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他们在调查之时还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除了他们一行人之外,锦衣卫的人似乎也和他们查同样的东西,万一是被他们先一步找到了人,恐怕人就要被带回到宫里头去了。
    他们回了京城之后,很快就将此事禀告给了萧吟。
    他们先是将找到的一大叠诉状给了萧吟,而后
    道;“公子,除了我们在寻诉状究竟是出自谁,锦衣卫的人也已经出动了,几次三番都差点同我们撞见,该怎么办。”
    萧吟看着桌上摆着的那一大叠纸,瞬时有些头疼。
    他随手拿起几张看,一边又回答了手下人的话,“锦衣卫的人无事,为首的那人同我是相识。便是叫他们先找到了人,暂也不怕。”
    前些时日汪禹出门之前来寻过他,同他说了此事。
    他也不担心锦衣卫的人。
    手下的人闻此,也不再开口,闭上了嘴。
    萧吟则看起了手上的东西。
    月夜寂寥,只有一盏烛火亮在桌前,萧吟目光下敛,长睫微微扫下,看着这一纸又一纸的诉状,神色十分认真。
    约莫过去了一炷香的功夫,这些诉状也看了个大半,没有看到熟悉的字迹,萧吟的神色越发沉重。
    不是她吗?
    可他就是觉得,这东西会是她写的,这个时候,也只有她会写出这样的东西了。
    她不满景晖帝,比谁都要讨厌他。
    萧吟不愿相信,仍在执拗地看着这些诉状。
    终于,在几乎要翻完了所有纸张之时,一道熟悉的字迹闯入了眼。
    萧吟捏着纸张的手,忍不住一颤。
    他抬头看向了不远处墙上挂着的字帖,上面的字迹,同手中握着的诉状字迹重合。
    他看了千遍百遍杨水起的字,现下绝对不会认错。
    萧吟开口问道:“哪里,知道人在哪里吗。”
    声音不可遏制颤动了起来。
    他终于要找到她了。
    他听汪禹说,被景晖帝派去追踪她的锦衣卫或许已经死了,怎么死的,如何死的?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他的昏迷不醒,他已经错失了太多的事情。
    所以,她现在究竟在何处。
    手下的人回道:“只知道这些东西许是从舟城镇那边先传出来的,具体究竟是从谁人口中先说,实在查不到了。”
    能查到舟城镇已是不易,萧吟也能明白他们的难处,但他再等不及,他忽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道:“收拾东西,去舟城镇。”
    门外的江北被唤了进来,听到萧吟现下要收拾东西,登时傻了眼,他道:“公子,你要做什么去啊?现下这么晚了,收拾东西做什么。”
    再怎么着急,也不该现下出门。
    往前饶是再紧急的事情,他家公子也从来都临危不乱,这究竟是出什么事情了?江北想来想去,终于猜到了一种可能,他道:“是杨小姐有了消息?”
    除了杨水起的事情,再没有会让萧吟这般了吧。
    萧吟没有辩驳,算是默认。
    知道了是杨水起之后,江北心中也高兴,毕竟寻到了她,他家公子就能高兴。
    但他还是劝道:“公子啊,你冷静些!就算是有了踪迹,也不能现下就出门了,外头本就有人盯着我们家,夜半出门,定会叫他们猜忌,万一叫他们跟了来,岂不是害人吗!”
    听到江北说了这样的话,萧吟果真也冷静了些许,现下出门,确实不大好。
    良久,他对手下的人道:“好,明日再启程。”
    *
    三日后,是个大晴的日子,临近傍晚时分。
    那知县夫人又又带着她的儿子往的医馆里头跑了。
    “好嫂嫂,好嫂嫂,你可在里头?”仍旧是那样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赵萍安去给人瞧病了,王大娘也在外头给人打下手,就只剩下了杨水起在后院那头收着草药。
    她这段时日住在王大娘家,总觉着自己给人添了不少的麻烦,一得空就想寻些事情去做。况,她也闲不住,一闲下去,就总是会想起来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听到了来人的声音,杨水起手上动作一顿,马上就想往屋子里头去躲,可还没曾跑出去几步,就被逮了个正着。
    “诶诶诶!小水,你往屋子里头跑些什么呢!”
    见被抓到,杨水起也没了办法,堪堪顿了步,她转了身去,嘴角勉强扬起了个笑来,道:“婶婶又来寻王大娘吗?她在里头,我去帮你喊她。”
    知县夫人旁还站着她家的儿子,傻子也能明白她的来意。
    可偏偏杨水起还要去装不懂。
    “你不用得喊她,她这样忙,我去寻她才是。这样吧,我去寻她,你同麟儿先去四处逛逛,今日镇上搭了个戏台,可是热闹得很。”
    话毕,还不待杨水起置否,她就已经没了人影,只留下了她的儿子李麟站在院子里头。
    李麟生得虽不大出色,但也还算周正,只为人颇为热络,同他站在一起总要听他说不完的话。
    杨水起还在想如何去推辞,李麟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对她笑道:“小水妹妹,走吧,快叫晚上了,戏台子也要搭好了,我们一起去看戏,可好看了。”
    杨水起想要说拒绝的话,抬头却看到李麟殷切的眼神,她还是狠了狠心说道:“李公子,我不大喜欢你,我想,我们一起上街看戏,也不合适。”
    没有想到杨水起竟然如此直接,李麟也呆了片刻,本以为杨水起面皮薄,便是不喜欢,也不会如此决绝直接。
    可待反应过来了之后,李麟马上就笑了笑,他道:“不打紧的,只是看场戏而已,便是不喜欢也不打紧的。”
    他娘喜欢生得好看的姑娘,他也喜欢生得好看的姑娘,可好看的姑娘不大喜欢他。
    他想,世人皆爱美色,他是,她应当也是。
    所以,她不喜欢他,也是常理。
    可李麟却也不气馁,既然她现下要一直住在王大娘家中,那他便趁着这段时日多去同她亲近亲近,也不是不行。
    他心中这般想着,脸皮也越发厚了起来。
    “就去看看吧,那个戏台子今日好像唱‘梁山伯与祝英台’。”他这般说着,嘴巴里头竟也唱起了曲来,“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他掐着嗓子,竟还真学了几分祝英台的花旦唱腔,唱着有模有样,杨水起见他如此,也再说不出什么推拒的话,终是跟着人出了门。
    *
    两人去了街上,傍晚时刻,夜风舒适,扑面而来的风,将人身上的霉气都吹散了几分。
    这个小镇子,民风颇为淳朴,邻里邻居之间也十分友善,一到了傍晚的时候,老老少少便也总喜欢在街上散步,尤其今日里头镇子里头的那片空地上头还摆了个戏台子,一下子便聚了大半的人去听去瞧。
    人来人往,颇为拥挤。
    杨水起同李麟挤在人群的后头,时不时被人群推搡挤到了一处去,杨水起叫挤得都快上气不接下气,李麟那头也没好到那里去,没得办法,两人挤不过那些个大爷大娘,便站去了最后面听戏。
    李麟死扯着杨水起出门,却在最后让她挨了这么一通,也颇为不好意思,他道:“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今日会有这样多的人。”
    毕竟以往他们都是在自己家中搭台子听戏,何曾这般出过门,属实没有想到会有这样多的人。
    杨水起自然道无事,毕竟他也是好心,只看着李麟仍是一脸愧色,她又转移了话题,她道:“你曾学过唱曲?我方听你唱的两句,挺好听的。”
    李麟闻此,腼腆一笑,他道:“曾在家中无聊,便学了一些,后来给我爹听见了,说这是些下九流的东西,差点没打死我,我也没敢再去唱了。”
    他喜欢听曲,也觉得曲子好听,便去学过几句。
    杨水起没想到竟还有此番缘故,她一边踮脚去看前面的戏台,一边回了李麟的话,“原如此,难怪你唱得如此好听。”
    李麟听到杨水起的话,有些惊喜,他忙转头看着杨水起道:“当真好听吗?”
    杨水起没有多想,只应了一声。
    谁料李麟听到这话却来了劲,他扯着杨水起的手臂就要往外头去。
    杨水起正看戏看得入了迷,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不解地回头去看他,“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说我唱得好听吗?总归你在这处看得辛苦,回去医馆,我唱给你听。”
    杨水起:“……”
    她就多余说这些。
    杨水起一想到回去还得同他待在一处听他唱戏,登时有些头疼。
    看到杨水起脸上的表情凝固,李麟道:“你方才说的话是用来哄我
    的吗……”
    眼看就要将人的一颗戏曲心给戳了个细碎,杨水起脸上忙堆起了笑来,鼓励他道:“我哄你做些什么,好听,走,回去我喊上萍安,我们一起来听。”
    死道友不死贫道,杨水起只能扯上了赵萍安一起。
    听到她这样说,李麟也没有多想,脸上又扬起了笑,脚步都欢快了许多,心情一好,就又要去扯着杨水起说东说西。
    杨水起怕他敏感多想,也只能极力微笑迎合。
    却不知这副场景落在旁人的眼中,有多叫人误会。
    萧吟不眠不休,接连赶了两日的路,终于到了舟城镇。
    他坐在马车上,每一次闭眼,头便止不住地疼,后来痛得厉害了,干脆便不闭眼了,就这样,他干巴巴地睁着眼,整整坐了两个日夜的马车,赶到舟城镇。
    他本来还在想,该去何处寻她,却不曾想,马车被戏台子堵住,他听到了马车外面的江北兴奋地掀开帘子,说他看见了杨水起。
    萧吟马上看向了窗外。
    就见到了那样一副刺眼的场景。
    真的很刺眼。
    杨水起身上穿着的衣服颇为朴素,身旁站着的那个公子穿得花花绿绿,就像一只花孔雀,不只是穿着像,就连行为举止,也像。
    他们两个人说说笑笑,不知现下是要往哪里走去。
    江北注意到了萧吟的神色变化,也有些不知该去怎么了。
    人现下是寻到了,但这情形看着怎么不大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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