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一卓玩着手里的高脚酒杯,笑着说:“不是他学我,是我学他。”
    朱韵不太信,“真的假的。”
    付一卓泯然一笑。
    “弟妹,你要对峋有信心。”
    我不想对他这方面有信心……
    还有一点,朱韵也已经忍很久了,趁此机会开口问:“你为什么叫他‘峋’?这是你们俩之间特殊的称呼吗?”
    付一卓:“你猜。”
    朱韵:“……”
    付一卓:“友情提示,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你已经提到答案了。”
    那就是咖啡厅那次了。还没等朱韵展开回忆,付一卓道:“峋跟你讲我们的事了么?”
    “你指哪方面?”
    “弟妹,戒心不要这么重。”
    朱韵低头喝果汁,付一卓说:“昨晚他帮我安排住处,跟我聊了很多关于你的事。”
    朱韵:“他怎么说的?”
    付一卓:“他说是你追的他,追得万分辛苦,他本来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奈何你投怀送抱怎么赶都赶不走,他就勉为其难答应了。”
    朱韵瞪眼,一口西瓜汁卡在嗓子眼,咽血一样吞下。
    “什么!?”
    隔壁姐妹花往这边瞄了一眼,付一卓笑呵呵,朱韵马上意识到不对。
    骗人呢啊……
    “虽然没我说得这么夸张,但是大体意思差不多。”付一卓摊开手,“所以我大概也能猜出来他是怎么跟你介绍我的。”
    朱韵脸色不变,尽量装得高深莫测。
    付一卓说:“就像讲故事,他只向你介绍大纲,却不说细节,因为他从不示弱,尤其在在意的人面前。”付一卓偷偷凑过来些,诱惑道,“你想知道我们具体是怎么认识的吗,小时候的峋很可爱哦。”
    朱韵抬抬下巴。
    “说吧。”
    “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啧啧啧。
    原来如此。
    朱韵拨了拨吸管,淡淡道:“那你别说了。”
    付一卓:“……”
    朱韵:“反正说出来也不一定是真是假。”
    付一卓:“肯定是真的啊。”
    朱韵:“谁作证?”
    付一卓拉起朱韵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朱韵本以为他打算用他的良心起誓,没曾想他一张嘴变成了——
    “弟妹,胸有多大,真诚就有多大。”
    隔壁姐妹花默不作声离开。
    李峋说的真没错,这真就是个傻逼。
    朱韵收回手,“你先冷静一点。我相信你,不相信的话也不会来了。”
    付一卓:“那你答应我的条件。”
    朱韵:“咱们先讲别的,这个放最后说。”
    事实证明,讨价还价还是女人更强,付一卓卖胸无果,只能乖乖听话。
    “峋是怎么跟你说我们的相识过程的?”
    “他说是阴差阳错。”
    “果然啊。”付一卓笑了笑,“阴差阳错,亏他说得出口,处心积虑还差不多。”
    “什么意思?”
    付一卓解释道:“我当时念的是全市最好的初中,但我不喜欢上学,天天逃课,经常能在后门那看见他。因为头发颜色太扎眼,我很快就眼熟他了。后来一次我跟同学争作业谁负责写的时候,他从旁边过来,说他来写。”
    付一卓在自己腰那比划了一下。
    “那时候他也就这么高,很瘦,从来不笑。我那几个同学都没理他,只有我把作业给他了。后来熟了一点后我才知道,他念完小学之后,他家里就不打算让他再上学了,他疾病乱投医,找到我们学校门口蹲点。”
    “他跟我借书看,我说我干脆给你买一套吧,他还不要。”付一卓笑道,“他从小就傲,还是那种你根本找不到理由的傲,因为这个他吃过太多亏了,可就是不长记性。”
    “后来有一次很重要的考试,我出五百让他帮我考,他去了,然后我俩就一起被抓了。因为我们都忘了他那头金毛。那次是他第一次当我面骂,说傻逼是会传染的。”
    被人骂傻逼,付一卓看起来格外自豪。
    “那时我跟我爸关系很僵,我妈死得早,我爸把所有感情都投在我身上,一心想让我出人头地,可他让我做的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想跳舞。峋在我家住了一小段时间,我让他睡客房,他不听,非跟我家打扫阿姨住在小储物房里。他跟我的关系一直说好不好说差不差,总是像公事公办一样保有距离,只有那么一次……”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付一卓的声音变得十分低沉舒缓,神色平淡。
    朱韵心想如果他一直是这个样子的话,别说那对姐妹花,可能整个酒吧的女人都会为他沉迷。
    “我十七岁那年身高已经长到189,一直跟我搭配的舞伴离开了,连教我的老师都劝我别跳了,或者只当成业余爱好就好。我爸当时就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那段时间我真觉得我的世界已经完了,每天抽烟喝酒,怎么堕落怎么来。峋假期的时候回家,我正喝多在床上犯恶心,他对我说了一句话……”
    朱韵不知不觉集中全部注意力……
    付一卓幽幽道:“他对我说,傻逼。”
    朱韵险些没吼出来,这是需要铺垫这么长展开的话题吗?!
    付一卓还没说完。“他说傻逼,胜负的路很长,我们都只是刚刚起步而已。”
    他冲她笑。
    “他骂过我太多次傻逼,但只有那次我觉得他是真心的。我对那天的印象太深了,那是我第一次这样想——如果我们是真兄弟就好了。”
    付一卓正经了这么一会,很快又恢复奇葩思路,指着自己脑袋说:“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只叫他名,臆想我们是同姓的,怎么样?”
    朱韵点头:“合理。”
    付一卓笑着从怀里抽出一个信封放到吧台上。
    “帮个忙,把这个留下吧。”
    朱韵伸手摸了摸,从信封厚度和手感判断,里面是张银/行卡。
    这两兄弟还真!挺!像!的!
    “跟我爸没关,这是我自己的钱。”付一卓说,“我知道他本事大,有的是办法赚钱,但他花钱的地方也多。”
    朱韵没说话。
    “他是要做大事的人,不要让他在小钱上为难。我知道他肯定不会接受我爸的条件,但他真的缺启动资金,他那脾气又不会主动跟人开口……”
    付一卓端着酒杯,想到什么,乐道:“反正将来我能靠跳舞养活自己的几率基本是零,你们就当是我提前投资入股吧,我不会干涉你们任何事,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先过个合同。”
    朱韵一口将西瓜汁喝光,收起信封。
    付一卓看着她,说:“弟妹。”
    “嗯。”
    “你要稳一点。”
    朱韵看他:“什么意思?”
    付一卓说:“峋这人能力很强,但也有弱点。可能跟自身经历有关,他很多时候处事风格会比较极端,就像走钢丝一样。”
    朱韵低头,“我知道。”
    “所以你要把他看牢了。他以前很不喜欢接受别人帮助,但他现在有你了,大学是他人生真正意义上的开始,他把这当成全新的起点。”
    朱韵脑海中浮现出开学第一天,他上台自我介绍的样子。
    那时他很困,笑得很欠打,对着全班人说——
    “我叫李峋,是今年的高考状元。”
    朱韵抿唇一笑。
    余光察觉付一卓一直盯着自己,朱韵疑惑道:“怎么了?”
    付一卓:“你知道他是怎么跟我形容你们第一次打交道吗?”
    朱韵摇头,付一卓说:“他说你们第一次正式交谈是在学校操场上,你去找他,想让他去上自习。按照峋的形容,你当时的眼神里有两分惧怕两分犹豫,还有九十五分的鄙夷。”
    朱韵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提醒他一下,“这加起来才九十九。”
    付一卓笑着说:“还有一分期待。”
    朱韵莫名脸红,咬着吸管嗫嚅道:“黑灯瞎火,他倒是看见一堆东西……”
    付一卓:“男人久不见面,总要吹牛逼的。”
    他们又聊了一会,时间差不多了。离开酒店,两人要走的方向不同,在门口分别。
    付一卓对朱韵说:“告诉他,密码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一天,要是忘了钱就别用了。”
    朱韵:“……”
    付一卓转身离开,朱韵看着他的背影道:“谢谢你!”
    他打了个清脆的指响,走进夜色。
    回到学校时间已经很晚,朱韵换了身衣服来到基地,李峋果不其然还在。
    朱韵总觉得,她与李峋的相处,就像是在玩拼图游戏。她从各个角落找到碎片,一点点拼出他的完整形象。
    她来到他身后,悄悄抱住他。李峋注意力还在电脑上,懒洋洋道:“干什么?”
    朱韵贴着他的脸颊,觉得味道大好,忍不住又闻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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