难道是你哥哥?”
    一句话将三角恋变成了复杂的四角关系。
    车厢里的一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安静看戏。
    唐泽陂突然笑了声,视线在一众人身上转了个圈,颇有些耐心告罄的恼怒模样,“怎么,我抢个老婆还要先和你们打好报告?”
    他话里透出了几分威胁意味,心下一突的众人还没有来得及移开余光,最见不惯他作威作福的静好张嘴就和他呛声,“你不是一贯只和自己打报告,屡教不改还好意思说出来。”
    她说的更多是唐泽陂擅自进入任务世界的事,显然是怒火未消。
    唐泽陂脸色变得比川剧变脸还快些,低头要去亲她额头时已是满脸宠溺疼爱的模样,“乖,等你好了我随便你出气。”
    话说完时他的唇正好要落到静好的额上,后者才刚要躲,坐着安静发呆的祁念已经抬手挡住了他的动作,蛮力推得唐泽陂都差点往后摔去。
    “不许碰姐姐。”
    祁念双手展开密密实实地护在静好的脸上,像是保护着小鸡的老母鸡,专门防备着那只在天上叱咤风云的老鹰。
    车厢里一闪而过的笑声被飞快捂住。
    静好从祁念的手指缝里看了被狼狈推开还有些没把握好表情的唐区长一眼,给了他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眼神,伸手鼓励性地默默祁念的头发。
    若不是他这个变数给了祁念那个身体逆天的蛮力,他会沦落到今日?
    再说,要不是他自己当初作死要去喝那什么助长药剂,会有今天?
    总结两个字,活该。
    .
    然而唐泽陂的“活该”日子并没有就此结束,静好伤好能活动之后,拉开架势就和他在临时休息的空地上打了一架,说好是切磋,可那出拳出脚,可是一点放水切磋的意思都没有,带起的风声让周围的汉子听了都牙疼。
    唐泽陂刚开始还有些让着她,可后来却明显有些吃力,虽然有些是他这个身体重伤也刚好的原因,可最主要的还是……
    避开连环而来的杀招,唐泽陂乘势架住了静好的胳膊往里一折,皱着眉头凑到了她耳边,隐隐含着风暴,“你这些招数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二区执行的任务里,不可能会教授你们纯粹的杀招。”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你想的二区,难道不是只会欺骗情感的宵小之地?”
    静好隔开他的手,屈膝就攻击他的腹部,连一点迟疑都无,动作被挡开之后更是扬手就劈向了他的后脑,步步紧逼得像是死仇。
    “唐泽陂,我最讨厌你这种因噎废食,以偏概全的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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